江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睁眼到天明。

    他压根没有想到陈尹年竟然会堂而皇之地走进他家,像这样究竟有多少次,多久了……这些问题他想都不敢想。

    或许第一种办法已经完全不行了。

    他按捺住恐慌,强忍着镇定,照常去公司打了卡。

    看见公司人来人往,他都不禁想,这里面有几个是陈尹年的眼线。

    果然下午,王鑫就叫他去签调职的协议,说下午可以不用上班了,回去收拾东西,第二天就安排车到a市。

    江延拒绝了,垂眉有些磕巴道:“不,不了,经理…我还是先把手上剩下的工作处理完……”

    王鑫大笑直呼他负责能干。

    江延回工位拿了重要东西,跟同事说下去买东西,而后就直奔回家了。

    他硬着头皮走到一家小卖部,跟老板说,可不可以借用他身份证买一张车票。

    老板抬眼,用另类眼光打量他一圈,“小伙子,你没病吧?”

    “我,我可以给你钱的。”江延也知道借用身份证这事太不合理,但是他实在没有办法。

    “给钱也没用,万一你搞些违法犯罪的事情呢!”

    “不是,我不是!”江延矢口否认。

    “不借不借,看着怪白净的小伙子,赶紧走!”店家不想再跟江延沟通,直接挥手赶人。

    江延欲言又止,垂头转身。

    “江延?”

    安德烈带着耳机,穿着一身运动衣,像是从哪里运动回来。

    “你在这干嘛?”他摘下耳机朝我走来。

    江延慌乱地别开目光,想要绕开他。

    但是身后的老板,突然出声,煞有介事道——

    “小伙子,你俩认识啊,赶紧劝劝他,这小子想搞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他转头看向那个老板,“不……我不是……”

    没想到安德烈真的走到他的面前,正当他以为安德烈要拷问他的时候,没想到他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带着江延快速离开了。

    停在了一处街角。

    “到底怎么回事?”安德烈眸色很浅,盯着人像是能把人看穿。

    江延不敢看他,四处巡视着周围,神色飘忽不定,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无所适从。

    “江延。”他听见安德烈叫他的名字。

    “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江延咽了咽口水,艰难回答。

    “那就告诉我。”

    江延抬头,眉头紧蹙,“你…能帮我买张车票吗?”

    “去哪的?”

    “……a市。”

    江延以为安德烈会拒绝,或许是会盘问他到底,但是都没有,安德烈直接拽着他坐上了出租车。

    “你在害怕。”

    坐到出租车上的江延,也不断地在车窗外左顾右盼。

    “我……”还没等江延回答,安德烈已经跟司机说换了一个目的地。

    当安德烈带着他去到当地的长途汽车站,看着周遭人来人往,安德烈告诉他这里鱼龙混杂,有很多黑车,而且不需要任何身份信息。

    坐在全是人的候车大厅,看着挂在墙上的班次表,c市离a市有一千多公里,根本没有直达的大巴车。

    最后安德烈买了两张去往邻省一个不知名的小县城,再转乘去到a市,当安德烈拿着票给江延的时候,不容置喙道:“我陪着你。”

    江延本想拒绝,但看着安德烈坚定的表情,让他想起那天酒吧帮他解围的时候,半晌,他才点了点头。

    大巴车是夜晚发车,第二天白天到,中间会在几个休息站停下。

    两人一直等到晚上,晚餐也是随便在路边摊解决,直到发车的时候,安德烈仍然紧紧抓着江延的手腕。

    安德烈让江延坐在靠窗最里的位置,自己坐在他身边,尽管车内非常昏暗,但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车内逼仄狭小,抬个腿都非常困难,安德烈好几次半起身都会碰到头,说话的人不多,但是咳嗽声此起彼伏,加上一种不知名的皮革味,使小小车厢内的空气更加浑浊了。

    江延已经好几晚上没有睡过好觉了,在车匀速行驶的晃荡下,逐渐产生了困意,没过一会,头就开始一点一点的。

    安德烈又一次碰到了头,他暗骂一声,但是侧眼瞥到在打瞌睡的江延。

    “睡吧。”

    安德烈在他手上握了握,将人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之后再也没动过了。

    江延实在太困了,当头靠上的那一刻,他第一次清楚地闻见安德烈身上的味道,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那是一种近乎清冽的香味,与陈尹年身上的截然不同,困意使他的意识昏沉,这是江延第一次在一个成年alpha身上获得安全感。

    之前不管是一直纠缠的陈尹年,还是他的亲生alpha父亲,都给他带来深深的恐惧,前者带给他无尽黑暗,后者则血染了他整个前半生。

    江延渐渐沉入了梦乡——

    他毫不意外地梦见了陈尹年,梦到了他们最初。

    “我会死在这里吗?”在黑暗中一片,陈尹年问。

    江延向前匍匐摸索,用手使劲搬动黑暗中的大石,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不,你不会!”

    “谢谢你……”那时的陈尹年与现在截然不同,声音带着脆弱,“很高兴认识你,江延。虽然是在这么糟糕的环境下,你能走就走吧,不要管我了……”

    说着,他还干笑两声。

    “你不要放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江延不知道他的情况,尽管拼命使劲,手上的石头依旧纹丝不动。

    他急得眼泪打转,对着黑暗的人道,“你等着我,我一会就回来——”

    随着轰然倒塌的声音,前方大片白光升起,与之前不同,那是陈尹年歇斯底里的脸——

    “江延,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江延瞬间惊醒了,发现大巴车也停了,他正要起身,“……是到了吗?”

    “还没有,是到休息站了。”安德烈起身,伸手按住了他,“你要是困的话就继续睡,我下去给你买个瓶水。”

    江延又坐回原位,刚才被噩梦惊醒的余韵还在,他有些惊魂未定。

    他仰着头,缓了一会,安德烈还没有回来,他看向车窗外。

    前方休息站的牌子亮着,大巴车还发动着。

    他揉着脑门,也下了车,但是当他走到超市,里面没有一个人,只有柜台缩着一个收银的人员。

    周围空荡荡的,江延随便转了一圈,又朝厕所走去。

    深冬的夜还是很冷的,江延缩了缩脖子。

    江延按照指示牌的指示,走到公共厕所门口,就听见里面依稀有声音传来,正当他要走进去,安德烈拿着手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上厕所?”

    江延摇了摇头,望向安德烈的身后。

    安德烈不经意地瞄了眼身后,把手机揣回兜里,然后笑了下,把放在一边的水丢给了他,“喏,快乐水。”

    他们在第二天上午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小县城,车站显示去往a市最晚的一辆,已经在他们来的前半个小时就已经走了。

    江延不禁有些着急,忙地询问这里有没有火车站,是通往a市的。

    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安德烈提议在这边找个旅店先休息一晚。

    但是江延总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他没有按照原来的调去a市,陈尹年一定发现了他消失了。

    但是看着安德烈带着笑意的脸,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各开了一间房,晚上安德烈来敲了他的门。

    指着窗外:“那边好像在开音乐节。”

    安德烈在说的时候,眼里都透着喜悦,在来的路上,安德烈一直表现出与年纪不符和的沉稳,只有这个时候江延才看到他原本属于青年的兴奋。

    音乐会举办在县城的森林公园里,周围环绕着参天大树,以及有各种小摊在叫卖,热闹极了。

    公园广场中央的台上,有一只乐队在激情演奏,台下有很多观众,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掌声。

    安德烈带着江延挤进了人群里。

    台上的鼓手在奋力敲打,台下的人在不断鼓掌,没想到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县城,竟也有这么多人为音乐或痴迷、或叫喊。

    唱到最后一首歌,观众一起齐声高唱。

    “我爸在很小的时候丢下了我跟我妈。”安德烈突然开口跟他说道。

    “我妈在年复一日的等待中,和一个流浪歌手相爱了。”

    “我们生活得很愉快,生活拮据没有钱,但是有音乐……”安德烈盯着台上怔怔道,“没想到有一天,后来我爸飞黄腾达回来了。”

    “那个歌手劝我妈跟着我爸走,被我听见了。”

    “我仍然不放心,然后我告密了。”安德烈语气平淡,和周围的欢快生完全不同,“我妈一怒之下和歌手私奔了,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你……”江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正要笨拙开口。

    安德烈转过脸盯着他,“但我并不因此感到抱歉,她什么都没留给我,只剩‘出轨’的音乐。”

    安德烈表情凝重,江延结结巴巴。

    他忽然笑了起来,“逗你的。”转个话题就说自己去后面抽根烟。

    江延一脸蒙圈,在原地消化刚才安德烈的话。

    再一转眼,人已经消失在人群。

    江延急忙去找,这人实在太多,他好不容易挤出去,但也没看见人影,让他有点慌。

    江延找了一圈,最后绕到公园的后面。

    大树后面,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还有人闷哼吃痛的抽气声——

    “安德烈!”江延大叫一声,正要冲过去。

    但是不知身后,何时出现了一个人,直接把他拦腰抱住了。

    任凭他怎样都无法挣动。

    紧接着,他被直接拖到了前面,这下,他才看清楚——

    安德烈脸上已经血肉模糊,树下站着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alpha,一个人正拽着他的领子,再次一拳挥下去。

    这非常偏僻,只能听见远处嘈杂的人声。

    “不要——”江延双腿挣动,尖叫着,不管不顾要扑上去。

    安德烈滚在草坪上,吐出一口鲜血,但是黑衣的alpha依旧不依不饶,再次掂起他,挥起拳头。

    “别打了,不要打了!有什么你冲我来好了!”在场没有陈尹年,江延声嘶力竭地向周围喊着,眼泪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陈尹年,全都是我!都怪我!”

    最后当安德烈再也爬不起来,江延也被高大的保镖死死摁在地上时,他才看见从远远走来一个人影,跟垃圾一样踢了安德烈一脚,最后站定在他身边。

    江延头被摁在地上,无法动弹,竭力抬眼去看他,“陈尹年……全都是我,你不要牵扯无辜的人……”

    陈尹年缓缓蹲下身,视线在他脸上巡视了一会,最后伸手,揩了揩他脸上的泪,“他无辜吗?”

    江延嘴唇都在颤抖,最后害怕地闭上了眼睛,眼泪再一次滑落在地,“是我的错,对不起……”

    “没关系。”陈尹年目光全是柔和,手指沾着他的泪,摩挲着他的额头,最后话锋一转,“但是延延做错了,就得有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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