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姜鄢干脆利索,  简简单单的说出两个字。

    这回答倒是在李嬷嬷她们的意料之中。

    只是——

    李嬷嬷略有些担忧:“皇上在众嫔妃跟前说的,让主子协理六宫事务。若直接不去,只怕皇上那里不好交代。于主子的名声也有碍。”

    他们这些人都是伺候过仁孝皇后的,  当初仁孝皇后总领六宫事务,他们个个都做得很是出色。

    姜鄢若真要协理六宫事,  李嬷嬷也有信心带着人将事情完成好。

    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那会儿仁孝皇后是皇后之尊,阖宫上下都要听坤宁宫的,他们出去做起事情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如今宫中被皇贵妃接手了几年,  皇贵妃的人一直管着宫务,再又有贵妃及四妃,  宫中的人自然不如仁孝皇后时那样纯粹了,他们再要做起事情来,  恐怕是要费些功夫的。

    姜鄢公然不去承乾宫,  就是不配合。这必然会使得宫中议论纷纷,不是可取之策。

    李嬷嬷又怎么能不担忧呢?

    皇上与主子的关系一向都很好,  皇上擅自做主,违背主子心意,  可这是皇上与主子之间的事情,不好闹出去叫宫中人钻空子。

    也不该为了这些事影响皇上与主子之间的关系。

    姜鄢当然不会让康熙颜面扫地。

    可她也不想委屈自己。

    晌午小厨房的膳食甚得她心,  就是有点辣,她喝了好几盏奶茶,  然后才开口说话。

    她说:“既然不去,自然是要称病的。总不能就这样大喇喇的不去。”

    姜鄢想,  当初佟佳氏病得厉害的时候,  宫务几乎都是钮祜禄氏和四妃代管的,  也是这一二年好了,  佟佳氏才又开始慢慢掌管宫务的。

    称病这个借口,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很好用。

    李嬷嬷知道自家主子是个万事不管的,可宫里头的那些个嫔妃,却并不是这等性子。

    主子高调回宫,又被皇上赐下协理六宫事务之权,这又是得宠又得了差事,自然会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

    从前主子年纪小,未曾侍寝,是不被人太放在眼里的,可如今动了旁人的东西,难保有人不惦记。

    李嬷嬷说:“主子称病,她们必然要请了太医来瞧。”

    “若主子有病,她们即可顺势让主子告假,主子不去,她们自然乐得成全。”

    “若主子无事,这便是欺君之罪,主子恐难以脱身。总之都是不大好。”

    宫中沉浮数十年,李嬷嬷看的多了,也看透了。

    姜鄢笑嘻嘻的看着李嬷嬷:“嬷嬷思虑过重啦。”

    屋里暖和,姜鄢身上就只穿了一件小袄子,不过袖子比较窄,姜鄢费了些力气才把袖子撸起来,给李嬷嬷看她的胳膊。

    她的皮肤极白,这几年在宫里养得水灵灵的,本来白嫩嫩的胳膊上应该什么都没有的。

    但现在布满了红痕,不是打出来的那种痕迹,就像是胭脂涂抹上去的那种淡淡的嫣红。

    还有几个很明晰的掌心痕迹,以及手指抓握后的痕迹。

    姜鄢面色坦然,李嬷嬷瞧着也比较冷静,就是眼里渐渐带了笑。倒是庆月松月两个,瞧着瞧着脸就红了,替姜鄢把胳膊上的袖子给扯下来了。

    “嬷嬷瞧见了,这都十来天了,这些印子还没消呢。”

    不但手上有,她身上更多,胸口、肩膀,到处,哪哪都是。

    有些痕迹刚刚消下去,第二天康熙又给弄出来了。反反复复,就没有完全消下去的时候。

    她开始的时候瞧见这些斑驳印记还有些害羞,现在人已经麻了。就是被康熙摆弄的太久了,有时候稍微被碰一下,印记就有点酥酥麻麻的,特别的敏/感。

    “我既称病,那太医就只管来瞧。这十来日在皇庄的时候,你们也都是瞧见了的。皇上如何的需索无度。我可是十天没有下床啊。我的人都虚了。现在都是虚的。”

    “太医来了号脉,也能知道我这生活不节制。她们顺势让我告假,她们要成全我,我不去就是了。我还乐得不去呢。”

    “至于皇上那儿,一切我担了。你们不必担心。”

    “就我这身子,就不可能无事。虚耗过多,就得好好休息。欺没欺君,皇上最清楚了。”

    她这张脸所向披靡,姜鄢就没在怕的。还反过来宽慰李嬷嬷,让她不必担忧。

    在她没有弄清楚康熙此举的意图之前,她是不会轻易去承乾宫的。

    当然了,就算弄清楚了,姜鄢也不想去。

    不管那些后妃是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她就四个字,太麻烦了。

    她一个替身,只管伺候好大老板就可以了,总不能再额外加一些任务吧。

    她又不是真正的仁孝皇后,又不需要在后宫里打拼出一片自己的地盘,她只需要好好做一个替身就可以了。

    没听说替身还要延续正主的辉煌的。

    姜鄢真的不想宫斗,她只想躺平。

    姜鄢吃饱了,跟李嬷嬷交过底后,她就不再管这件事了。

    李嬷嬷她是万分放心的,一切的事情都会给她处理的妥妥当当的,绝不会出半分的差错。

    如今康熙和胤礽都不在,外头又冷,姜鄢这儿没那么多规矩,拉着李嬷嬷和庆月松月一块用了午膳,都吃饱了后,姜鄢才让人撤了膳桌。

    一块吃了,也省得李嬷嬷和庆月松月回头再去吃。

    寝殿里的墙重新弄过,她中午又吃了好些辣,眼下觉得自己仿佛被辣椒包围了,身上辣乎乎的,出了一身的汗。

    姜鄢只得先沐浴,更衣后,身上清清爽爽的了,才去看她那两间新修过的,放着纯金摆件的屋子。

    那两间屋子里也挺辣的,屋里也很香。

    从前两个庶妃住着的时候,姜鄢从没来瞧过。

    后来两个庶妃搬走了,这两间屋子空着了,姜鄢更没去看过。

    现下还是头一次走进这两间屋子。

    屋子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小,还分为内室和外室,还是挺大的。

    住一个人可以,但是人多些,总还是不大方便的。

    可见庶妃的生活条件和待遇,就是不太好啊。

    这两间屋子大变了样子,就像庆月松月说的,现在极好极华丽,整个屋子都是金灿灿的,特别暖和。

    幸而姜鄢来之前洗了澡,身上只穿着小袄子,进来后没有觉得那么热。

    外头天光很亮,透过绣着金线的窗户照射进来,比一般糊了纸的窗户要让屋里亮堂多了。

    姜鄢进来,走哪儿看哪儿,哪哪都晃眼睛。

    纯金床榻上,摆了新的被褥,踏踏实实的放在那里,彻底成为了姜鄢的所有物。

    姜鄢美滋滋的去看了隔壁的屋子,隔壁屋子被改成了沐浴的地方。

    那个金灿灿的浴池就在里头。

    那浴池挺大的,姜鄢看见了,脑海中就忍不住回想起她和康熙在过去的十来天里,在这个浴池里泡着,发生的那些没羞没躁的事情。

    姜鄢从隔间转出来,又回到放着纯金床的内室。

    被褥收拾过,虽然是新的,却柔软温暖,散发着姜鄢最喜欢的味道。

    姜鄢自己脱了鞋袜,然后一溜烟就钻到了被褥里,把自己整个裹起来,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来。

    李嬷嬷笑道:“主子是要歇息了么?”

    “嗯嗯。”姜鄢点点头,“你们也去休息吧。这几日辛苦了。”

    李嬷嬷笑着说不辛苦。

    如今正是无事的时候,庆月松月也心疼李嬷嬷这十来日辛苦,就让李嬷嬷去休息,她们俩在外间休息,姜鄢若有什么需要,她们两个来服侍就是了。

    姜鄢这一觉睡得舒服啊。

    没有人胡乱摆弄她,将她翻过来翻过去的折腾。

    看金子也不再是晃晃悠悠的状态,但是看久了还是有点晃眼睛。

    而且她想摸多久金子就摸多久,没有人会突然把她的手指拽过来,一点一点的放在唇边亲了。

    姜鄢踏踏实实的睡了好久,就是后头做了梦。

    梦见她好像睡在水床里头,整个人都是晃晃悠悠的,好像有人在不停的撞她,怼她。

    扰的她不得安宁。

    然后,姜鄢就给吓醒了。

    身上又出了一身的汗,尤其是背上,被康熙摁着过的地方还是有点疼。

    梦里的感觉太清晰了,姜鄢差点觉得是真的,醒来的时候还懵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就是一个人躺在床榻上。

    康熙没在。幸好康熙没在。

    要是梦里的事情是真的,姜鄢真的要疯了。

    关键还是这十来天在皇庄里没干别的事情了,专门做这些事情,导致身体的记忆太深刻了。

    冬日天黑的早,姜鄢踏踏实实睡觉,没人进来,都怕吵醒了她。

    因此屋里还是暗的。不过金子好亮,姜鄢还是能看见一点轮廓的。

    她坐在床榻上缓了缓,然后自己掀开被褥下床来点蜡烛。

    屋里亮起一点,外头的庆月松月听见动静看见亮光,连忙才进来:“主子醒了?”

    姜鄢点点头,问她们:“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除了那个梦,睡得还是挺好的。就是看时间应该不早了。

    胤礽还说要过来用晚膳的。

    庆月松月一面将屋里点亮些,一面说申时末刻了。

    姜鄢就想,那时间还早,胤礽一般要过了酉时正才会过来。她还有时间,可以再洗个澡。

    小厨房里的热水都是常备的,姜鄢说要沐浴,庆月松月立刻去准备。

    旁边那间屋子与这边打通了,里头可以直接穿过屏风过去,姜鄢也不必回她的寝殿去沐浴,就在这边用纯金的浴池也是一样的。

    姜鄢沐浴过后,换了里头的衣裳,外头依旧穿着她的浅金色小袄子,顿觉神清气爽,万分舒适。

    姜鄢想着胤礽要过来用膳,就亲自去了小厨房一趟,看看那边给胤礽预备了些什么。

    都是胤礽喜欢的菜式。

    她不在宫中的这十来日,小厨房的人每天都会去毓庆宫,记下胤礽想吃的膳食,然后回来按照胤礽的要求去做,今日也一样,胤礽自己已经点好了想要吃的东西。

    姜鄢看了,又往里面添了几样菜。

    这十来日去皇庄,她是没能下床来,那个小园子她就是去的第二天逛了一下,之后再也没有机会逛过,就连她的纯金马,也是只在第一天骑过,后来就没时间去跟她的马沟通感情了。

    但好歹是皇庄,姜鄢回来的时候,带了些皇庄田地里新鲜的蔬果回来,做成些小菜点心,给胤礽换换口味。

    小厨房里的事情妥了,姜鄢就出来了,结果到了胤礽该来的时辰,人还是没来。

    姜鄢让人去问,问的人回来说,汤大人正在毓庆宫书房内与太子读书。今日课业重,汤大人最是严厉,一定要太子完成了课业才肯放人,太子殿下身边的人说,约莫是会晚一刻钟过来的。

    姜鄢知道了,便让人下去。她安心等着就是了。

    她午膳吃得早,可睡了一下午没有活动,她也不是太饿。喝点奶茶等着太子过来,感觉挺好的。

    果然一刻钟之后,太子就来了。

    冬日里,京城还是很冷的。二月开了春,晚上还是寒意弥漫。

    胤礽进来后,才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李嬷嬷接过来,然后就去挂在了屏风后的衣架子上。

    胤礽的规矩,到了姜鄢这里,就不要他身边的人伺候了,从前奶嬷嬷和太监宫女还跟着。

    如今皇太子越发大了,在他进了屋中后,他身边的奶嬷嬷和宫女太监就都没有跟进来,而是熟门熟路的由着储秀宫的掌事宫女引着,去厢房里休息吃饭去了。

    胤礽这里,自有姜鄢身边的人伺候。

    胤礽一来就很高兴,但又忍不住跟她诉苦,展现出他在旁人面前从不会展现出的孩子气的一面。

    “姨母,你同皇阿玛这一离宫,我还以为我在宫中能轻松些呢。结果汤师傅盯我盯的更紧了。皇阿玛这十来日不能当面检查我的功课了,可他倒好,一天入宫两趟,早一趟晚一趟,一次半个时辰,就为了检查我的课业。”

    胤礽知道汤斌教授他功课,他必然是要吃苦的,他也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可就是没想到,居然能这么苦。

    也就是到了储秀宫这儿,能让他喘口气放松一下了。

    胤礽把放在他跟前的水煮豆腐移开。

    姜鄢笑着说:“这是皇庄带回来的,与京城的不一样。你好歹尝一尝,很新鲜的。”

    胤礽不肯吃,看也不肯多看一眼:“姨母是知道的。从上回南巡回来,我就不爱吃/豆/腐了。”

    这辈子都不要吃了。

    姜鄢忍不住笑,也不勉强他,自己舀了几块,吃着还是不错的。

    姜鄢跟他说点高兴的事:“皇上说,再过些时日,咱们便要搬到畅春园去住了。在园子里便不比在宫中,没有这样多的规矩,你也能自在些。”

    胤礽知道这个事,但是这也并没有让他多么的兴奋:“我知道。皇阿玛也同我说过。”

    “皇阿玛还将我在畅春园的住处,取名叫无逸斋。”

    这无逸是什么意思,自然是一目了然的了。

    姜鄢瞧着他的样子,当真是有些心疼了。普通孩子这样读书,做家长的还能让孩子休息休息,劳逸结合。

    可皇太子这样读书,就只有卷和更卷的区别。

    皇太子甚至都不能停下来,因为皇太子承载了大清所有人的期望,尤其是康熙,他对胤礽的期望太深太深了。

    姜鄢做不得这个主,她甚至没法说一句让胤礽歇一歇。只能尽力照顾他的生活,让他吃得好穿得好,没有后顾之忧。

    姜鄢想,就没有什么事情能让胤礽高兴些么?

    胤礽也不想总跟姜鄢诉苦,他是皇太子,他知道有些事是他自己应该承受的。说多了反而无趣,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他每次来储秀宫都很开心,每次同他姨母待在一起也都很快乐。他不希望有任何事情来打破这种和谐的快乐,就是他自己也不行。

    胤礽决定说点高兴的事。

    胤礽吃饱了,看着姜鄢的目光都在发亮:“姨母看过我送姨母的生辰礼物了么?”

    他记得那天晚上,他姨母好像连夜就被他皇阿玛带出宫了,然后直至今日才回来。

    姜鄢还没来得及看呢。

    那天晚上她就想看来着,结果被康熙连夜带走了,压根没看上。

    今天回来就一直忙,忙着吃饭忙着补眠,现在又在吃饭,就还没找到时间去拆呢。

    胤礽就笑:“那正好我在这儿,姨母拆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姜鄢也吃饱了,便让人将膳桌收拾了,然后两个人净了手,收拾的干干净净之后,才让人把胤礽送的那个将近一人高的大盒子拿了出来。

    姜鄢也不要人帮忙,她要自己亲自来拆。

    胤礽在旁边含笑看着,他知道里头是什么,便只管看着姜鄢的反应。

    盒子里并不是满满当当的东西,打开来后,里头是放着的整整齐齐的几卷巨大的画轴。

    这画轴姜鄢一个人就没法展开了,她便让人将绒毯取来铺在地上,然后李嬷嬷给她帮忙,将画轴一一展开来看。

    那是很大的几幅画。

    长约一点五米,宽大约有一米多。

    上头画的人,画的场景,姜鄢都很熟悉。

    三幅画是她,还有两幅画,是她、胤礽,还有康熙在一起的时候。

    一幅画是她刚进宫时的模样,一幅画是前两年去五台山的时候,是在雪地里。

    还有一幅画,是去年南巡的时候。是在那个海边,是拿着小兔子灯的姜鄢。

    另外两幅画,画的是他们三个人。

    那次祭祖,他们在松花江的水湾里,躺在小船上看星星。

    还有一幅,是在游溪春里。夏夜消暑,一块儿吃西瓜的样子。

    “这都是我画的。从年前就开始画了。就是时间比较仓促,可能画的不大好。”

    胤礽悄悄跟着宫里的画师学丹青,没让姜鄢知道。就想画下一些美好的瞬间,然后把自己觉得很珍贵的记忆送给姜鄢,谢谢她的陪伴,谢谢她的照顾。

    “画的很好。画的太好了。”

    怎么可能画的不好呢?姜鄢一点点的细细看,那些线条,几乎可以想见,胤礽是在怎样完成本身课业的情形下,又挤出时间来画画的。

    难怪康熙说他前一段忙得很。毓庆宫的灯总是亮着。

    姜鄢特别感动。这是用心做出来的画,姜鄢舍不得磕着碰着哪怕是一点。

    这是她收到的最最用心的生辰礼物了。

    她眼眶有点红,还有点想哭,细细看过画,生怕自己把画弄脏了,又招呼李嬷嬷替她好好将画轴收起来。

    姜鄢没敢当着胤礽的面哭,怕把孩子也惹哭了。

    可当她站起来,走到胤礽身边,看见也站起来的胤礽,当她抱住胤礽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有点哽咽。

    “太子殿下,我很喜欢你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殿下放心,我会一直陪着殿下的。将来许多年,我都会陪着殿下的。”

    “殿下别害怕。”

    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孩,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姜鄢怎能不疼爱他呢?

    她不管外界如何,也不管什么别的什么,她只晓得,在她的储秀宫里,不能让胤礽受委屈。至少在她这里,胤礽得高高兴兴的才行。

    胤礽被抱着,没有动弹。他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当初第一次见到姜鄢时的年岁。

    他还是个小孩,而她在第一面,就做好了当自己姨母的准备了。

    胤礽也有点想哭,但是他没哭。他应该高兴才对。

    他这个看似上进懂事的姨母,实际上万事不管特别不爱操心的姨母,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是一万分的用心了。

    胤礽只是轻轻抱了抱姜鄢的肩,然后垂手,任由姜鄢将他圈在怀里。

    他说:“姨母生辰前,皇阿玛将皇额娘的东西都给我了。皇额娘的东西原本都放在库房里。皇阿玛说,我长大了,便将库房的钥匙给了我一份,说我若是想,可以去看看。还有皇额娘带进宫中的东西,也都给我了。”

    “一些产业,皇阿玛也交由给我打理。说有合适的专人打理,一切事务皆交给我。”

    姜鄢说:“殿下,这是好事啊。”

    胤礽点点头:“是,这是好事。”

    他掷地有声的说:“姨母,皇额娘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的。”

    “你也是。你对于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

    姜鄢用力抱了抱胤礽,说:“我明白。”

    然后,她就放开了胤礽。

    胤礽送她的画轴已经重新妥善放在了一个很干燥安全的地方,李嬷嬷的意思,是回头要让造办处的人专门制一个大的箱笼来,专门用来存放这些画轴。

    胤礽还很好奇,问姜鄢今日从外头搬进储秀宫来的那些个大物件是什么。

    姜鄢还有点不好意思带胤礽去看,可她又舍不得让小孩失望,最后还是带着胤礽去看了。

    胤礽一进屋子,就被满屋子的金灿灿晃了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

    他愣了一会儿,才带着恍悟对姜鄢笑:“原来姨母还喜欢这个。”

    他这位姨母,从进宫起,便哄着他说吃喝都是为了上进,为了学他皇额娘。

    可后来相处久了,胤礽就知道不是这样的。他姨母就喜欢吃吃喝喝,对出行仿佛兴趣也不是很大,说是出门也好,不出门也快乐,似乎并没有什么太突出的爱好。

    他皇阿玛既然送了这些,就证明他姨母喜欢这个。

    胤礽觉得挺好的。

    想想这几年,他姨母着实也不容易,能让他姨母高兴些,胤礽觉得很好。

    姜鄢轻咳一声,还有点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认,她只好含糊应了一声。

    胤礽只瞧了一会儿,就退出来了,又回原先的屋子同姜鄢说话。

    “姨母回宫前,太监们搬了这些物件回来,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谁也不晓得里头是什么,倒是惹了满宫的议论。”

    “不过现下,这倒也不算什么了。宫中都在说姨母要同皇贵妃协理六宫的事,对这些也不怎么打听了。不过这些东西,在姨母宫中放久了,总是会被众人知晓的。”

    “姨母许是会受些议论。”

    姜鄢想,胤礽大约是真的读书读多了,与那些大臣们在一处待久了,说话都成了这个样子。

    他是真的长大了。要不然,他小的时候,才不会考虑这些呢。

    他只会好奇,这些纯金的物件是怎么做出来的呢?

    现下却只会考虑物议如沸。

    姜鄢拍拍胤礽的肩膀:“殿下,放轻松些。”

    她心想,我都不在乎,你何须在乎。

    她问胤礽:“殿下如今同哪位阿哥关系好?哪位阿哥同殿下亲近些?”

    胤礽根本不晓得姜鄢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但他习惯了如实回答姜鄢的问题。

    胤礽显然不太适应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会儿,才说:“没有与谁关系好。也并不与谁亲近。”

    他是皇太子,从小就不与阿哥们长在一处。小格格们年纪小,女孩子娇弱些,可见了他,也是畏于他皇太子的身份,不敢过于亲近。

    称呼都是规规矩矩的太子殿下,一般连哥哥也不敢喊。后来叫康熙知道了,才开始喊太子哥哥。

    阿哥们都十分安静,并不怎么与他亲近。

    他从小就是跟康熙最亲近。因为和大阿哥的关系不是太好,连带着也不太想和别的阿哥们亲近,所以都比较生疏。

    “就是小四。他正是开蒙不久,早年读不懂,现下年纪大一点,有些明白事理。会过来问些什么。能答我便答了。”

    胤礽身边没有伴读。

    从他开蒙跟着康熙读书,他就一个人承受所有。身边连个玩伴都没有。一直到现在,胤礽身边跟着的,就是他的奶嬷嬷宫女和太监。

    他身边和他地位差不多的同龄人,几乎没有。

    胤礽其实是很孤独的。

    哪怕是有姜鄢陪伴,有康熙疼爱,姜鄢还是觉得,他其实是很孤独的。

    如果有人能够陪伴胤礽,他当不会这样计较宫中如何如何。

    姜鄢想起来了。

    四阿哥,胤禛。

    这个小阿哥现在是完全看不出未来什么一国之君的模样。

    姜鄢想,现下宫中的这个状况,与历史上也大不一样了。至少她这位‘平妃’就已经不一样了。

    四阿哥的走向,也会跟历史不一样。

    何况现下还早,不必着眼未来的事情。

    就姜鄢的印象,四阿哥其实也是挺可怜的。

    他额娘生的时候养不了他,如今能养了,他弟弟又占据了德妃的全部精力。

    四阿哥在皇贵妃那儿养了一段时间,德妃看上去也没有想要再把孩子要回去了。

    况且也是康熙让皇贵妃养着的,康熙不发话,四阿哥就一直会是皇贵妃养着。

    皇贵妃其实把四阿哥养的挺好的,但终归还是隔了一层,四阿哥人小,就比旁的阿哥更懂事些。

    其实康熙的这些儿子女儿里头,就没有一个不懂事的。毕竟宫里的孩子,懂事早。

    姜鄢就记得,她生辰那晚,四阿哥对她说生辰快乐的时候特别认真。那黑黑亮亮的眼睛有点像康熙,是个挺好看的男孩子。

    姜鄢说:“四阿哥既来找殿下,殿下也可与他多亲近亲近。多说说话嘛。”

    胤礽何等聪慧,立刻察觉姜鄢的用心。

    他笑起来:“姨母若想给我找个作伴的。不如给我生个聪明俊秀的弟弟,那可是我的亲兄弟。不比四阿哥。”

    姜鄢纠正他:“四阿哥也是你的亲兄弟。”

    胤礽笑而不语,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姜鄢也晓得,他这想法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往日姜鄢不曾留心,也懒得用心,如今怕这小孩长歪了,不得不费心些。

    就为了那几卷真心实意的画轴,姜鄢也晓得自己是放不开手了。

    胤礽同姜鄢说话,不管说的是什么,他心里都高兴。

    难得能有这样同姜鄢在储秀宫说话的时候,胤礽特别珍惜,听着姜鄢在耳边絮絮说些他在毓庆宫要如何如何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只顾着学习,也要顾着活动活动的话,胤礽含了笑,全都应了好。

    走的时候,没得办法,还答应了他姨母,以后小四再来的时候不会敷衍,会好好教他的。

    他姨母才放他走了。

    他承认,小四是他的亲兄弟。可是,他还是想要一个像承祜哥哥那样的亲兄弟。这就只能寄希望于他的姨母了。

    他这个愿望,旁人没法完成。

    姜鄢瞧着胤礽走远了才回宫,等着人来报说,太子殿下平安回了毓庆宫,姜鄢这才放心。

    姜鄢如今没什么事情,与胤礽聊了一两个时辰,等胤礽走了再一瞧,这都到了就寝的时间了。

    康熙那边还在忙着,说是今晚不会过来了。

    姜鄢想了想,还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决定继续去纯金床上睡觉。

    反正康熙不会过来,她肯定是要自己过足瘾的。

    于是洗漱过后,姜鄢又钻进柔软的被褥中,在纯金床上躺平了。

    李嬷嬷在外间休息,庆月松月在正殿寝殿外休息。

    姜鄢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金子包裹起来,安全极了,幸福极了。

    她舒舒服服的躺平,很快就睡着了。

    康熙是说今晚不会过来储秀宫的。可是他效率很高,提早完成了今天的政务。

    他又不想自己一个人宿在乾清宫。

    看看时辰,已将近子时。姜鄢肯定是已经安寝了。

    康熙便不让人通传,他自己带了李德全,悄悄趁着夜色往储秀宫去。

    打算趁夜偷香,便在储秀宫睡一会儿,等到了时辰再去上朝便是。

    横竖也就不到两个时辰,康熙想,只要他动作轻些,不把人吵醒就行了。

    康熙到了储秀宫,宫门倒是悄无声息的叫开了,可见储秀宫伺候的人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

    康熙进去,李德全跟着走,然后到了回廊下停下来,便在那处候着。

    康熙过来,早有人悄悄通报了李嬷嬷,李嬷嬷悄悄起身,就往正殿去。

    康熙见姜鄢寝殿里不甚明亮,只点着半盏灯烛,庆月松月过来给他行礼,他便问:“你们主子呢?还没睡?”

    姜鄢不爱夜里点灯,若点了灯,总是睡得不太踏实。除非帷帐能遮光,她才能睡得好。所以康熙等她睡着了,总会熄灯的。

    这会儿都这个时辰了,怎么正殿还点着灯烛呢?

    今日回宫的时候还在叫累,下午的时候康熙就听说她歇了一下午。

    难不成下午歇精神了,现下他没来,她反而睡不着了?

    是在想他么?

    康熙想着,有点高兴。

    庆月松月答不出话,李嬷嬷便说:“回皇上,主子歇下了。”

    “那怎么还点着灯?”康熙含了笑,就往寝殿里去。

    以为会看见睡在帷帐里头缩成一团躲着光的人,结果什么也没看见。床榻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的,完全没有人睡在那里。

    康熙还以为点着灯是有人在等他呢。结果呢,又是他自作多情。

    “你们主子人呢?”康熙不高兴了。

    李嬷嬷忙道:“主子在偏房安寝。”

    康熙想,怎么睡到偏房去了?

    想到一半,他想起来了,今日从皇庄搬回来的那些物件,不就被送到那厢房里头去了么?

    他的鄢儿现在,正睡在她万分宝贝的纯金床榻上呢。

    康熙站起来,就往那两间屋子去。

    李嬷嬷赶紧给康熙打帘子。

    康熙过去一瞧,果然,他心心念念大半夜也要过来瞧的人,正好好的睡在那纯金的床榻上,丝毫不知道他的到来。

    康熙忍了忍,最终还是舍不得把人喊醒。

    屋里不曾点灯,倒是有些月光倾洒进来,这屋里又金光灿灿的,能瞧见些东西。

    “都下去吧。”康熙自己解了衣裳,悄悄上了榻。

    屋里不必留人服侍,都到外头去候着。

    姜鄢睡得香甜,康熙还是忍不住将她闹醒。

    康熙还是很小心的,待完全进了被褥之中,才去靠近她,然后轻柔的抱住她,再将人圈到自己怀里,像以往所有他们同塌而眠的夜晚一样,亲/密同眠。

    姜鄢大约是这十来日给身体的记忆太过于鲜明了。

    她被康熙抱入怀中,人也没醒,就是身体有些小幅度的挣扎,口中呓语,臣妾不要了。

    康熙抱着她,眸光一深,顿时想起过去那十来天日夜不休的记忆。

    她那会儿便是这样,总是哭着说,臣妾不要了。

    可偏偏再弄,她还可以承受。

    康熙记忆犹新,印象深刻,此时此刻这个拥有天下的帝王,他还想再来一次。

    不,是很多次。

    没有满/足的时候,一直都想要。

    可康熙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暂时没有动她。

    她大概是很热,衣裳很松,没怎么扣好。

    这脖子上的痕迹,还是很深啊。脖子上都这样,身上只怕也多半都是这样。

    康熙没想把人弄坏的,想想现在时辰也不大够,一个多时辰,还不够刚刚开始的时间。

    兴致上来就去上朝,康熙觉得自己不会高兴的。

    暂且放过你了,康熙亲着姜鄢,柔声哄着她,好好,鄢儿不要了。

    鄢儿好好睡吧。朕不动你。

    姜鄢本来好好的,康熙一来,将她抱住,她又开始做梦。

    怪梦,乱梦,身上被人摆弄,她一点力气都没有,然后又有人哄着她,她觉得安心,慢慢安静下来,不做梦了。

    床榻上的被褥多,姜鄢一个人睡还行,再加上一个身强力壮的康熙,那就是热得不行。

    她把被子踢了,有人给她盖上,她又把被子踢了,有人又给她盖上了。

    锲而不舍的踢了好几次,姜鄢终于被热醒了。

    手臂伸出来,衣裳被扯开,她想让自己凉快点,结果刚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双漆黑温柔的眼眸。

    屋里点了昏暗的灯烛,姜鄢没被吓着,就是有点懵。

    “皇上?”康熙怎么在这里?她这是在做梦吗?

    康熙亲亲她的眼角,又把她的手臂放进被褥里,衣服也给她扯好了,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才说:“朕去上朝。你接着睡。时辰还早。”

    姜鄢以为这是梦里,她最近就没做过这么正经的梦,听了这话只觉得好笑。

    她又把手臂拿出来,又把衣服扯开,坐起来抱着被褥对着康熙笑,还伸手戳戳他的肩膀:“梦里上什么朝。皇上什么时候这么正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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