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缨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更不是唯利是图,自私自利之辈。
所以她从容的接待了大家,也把家里所有能坐的板凳,都拿了出来,什么瓜子、花生、水果糖,人人手里都塞了一把。
大家刚开始还客气着,后见阚珍大大方方的拿手上磕,还边磕边聊,便一人一句的扯起了家常。
女人嘛,只要想拉近关系很容易,只要逮着什么东西好用,男人有多讨厌,孩子有多烦,随便那一个话题,都能引起共鸣,并打开话匣子。
就像莫大娘,不论在哪,她都是社交牛逼症的优秀选手。
总而言之,桑缨人人都照顾到了,就是没搭理何双红成美华,以及万颠娘和吴佳丽,全程把她们当透明。
事到如今,她们也知道桑缨惹不起,便只能悻悻的在远处看着,眼神既充满恨意,也充满不甘。
“妈,都怪你,要不是你,今天站在哪的就是我,马上要跟着随軍,被人叫冠太太的,也是我。”
吴佳丽愤恨的哭泣。
万颠娘有苦难言,也悔不当初:“是妈错了,是妈对不起你。”
“现在对不起还有用吗?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吴佳丽捂脸,再也看不下去的跑了。
万颠娘怕女儿伤心过度做傻事,急忙也追着去了。
和她们有一些距离的何双红讥笑,啐着唾沫道:“活该!”
成美华意兴阑珊:“妈,我们回去吧,不管我们再怎么想,从今以后,也回不到过去了。”
何双红明白,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她心里就是不心甘呐。
世上那么多二婚的女人嫁不掉,凭什么桑缨能越嫁越好?
凭什么她家不要的破鞋,如今却要成为冠太太?
再想想年前婆子来家,说桑缨命中带福,是个能旺夫旺家的人,她当时有多不屑,现在就有多后悔。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当初成守海没有昏了头,而是继续哄着桑缨,那今天是不是就有别样光景?
何双红恍惚的想,易瑧这样的滔天富贵她不敢想,成守海也不配,但摆在村委,还有桑缨家的彩电,肯定就是她家的。
还有桑正送来的钱,瓜果、米粮、糖……都是她家的。
而她将来的日子,虽然不是什么冠太太,但也会过得和冠太太一样。
想想过去的一年,桑缨多能吃苦,又多能听话?
再也没有那个婆婆,像她那样当得干净又舒服了。
“妈,你到底走不走?难道还要站在这里,给大家继续笑话吗?”
成美华委屈的红了眼,如今的桑缨她们已经高攀不起了。
她已经能想像到,待消息如雪花般传开时,会有多少同龄人笑话她,笑话她失去了一个能下金蛋的好嫂嫂。
又或者说她和娘不作妖的话,还能再念念旧情,地位总会比李月,又或者郑姑娘叶姑娘几个高。
何双红愤愤的捏了捏拳:“走吧,看你哥把人接回来没有。”
总要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啊。
易瑧揍完成守海,回家就见门口灯火通明,坐着的全是三姑六婆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而缨就坐在人群里,娴静恬美又柔和的笑着,忽然远光褪去,就像一道灯柱从天而降,只打在缨头上,她的宁静是那么的美好。
美好到让他想起一句:岁月从容,从容岁月。
能娶到她,他想他大概是用了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气。
“呀,你家易瑧回来了,恭喜恭喜呀。”
妇人们赶紧站起身,不是笑便是眼睛发亮的夹道欢迎,有些生怕自己不够突出,还热情的缅怀旧事。
“当年李琴生易瑧的时候,我还在旁边帮忙接生呢,一出来就天圆地方,庭阁饱满,接生婆就说呀,将来肯定是个有出息的,果不其然哟。”
“你别说,当时我也在,易瑧当时不但面相好,还小脸红扑扑的,小棉被还没裹,就朝着接生婆放了个大响屁,这叫什么?这叫打个屁都能响半边天呐。”
众人大笑,好不羡慕这两位看着易瑧出生。
被人爆了自己不知道的黑料,易瑧也是很尴尬。
忙喊着大家随便坐,便安抚众人,说自己不管将来走到哪,都不会忘了根在这,更忘不了情深义重的父老乡亲。
桑缨挑着眉梢看他表演,不得不说易瑧的情商是真高。
就这么几句,把所有人都弄舒坦了,还纷纷像看亲生儿子似的满心祝福。
不是她阴暗,而是习惯在好事来临时,保持三分警惕,所以散漫的一想便在心里腹议,若没有召调,还是像现在这样的普通人,大家会这么热情的对她和易瑧吗?
人性不可推敲,事实就是如此,要不然怎么有老话说,穷不走亲,富不还乡呢。
唏嘘中又热闹了好一会,直到她说孩子们该睡觉了,大家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家。
易瑧擦了把无形的汗,如头便冲她抱歉道:“辛苦你了。”
“你若知道我辛苦,那我就不苦,申报材料都递上去了?”
易瑧笑,赶紧帮忙收着桌椅:“递上去了,审批估计要一个星期。”
“那没事,只要能迁,多久都值得。”
易瑧抿唇,他知道桑缨不喜欢人多,人越多越热闹,她就越没安全感,今天也是难为她了,还能端坐得跟个菩萨一样。
“小群怎么样?白天还烧吗?”
“不烧了,我用罗汉果跟胖大海给他煮了水喝,再配上枇杷膏,现在喉咙舒服多了,是不是呀小群?”
帮着拎小板凳的小群点头如捣蒜,还用手语比划:“妈妈是神医,有妈妈在没有病病。”
易瑧腾出手摸他头,像变戏法式的摸出几个红辣椒糖。
一看这东西,五小只全乐疯了,一个接一个的往易瑧身上跳。
桑缨好无语的想,她做糖还做少了吗?
七十年代的红辣椒棒棒糖,不是糖精就是色素,有什么好吃的,真是无法理解。
因为害怕小群晚上会烧,桑缨决定今晚带着小群睡,易瑧也没意见,毕竟孩子身体要紧,亲香什么的,他可以忍。
临到睡前,易瑧习惯抱着她闻体香道:“回来的时候我碰到成守海了。”
“然后呢?”桑缨漫不经心,肯定成守海没什么好果子吃。
果不其然,易瑧耐人寻味道:“我把他揍成了猪头,接下来一个月,他估计都没脸出来见人。”
桑缨咯咯的笑,秒懂了他话中深意,这男人啊……总是在计划深远。
成守海也不知道倒了几辈血霉。
不过她很高兴,估计死去的桑英会更高兴。
“那你揍他的时候,看没看到廖寡妇?”
“没有,只有他一个人,样子还挺凄凉,仿佛被女人抓成了大花脸。”
啧啧啧,廖寡妇比她想像中的要刚哦。
作者话(感谢上个月书友们送的月票,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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