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酷拉皮卡将季黎带去了游戏室。
至少比起挤满考生又鼾声如雷的大厅, 这里空间大、通风好、还安静，算是相当不错的休息场所了。
等他们回到游戏室的时候，玩尽兴了的尼特罗也已经离开, 只有小杰躺在原地睡得四仰八叉。
完成了自己定下的目标，实现了“让尼特罗会长用上右手”的不可能，让他连梦里都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像大大方方把肚皮摊开来的小狗。
因为整个房间, 只有小杰周围的地面是完好无损的，酷拉皮卡轻手轻脚地把季黎放到他旁边。
飞艇的空调温度偏低, 见他身上仅一件单薄的无袖内衬, 酷拉皮卡转身去拿小杰之前脱下的外套的功夫，再回头，两个人就自觉滚成一团。
小杰原本大字型舒展开的四肢，在嗅到熟悉的气息靠近后，便老老实实地收了回去，空出能容纳另一个人的位置。
季黎则填补了那个空缺。
两个人脑袋挨着脑袋地凑到一起。
见左右都是储备粮, 被三令五申不可以随便出来的的璐璐，也终于解禁, 从背包爬到季黎的颈间, 把自己窝成一个毛球, 嵌在二人中间。
睡觉之前, 它不忘用力拿爪子踹开小杰黏上来的脸颊。
但感觉到三号储备粮的视线，璐璐又睁开眼睛, 用眼神示意他“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雪白的毛发, 蓝色的漂亮眼睛, 再加上这幅有点拽拽的骄傲神态——
让人真想把小猞猁和奇犽安排一段跨物种的、异父异母亲兄弟级别的关系。
酷拉皮卡忽然意识到什么。
……原来, 是这样吗？
手中的动作顿了顿, 他垂下眼睛，继续给小杰披上那件绿外套之后，又用自己的外套把季黎罩住。
璐璐被蒙头盖住全身，下意识要扑腾着挣扎起来，却被酷拉皮卡隔着衣服轻轻按下。
“嘘。暂时就先这样，安心睡吧。”
他轻声重复季黎曾经反复叮嘱过璐璐的话。
“再忍耐一下，好吗？考试结束之前，不可以被其他人看到。”
——尤其是柯特·揍敌客。
酷拉皮卡没有忽略柯特刚才一瞬失控的杀意。
应该是从第一场测试“马拉松”的地下甬道，季黎醒来，给大家发完零食之后，他就感觉到柯特对季黎若有若无的观察。
虽然季黎并没有同他讲过揍敌客相关的往事，但不管是为了保护窟卢塔族的秘密，还是尊重季黎本身的意愿，避免和揍敌客的纠缠都是上上策。
感觉到三号储备粮语气中的凝重，璐璐犹豫了一下，没有再乱动，而是乖乖蜷缩在衣物遮下的阴影里。
酷拉皮卡这才松开了手。
他背靠着墙壁坐下，单腿支起，就这么守着二人入眠。
一夜无梦。
季黎醒来的时候，昨天夜里玩抢球游戏累得够呛的小杰和酷拉皮卡，都还在熟睡当中。
倒是在背包睡足了的璐璐精神很好，在忙着帮她舔毛，自娱自乐。
没有叫醒二人，季黎让璐璐爬进背包里，然后蹑手蹑脚地爬起来，一起去觅食。
在结束飞行之前，飞艇的食堂对考生24小时免费开放。
季黎走进食堂的时候，厅内的考生大部分都已经精神饱满，甚至在做晨练活动身体。
她看见了同样跑来吃早餐的雷欧力。
“季黎你原来在这里啊！一醒来发现人都不见了，吓了我一跳……特别是那对兄弟俩又一副别人欠了他们几千万戒尼的表情，还有点唬人。”
免费的不吃白不吃，雷欧力左右开弓，毫不客气地旋风吸入。
“对了，小杰和酷拉皮卡他们呢？”
如今奇美拉女王蚁的身体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定时吃饭不过是身为人类的习惯，季黎随便拿了杯牛奶，告诉他昨晚的抢球游戏始末。
雷欧力直接一口喷出来。
“哈？！尼、尼特罗会长——”
意识到周围人的目光，他赶紧捂住嘴，压低声音，说季黎他们不厚道，这种好事都不叫自己！
不过在得知无人达成抢球条件后，雷欧力又挠挠头，不做声了。
虽然很不甘心，但他对自己在武力上和小队其他人的差距，心知肚明。如果酷拉皮卡都不行，那估计他更没戏。
“……反正只要拿到猎人执照就行。我又不是那种战斗狂！”他小声嘀咕地安慰自己。
季黎笑眯眯地不说话。
结果笑得太开心也是错，反而惹火上身，引起了雷欧力的注意。
“我说你啊，早上就喝一杯牛奶也太过分了吧？才十二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要趁着监护人（酷拉皮卡）不在就乱来！等下晕了可别想我背你。”
他将自己餐盘里的培根煎蛋和苹果片塞给季黎，又趁机输出了一番营养学知识，以及挑食节食可能引发的各种病症。
说到最后，雷欧力嘟囔着停下。
“……咳。你笑什么啊？我可是在说很严肃的事情，现在不注意，等你老了就有苦头吃了！健康可是后悔不来的！”
“我只是在想，雷欧力以后一定会是很了不起的医生吧。”季黎撑着脸，像是看到了那样的未来，“真好啊。”
“哈？哪有那么简单啊。”
说到痛心处，雷欧力往沙发上一倒，掰着手指就开始碎碎念，显然怨气不轻要钱付学费、要推荐信、要考医师资格证、要很多很多钱开诊所。
“不过等我拿到猎人执照，这些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他大手一挥，已经设计好了《雷欧力医生的完美的一生》蓝图。
“可以免费就读公立大学的医学院，还能贷到一大笔钱！等我考上医师资格证，我就痛宰那些有钱人，挖资本主义墙角，然后再免费给穷人治病！哈哈！果然钱就是最好的东西啊，什么都能解决！”
季黎却不识趣地追问“真的会一直免费给穷人治病吗？”
其他事情或许会咋咋呼呼，但唯独在这件事上，雷欧力不容许任何人质疑他的决心。
“我明白了。”季黎点点头，“那雷欧力在猎人考试之后，要不要考虑跟我合作？”
雷欧力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跟你这种小鬼有什么可合作……”
“——10亿戒尼，和一封哈涅卡林思医学院的推荐信。”
季黎伸出两根手指，打断了雷欧力的牢骚。
“我想建立一个慈善基金会，由雷欧力担任负责人，独立运营，主要工作是帮助没钱治病的穷人。”
“虽然应该会很辛苦也很困难，但雷欧力要试试看吗？”
雷欧力想让季黎别拿这个开玩笑，可理智又清楚地告诉他，季黎不像是在恶作剧。
他除了自己一无所有，骗他能得到什么呢？
10亿戒尼，猎人执照抵押也只能抵1亿戒尼。更不要说还附加顶尖私立医学院的入学资格。
雷欧力听见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他唇舌发干，忍不住喉结滚动，讷讷地强调“我……没干过这个！我现在连医生都、都还不是呢。”
“我知道啊。”季黎眨了眨眼睛，“但我相信雷欧力没问题的！要加油啊！”
梦寐以求且唾手可得的利益都喂到嘴边，可看着季黎纯然信任的目光，雷欧力反而迟疑着伸不出手。
他抱住脑袋一通怪叫。
“不要总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啊！我们才认识多久啊！你根本不了解我！我卷钱跑了或者亏损了，你去哪儿哭去啊！”
季黎歪了歪头“那雷欧力会卷钱跑掉吗？”
“……不会是不会。”雷欧力欲言又止，“但你也不要这么随随便便就相信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啊！”
“那就没问题啦。”
季黎自信地竖起大拇指“我相信雷欧力是那种会让世界变得更好的人。所以雷欧力也要相信自己，好好干，我看好你！”
由于事态过于离谱，雷欧力被吓到死机发热的头脑也渐渐冷却，开始思考起另一种可能性。
他狐疑地看向季黎“你这钱怎么来的？不是赃款吧？不会回头你家长跑来要求我退款吧？事先说好，要是亏损了，我可不负责的！”
“安心安心，是合法收益，也是我自己赚的。”
雷欧力半信半疑，想追问一下季黎的财富密码到底是什么，但被季黎糊弄着混过去了。
……卖绯红眼这种财富密码，可是没办法复制的啊。
二人吃完早餐，又把方便携带和保存的食物塞满背包，去游戏室给小杰和酷拉皮卡送饭。
很快，飞艇在一座光秃秃的封闭式高塔降落。
随着夜色散去，不该被窥探的秘密也向下潜伏，宛如无事发生。奇犽和柯特自然而然地与四人汇合。
让考生上交了所有通讯设备后，豆面人宣读了第四场测试的规则在72小时以内，成功活着抵达陷阱塔的塔底，即算通过。
看似浑然一体的塔顶，实则隐藏着无数个仅容一人、仅限一次使用的暗门。
不清楚暗门究竟通往何方，六人便各自随意挑了其中之一，约定在塔底见面。
季黎理所当然地成了最受关注的那一个。
“谁让你看起来最弱啊！还长了一张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脸。”这是奇犽的原话。
然后他塞了一把胶囊大小的银色圆柱体给季黎。
“拧一下，按这里，然后用力丢出去——喏。像这样。轻轻松松。”
奇犽说的同时，也按照描述示范了一遍。
被他扔出的银色圆柱体，瞬间在半空中炸开，掀起一阵阵火光与热浪，让雷欧力惊掉了下巴。
季黎看了眼揍敌客特制便携式炸弹，觉得奇犽口中的“轻轻松松”，是指把敌人轻轻松松地炸开花。
不过比她记忆中的版本，似乎体积更小、威力更强了……大概糜稽又升级迭代了吧。
季黎没有拒绝奇犽的好意，还是笑着收下了。
72小时倒计时，从豆面人宣读完规则后就已经开始。时间不等人，六人分别站定在自己选择的暗门处，一齐向下跳。
………………
…………
……
以揍敌客的夜视能力，跳下来的瞬间，奇犽就看见了熟悉的几人的身影。
万万没想到，那些暗门竟然是通往同一个地方，显得刚才那番临别宣言，都有点多余和傻气了。
但和这些人同行，总比一个人要有趣。
他愉快地吹了个口哨，随后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季黎。
——没有。
这条“少数服从多数之路”的参与者，合计五人，分别是小杰、奇犽、酷拉皮卡、雷欧力、柯特。
而在他们聆听第四场测试的考官理伯的解说时，运气不好，和同伴失之交臂的季黎，来到了另一处。
她轻巧无声地落地，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先意识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人的存在。
季黎的动作忽然一顿。
她倒是很想欺骗自己是眼花看错了，但是毫无疑问，那个在火把光影下扭曲的、奇形怪状的菠萝轮廓……
“哦。结果是你么。”
好像是带点遗憾地叹了口气，可声音里却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先一步抵达这个房间的考生，一边向季黎靠近，一边拆下扎了满头的钉子。
等他步入光中，及腰的直顺黑发倾斜而下，那张脸也已经恢复了真实的秀丽模样。
“伊尔迷·揍敌客。伪装是私人原因，请记得暂时对考生保密。”
很商业活动地递了一张名片过来，兢兢业业的揍敌客业绩标兵，就算在考试期间，也不忘挖掘潜在客户。
“森旺先生是我的老客户呢。有需要的话，随时欢迎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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