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残忍了!”
秦芜简直无法直视。
一旁的商之巡倒是见怪不怪。
这次来青山村, 商之巡本是想要带苏听然回去。可在这里,他又见到了她的另一面。她似乎没有什么不会的事情,别的人娇滴滴连看到杀鸡都不敢, 但她能徒手杀鸡。她会一大早起床,沿着山路攀登到山顶, 头戴一顶草帽, 也不在意会不会晒黑,只为了查看山上的果树。她还会一本正经地拿出刮痧板,像个老中医似的头头是道:“老祖宗的方法就是好!”
她真的是个很不一样的女孩。
唯一不太好的地方是这两天不抱他。
杀只小乳猪这种事情对苏听然来说小菜一碟, 毕竟从小就在村子里见人杀猪,后来又在大学就读兽医学。就算没有杀过猪,也吃过猪肉。
不管是杀鸡还是杀猪, 第一步都是放血。在脖颈的大动脉上来个一刀准, 让血液全部流干。后面便是开水去毛,再开膛破肚。
不足一个月零的小猪仔, 重量莫约十斤左右,苏听然自己单手就能操作,不需要别人帮忙。毕竟在场两位矜贵的男士也不可能会帮她。
麻利地杀完小猪仔后, 苏听然将自己准备的五香腌料涂抹均匀地涂抹在猪身上,需要腌制半个小时,等待入味。
这段时间里她抽空就准备了烤架。
家里都有现成的材料, 之前苏听然不仅在家里烤过小乳猪,也做过烤全羊, 步骤大致相同,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山上没有外卖, 加上购物不方便, 苏听然很多时候自己想吃什么都是自己捣鼓。
反正就是两个字:好吃。
有了香喷喷的烤乳猪, 晚上自然是要小酌两杯。
月亮升起时,烤乳猪也出炉,加上周章程又去做了几道小菜,几个人就着月色共饮一杯,在夹杂着花香的暑气里,倒也十分悠闲自在。
夜晚的农村这时候和城市全然不同,抬头便是满天的繁星,看上一眼,整个人似乎要沉入着宇宙之中。
无法避免的是蚊虫也多,大灯一开,各种飞虫如扑火一般一股脑地盘旋在周围。但无碍,点上几盘熏香,在桌角处点上几盘熏香,蒲扇时不时煽动一些凉风,无比惬意。
秦芜也被留下来一起吃饭,苏听然很爽快地给他掰了一大块猪小排,说:“你先尝尝这金黄酥脆的猪皮,一口咬下去嘎吱脆!”
秦芜摇摇头婉拒。
苏听然不再废话,一把将手上的肉塞到秦芜嘴里。
秦芜:“……”
救命!
几分钟后。
秦芜乐呵呵地捧着猪小排,对苏听然说:“真香!”
果然人类的本质是真香。
之前他觉得烤乳猪有多残忍,后来吃得就有多欢乐。
苏听然给自己倒了一杯自家酿的白酒,将近五十度的烧酒,入口辛辣,回味无穷。
商之巡默默看她一眼,没没有说话。
苏澜也喝了两杯,倒是不忘提醒苏听然:“你酒量不行,少喝点啊。”
苏听然不服气:“怎么就不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也一样。”
说到小孩子,苏澜忍不住就说起了苏听然小时候偷吃杨梅酒里杨梅的事情。提到小时候的事情,苏澜也停不下来。
苏澜喝了有小半斤,这会儿有些微醺,忽然进屋,隔了一会儿出来,手上拿着一本相册,对着商之巡说:“给你看看,圆小球以前有多胖。”
“妈!”
苏听然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商之巡看到了她小时候的照片。
莫约四五岁的苏听然,扎着个冲天辫,胖嘟嘟的四肢像是莲藕,穿着一条背带短裤,脚踩凉鞋,别提有多萌。
不过虽然胖,五官依旧还是很精致。
商之巡看了看照片,又看向苏听然。他黑色的眼眸明目张胆地望着她,唇角的线条很柔,微微上扬,使得他乖戾张扬的脸上多了一丝柔和。
黑历史啊……
苏听然默默喝了口酒,不好意思直视商之巡的目光。
相册就在商之巡的手上,一旁的秦芜也凑过来,看着照片笑着说:“好可爱啊!”
周章程也笑:“明明是双胞胎姐妹俩,但是而而一直没胖过。”
苏澜说:“而而没有那么贪吃,还有些挑食。圆小球就不一样了,什么都吃,就没见她挑过。”
苏听然白了白眼:“妈,差不多得了啊。”
苏澜扬眉:“不挑食是好事啊!小时候带你不费劲,随便给你下点白面条就能喂饱。”
苏听然:“……”
她无语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商之巡就坐在苏听然不远处,看着她一杯接着一杯地给自己倒酒,想阻拦,又不阻拦。
他太清楚,她酒量一般,醉酒之后更容易说真心话。
果不其然,今晚苏听然的确又喝多了。
苏澜这会儿也自顾不暇,被周章程搀扶着往屋里走,所以没空教训女儿。
周章程叹气:“你说说你,没事干嘛喝那么多?”
苏澜口齿不清:“高兴啊!今年果园大丰收!还有美味的烤乳猪!”
苏听然乐呵呵地看着老妈被老爸搀扶走,又打算给自己到一杯酒。
酒瓶刚要拿起,被商之巡拿走。
苏听然蹙着眉看他:“给我。”
“你喝多了。”
“喝多了怎么了?我也高兴。”
院子里这会儿就他们两个人,因为时间太晚,饱餐一顿的秦芜已经先行离开。
商之巡坐在苏听然的身旁,借着柔和的月光轻拉她的手腕,轻而易举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
她这个人有洁癖,下午烤完乳猪嫌自己身上黏糊糊的,又去冲了个凉。换了一件薄薄的丝质吊带连衣长裙,白色,荷叶边的领口,裙边晕染了一些图腾,材质摸着有些凉凉的。
商之巡的手掌贴在苏听然光滑的后背,没有趁机乱动什么,感受着她的体温。
醉酒的苏听然没躲闪,小孩子似的横坐在商之巡腿上,抬头看着他凸起的喉结,伸出手指碰了碰。
夜晚青蛙叫声聒噪得不行,商之巡就静静地看着怀里的人,紧紧地抱着她。
久违了的拥抱,他任由她不老实的手在自己喉结上摸索,声线里染上哑哑的笑意:“你小时候可爱,现在醉酒的样子也可爱。”
什么样子他都爱。
苏听然根本没听商之巡在说什么,光看他的喉结了,因为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滑了滑,指腹碰触在上面还有微微的震动感。
她缓缓靠过去,唇畔离他的喉结很近,要吻又不吻上去的样子。
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忽然就软乎乎地说了一句:“你身上好香。”
“哪里香?”他没有擦香水的习惯,刮过痧不允许洗澡,夏日难免有些燥热。
苏听然伸手勾着商之巡的脖颈,高挺的鼻尖凑过用力吸了吸,甜甜地说:“哪里都很香。”
两个人身子都贴着拥抱,离得太近了,商之巡心里有什么涌上来,滚烫滚烫的。他下意识低头想去吻她的唇,被她不着痕迹地躲过去。
苏听然扬着下巴,一脸嚣张跋扈看着商之巡:“你是不是想偷亲我?”
她倒是一门儿清。
商之巡笑着用指腹摸了摸她泛红的脸颊,问她可不可以亲。
苏听然一本正经地摇头:“不行。”
她整个人都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却说着狠话:“我还没有捋好思路,所以不能亲。”
“你要捋什么思路?”商之巡低哄着,他可以帮忙。
“我在想我们之间有没有继续的必要。”
“有……”
商之巡话还没有说完,被苏听然捂住嘴,她说:“你听我说哦,我是这样觉得的,咱们两个人毕竟身份差距太大了,虽然阴错阳差的我喜欢上了你……唔,你别亲我手,痒啊。”
商之巡真的爱极了苏听然这副醉后懵懵懂懂又一本正经的样子,她不让他亲嘴,他就抓着她的手啄吻着,怎么都亲不够。
从没有想过会那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看她什么样子都是喜欢。
刚才看到苏听然小时候的照片,他就想着,要是能早点认识多好。以前周家和商家也是有些接触和联系的,不然也不会定下这门亲事。
很小的时候商之巡就听爷爷说过给他物色了一门婚事,那会儿也不在意,他每天沉迷在各种机器人和人工智能上,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爱好也只能是这些了。
可是这段看似荒唐的婚姻,却让商之巡的人生有了一抹不一样的亮色。他的情绪会被她牵动,她高兴他会更加愉悦,她难过他则会更加无力。他很难去解释这是什么,但会因此沉沦着迷。
乡村的夜空上方繁星点点,那是真和大自然融为了一体,让人心旷神怡。
在这里恋爱,好像一切也会变得更加纯粹。
苏听然任由商之巡抓着自己的手亲着,揉着,捏着。
她忽然有些伤感似的,说:“商之巡,你能来这里找我并且跟我说那么多话,我心里其实也挺开心的。但冷静下来,不能因为你几句话就找不着北。”
“商之巡,其实一段感情很难的。你看我爸和我妈,他们两个人当年多恩爱啊,不顾众人阻拦结婚在一起,可是婚后呢,我妈还是和我爸提出了离婚。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联系,我爸也是现在才鼓起勇气来找我妈。”
商之巡深吸了口气,抱着苏听然蹭了蹭她的额,“傻瓜,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原生家庭或多或少对一个人的择偶以及婚姻观产生影响。
苏听然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以后自己长大了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她也发现所谓的幸福美满也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拥有。
与其在感情或者是婚姻里遍体鳞伤,还不如不要开始。
“不好意思啊……我感情经验不算丰富,不能分辨你话里到底几分真几分假。”苏听然的神色看起来困极了,眼皮耷拉着,“商之巡,你怎么证明自己的话是真的呢?”
商之巡轻轻捏着苏听然的下颚,问她:“你想我怎么证明?”
“我不知道……我在问你呀。”
说了不少话,苏听然口干舌燥想要喝水。商之巡贴心地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唇边,用的是他晚上一直在喝的那个马克杯。今晚商之巡滴酒未沾。
苏听然自己捧着杯子喝水的时候还晕乎乎的,一不小心一些水洒在自己的身上,弄湿了领口一大片。
她有些不悦地蹙起眉,倒埋怨地看向商之巡。
商之巡的视线落在苏听然轮廓清晰的胸前半分,直接打横将她抱起,上楼,熟门熟路进了她的房间。
农村的夏日的夜晚凉意明显,睡到后半夜还需要盖一条被子,所以很多时候都不需要再开空调。
商之巡怕苏听然着凉。
下午时商之巡在苏听然的房间里睡了一觉,久违的好眠。醒来时她人并不在,整个房间仍然充盈着她的气息。
他那时候醒了,但贪婪不想起身,一寸一寸地打量着这个她从小长大的闺房。
卧室面积倒是挺大,毕竟是农村的自建房,空间充足。
苏听然动手能力强,自己布置的房间,窗户旁边有白色书桌,书桌旁边有个小小的书架。没有阳台设计,房间里倒是放了一张木质结构鸟巢形状的吊椅。吊椅上有个柔软的垫子,还有一条白色的小毯子。地上也有条小毯子,纯白色带了一些花纹。
她很喜欢白色,床上用品也是纯白色带荷叶边的款式,倒是不怕会脏,打理得干净整洁。
商之巡突然就很想将这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复刻一份到滨市的别墅里去。
将人抱到房间,让她躺在床上。
商之巡俯身轻轻抚开她脸颊上的发丝,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苏听然下意识抓着商之巡的衣襟,摇摇头:“没有。”
“我给你拿一件衣服换。”
“嗯。”
商之巡起身打开衣柜,里面整整齐齐挂在她的衣服,不多,每一件看起来也算不上顶精致。但随手挑一件穿在她的身上,都像是成了精品。
他也找了一条裙子,纯黑色的,没有任何花纹。
换衣服的时候苏听然倒是知道避嫌,让商之巡把头转过去。
商之巡照做,耳边听着她稀稀疏疏换衣服的声音,心猿意马。
是有些难熬的。
“好了。”她说自己换好衣服了。
商之巡再转过头来时,发现苏听然将原本扎上去的发也放了下来。
眼前的人一袭黑色吊带裙,未穿胸衣,长发海藻似的披在肩上,因为醉酒而迷离的眼神,别提有多风情万种。
苏听然忽然起身,来到商之巡的面前,半跪在床上。
她或许是故意的,又或许是无意的,总之离他很近,近到他只要微微一张口就可以吻上她的唇。
但是她没有继续靠近,考验似的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长长的睫毛上下扑闪。
这样一个苏听然,像是一个妖精似的在蛊惑着商之巡。他本就不是什么良善的人,恨不能将她推倒在床上一番切实的行动。
她似乎也是在向他发出邀请,唇角的笑容弧度越来越大,那双眼从他的脸上扫过,渐渐往下落去。
商之巡的手掌刚贴上苏听然的腰,反被她一把抓住。抓住了,她倒也没有急着甩开,而是学他刚才的样子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掌心。
苏听然还是满脸的笑意,眼角一颗泪痣晃动着,笑容看着特别勾人。
“我是喝醉了,但不是不省人事。”她唇齿间带着淡淡的酒香,无情地下逐客令,“商之巡,你该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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