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初唐四杰”之王勃

    六朝以来,尤其是在齐梁时代,文风浮华,文人所作诗文仅关心词句的雕琢和形式的工整,追求辞藻与格律,而忽视思想内容,与当时的社会缺乏联系和统一,被称为宫体文学、贵族文学。之后,这种文风又影响了隋及初唐时期的文坛,因此这段时间文学作品更多的还是风花雪月、骚人愁绪,骈文依然是文学中的主流。可是初唐时期,还有一些青年诗人,在齐梁余风之中,力求创新与解放,使初唐文坛感受到一股清新的文风。这些青年诗人的代表人物就是在文学史上以文章名闻天下的“初唐四杰”: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

    王勃像

    王勃(公元650~676年),字子安,绛州龙门(今山西河津)人。祖父王通,是隋末学者,有《元经》、《中说》留传于后世,去世后谥为“文中子”。叔祖父王绩是唐初著名诗人,父亲王福畦担任过文职小官。王勃从小十分聪慧,六岁就能够写文章,才思敏捷,词情豪迈。九岁时他看到颜师古《〈汉书〉注》,便作《指瑕》,把注中的错误一一说出。颜师古是很有名气的学者,王勃敢于指出他的错误,表现了少年老成的非凡胆识。兄长王勔、王勮都很有才学,当时王福畦的友人杜易就把这兄弟三人称为“王氏三珠”。

    麟德元年(公元664年),右相刘祥道巡行关内,王勃写了一篇《上刘右相书》。他批评时政,主张“信赏而必罚,道德而齐礼”,推崇“重耕耘之务”,阐发了“德治”和“法治”并重的政治思想。虽然其见解并不能说有什么突破,可是出自一少年书生之口,刘祥道非常欣赏,称赞他为“神童”。刘祥道把他向朝廷推荐,被任朝散郎,王勃当时仅仅十四岁。

    乾封元年(公元666年),唐高宗封禅泰山,王勃写了《宸游东岳颂》,东都洛阳造乾元殿,他又上《乾元殿颂》。沛王李贤了解到他文名颇著,召为沛府侍读兼修撰。他奉命撰写《平台秘略》十篇,沛王对他非常喜爱和看重。那个时候,诸王之间流行一种斗鸡的游戏,王勃戏作一篇《檄英王斗鸡文》,非常风行。后来高宗也看到了此文,责备他想挑拨诸王的矛盾,不让他再进入府中。在这之后他漫游江汉,在剑南居住,登山远望,睹物思古,并且写诗来抒发自己的情感。

    咸亨元年(公670年)王勃到虢州,经朋友推荐,被补为参军。这时他写了很多诗赋。可是因为他耿直清高,恃才傲物,遭到同事们的嫉妒。有个官奴曹达犯了罪,躲到王勃处。王勃害怕被人发现连累自己,于是就把曹达杀了灭口。结果事情败露被告发,应判死刑,幸好上元元年(公元674年)八月改元大赦,幸免一死。他父亲那时任雍州司府参军,受到他的株连,贬职为交趾令。

    上元三年(公元676年),王勃再次前往交趾看往父亲。在渡南海时,不幸溺水,被人救起后,心悸而死,年仅二十七岁。

    王勃虽然活的时间不长,却有着非常重要的文学成就,其诗文在唐代及以后影响非常大。《新唐书》本传说他“属文初不精思,先磨墨数升,则酣饮,引被覆面卧。及寤,援笔成篇,不易一字,时人谓勃为腹稿”。这是十分有名的文学典故。他的散文虽然继承了汉魏六朝骈体文的文风,用词讲究,却颇有新意,写出了前人没能写到的意境。王勃写《滕王阁序》是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据《唐摭言》卷五载,显庆年间(公元656~660年),李元婴任洪州都督时,曾经在章江和广润门之间建造了一座滕王阁。后来阎伯屿继职任洪州都督,上元三年(公元676年)九月九日重阳那天在滕王阁上设宴。阎公让自己的女婿吴子章写好一篇宴于滕王阁的文章,想借机在众宾面前炫耀自己女婿的才华。王勃正往南方探望父亲,经过洪都,也被邀请参加。宴会刚举行时,阎公故作姿态,拿出纸笔,遍请各位来宾作序,了解内情的宾都推辞了。当阎公请到王勃时他毫不推辞,接过纸笔信心十足地写了起来。阎公因自己的精心设计被打乱,十分不快,以更衣为借口离开了宴席。可是他又放心不下,派人探听王勃所写的文章,并一一汇报。开始,报告说“南昌故郡,洪都新府”,阎公以为没有什么,认为这只不过是老话重提罢了。又报“星分翼轸,地接衡庐”,阎公听了默不作声。当听到再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两句时,阎公便猛然站起,感叹曰:“此真天才,当垂不朽矣。”这篇有名的《秋日登洪府滕王阁饯别序》,通称《滕王阁序》。这篇序文和六朝堆砌辞藻、晦涩难懂的骈文文风完全不同,艺术技巧简直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如“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层台耸翠,上出重霄;飞阁翔舟,下临无地”,“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等,用极为简练优美而又蕴含情趣的笔法把眼前的自然景色和楼台殿阁的壮丽活灵活现地描写了出来。其中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最为绝妙,成为流传千古的名句。

    在文中王勃还把自己的感慨抒发了出来:“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表明了自己仕途不顺屡遭坎坷,但仍要振作精神,自强不息,努力想做一番事业的强烈愿望。

    王勃一生虽年未满三十岁,但是写了许多的作品,据统计,文章有数百篇,文集三十卷,但比较令人惋惜的便是大多数作品已经散失了,只保存下数十篇。

    王勃写诗反对六朝以来的浮艳诗风,说:“沈、谢争骛,适足兆齐、梁之危;徐、庾并驰,不能止周、陈之祸。”他的作品使初唐的诗风发生改变,特别是对当时的社会实际情况进行了真实反映的一些富有社会意义的五七言诗。七言诗代表作有《采莲曲》、《滕王阁》。如《滕王阁》写道: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诗中即景抒情,表现物是人非,岁月无情的感慨。其风格高昂,气势豪放,相比于六朝那浮靡诗风来说,自有其独特的风格。王勃五言律诗写得非常有特点。如:《山中》写道:

    长江悲已滞,万里念将归。

    况复高风晚,山山黄叶飞。

    《送杜少府之任蜀州》是一直以来人们争相传诵的名作。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这是王勃在长安的时候为去四川的友人杜某送行时所作之诗。第三联“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用词豪放,意境高雅,符合当时的情景,炉火纯青,成为一直广为流传的佳句。

    此外,如《九日》、《咏风》、《别薛华》等也都写得很有自己的风格。《全唐诗》收有王勃诗二卷,六十余篇。还有杨炯所编并序的《王子安集》在世上广为传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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