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他买的黑松木味道的香水是东施效颦相去甚远的话，这瓶透明液体的味道就跟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江浸月拿着瓶子轻轻嗅闻了很久，像个瘾君子般无端流露出一股痴迷的神态来。
他猛然间想起来，今天碰过他书包的，只有庭尽歌。
难道这瓶香水是他放进背包里的吗？
庭尽歌摸出手机，打开庭尽歌的微信聊天框，犹豫了一下。
本来这件事他并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他是一个连骨头都快要泡烂的人，像他这样的oga，一般的alpha都看不上，更不要说那样优秀的alpha。
再说庭尽歌是个oga，他凑近闻过，庭尽歌身上有信息素的味道，属于oga的，香甜的奶油香气。
怎么可能是庭尽歌呢？
可是如果不是他，那还能是谁呢？
难道说那个人一直在他身边吗，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他书包里塞黑松木味道的香水。
就算不是庭尽歌，那肯定跟庭尽歌有关系吧，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江浸月也想知道黑松木信息素味道的主人是谁，就算自己没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哪怕是让他看一眼也好。
他抿着唇，深呼吸了几下，快速的拨出了庭尽歌的手机号码，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忙音传来，那边显示庭尽歌正在通话中，江浸月一鼓作气的勇气很快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他实在不敢，他既想见他，又怕他嫌弃自己。
他是个患得患失的胆小鬼。
江浸月把手机扔到一边，重新捡起那瓶香水，攥在手心，放在鼻尖下轻轻嗅闻。
这一头，庭尽歌确实在接电话。
电话里的女声带着一丝疲惫：“尽歌，在新学校过的还好吗？”
庭尽歌垂着眼皮，低头用素描铅笔在纸上沙沙的画着什么，他手上的动作很快，像是在努力抑制什么情绪，听见电话里女人的问询，只是轻声应了一句：“挺好的。”
“妈妈这边工作实在是太忙了，你在学校要好好听话，别再惹出上次的事情来了，知道吗？”女人叹了一口气：“尽歌是不是想妈妈了？”
庭尽歌手腕没停，只是冷声答：“我已经快成年了，妈。”
“妈妈当然知道你快成年了，但是再大也是妈妈的孩子呀。”女人笑了两声，语言里是无尽的爱意和温柔：“尽歌永远是妈妈的孩子。”
庭尽歌捏着铅笔的手指发白，他皱着眉头，有些呼吸发沉。
“对了，在学校不能和别人走太近，要不然他们就发现你身上的秘密啦，在你成年之前，这件事不能被别人发现，妈妈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上一回就差点被发现了。”女人的声音里带着斥责：“今天张医生打电话告诉我，你去他那里提取了腺液，是么？”
庭尽歌答道：“嗯。”
“是哪里不舒服么？还是易感期就快到了？”女人开口道：“为什么好端端的想要提取腺液？”
“没什么。”庭尽歌开口道：“把腺液提取出来，信息素的味道会减淡，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你是在怪妈妈，你怪我让你从分化开始就要伪装oga，让明明身为alpha的你每个月都必须做手术提取腺液，注入抑制剂和伪造信息素？你知道，妈妈这样做也是被你父亲逼的，你不该怪妈妈，尽歌，你应该恨你的父亲。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尽歌。”
“我没有这个意思。”庭尽歌揉着额头：“没有别的事，就这样吧。”
“不要跟任何人走的太近。”女人的声线沉下来，透露出警告的意味：“你也不想再转一次学，更不想你的朋友再为你受伤了，是吗？”
庭尽歌滚了滚喉结，他呼吸困难，近乎窒息。
电话那边传来挂断的忙音，手机从庭尽歌手上滑下来，扒拉一声掉在地上，彻底黑屏了。
他看着眼前的白纸，上面被他涂抹出一个模糊的五官，是一个笑的肆意张扬的少年，桃花眼，嘴边有一颗小痣，身后是一轮模糊的圆月。
他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然后轻轻地，近乎虔诚的吻了那张画。
铅笔尖锐的笔尖在月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庭尽歌拉开书桌旁的抽屉，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静悄悄的躺着一把手术刀，并不锋利，显然没有开刃，他轻巧的提着刀，在月光下观测了一会儿，然后放在自己的手臂上，用力下压。
虽未开刃，但足够的重力能让刀片一点点嵌入肉体之中，未开刃的刀片切开粘连的组织，直到血肉模糊。
庭尽歌扔了刀，暗红色的血液从手臂上滴落下来，他轻轻的歪了歪脑袋，连忙把书桌上的画像拿开，但最终还是晚了一步，画像沾了血，血液泅开了纸页，让画中人身后的圆月显得有些脏污。
庭尽歌啧了一声，把画像卷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篓里。
像是被棉絮堵住的心脏轻松了一些，庭尽歌上楼，熟练的打开医药箱给自己包扎。
等他包完伤口，从地上捡起黑屏的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江浸月给他打的一个电话。
他抬眸看了看钟，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于是他忍住了打回去的冲动，决定明天上课的时候再问。
江浸月昨天晚上睡了一个好觉，那黑松木信息素的味道让他十分安心，他的睡眠质量从来没这么高过，所以逃课翻墙的伸手异常矫健。
王嘉立在他身后朝他伸出了一只手：“操，江哥江哥，拉我一把。”
“叫爹。”江浸月伸手拉了王嘉立一把：“我看你是早上零食吃多了，减减肥吧你。”
“胡说！我可是alpha！我吃的不是零食，是能量，它早晚会转化成我的胸肌和腹肌！”王嘉立拉着江浸月的手翻了进来，第二节课的课间有20分钟的广播体操时间，这个时间段江浸月和王嘉立一般都不会出现在操场上——两个不学无术的学渣不可能错过这20分钟的抽烟时间。
学校门口就有个小卖铺，那些没去操场上跳内个第三套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舞动青春的傻/逼几乎都在这儿了，小卖铺门口早已烟雾缭绕。
江浸月拿了包烟出来，王嘉立捧了杯奶茶。
就没见过一个alpha这么喜欢喝奶茶的，江浸月鄙夷的看了王嘉立一眼，刚把烟叼进嘴里，身后就传来了庭尽歌的声音：“江浸月。”
江浸月一愣，抬头看过去，惊讶的挑了挑眉梢：“哟，这不是大学霸么，怎么好学生也翻墙逃课啊？”
庭尽歌手里拿着一支笔，另一只手臂上箍着一个袖章，一脸冷漠的开口道：“逃课，抽烟，扣平时分，春娇说你这个学期扣满十分就要去你家做家访。”
江浸月：“？”
你妈现在纪律委员都这么敬职敬业了，还特地翻墙出来扣分？
你他妈是不是还觉得胸前的红领巾会更鲜艳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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