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鄢喜欢秋末的桂花。
储秀宫里的格局到底还是固定了的, 大改不了,在游廊后头种几株垂枝樱已经是很勉强了。若要再种桂花,怕是只能种在殿后了。
御花园里的桂花树倒是不少, 但对于爱好躺平的姜鄢来说, 终究还是有点远了。
游溪春里由着她折腾, 她就在游溪春里种了好多, 都是康熙令人从宫外移栽来的。
浩浩荡荡的人从宫内出发,这一回的人比上次东巡出去的人还要多, 车马随从,几乎是绵延了极长的距离。
这一次的人多, 康熙舍不得劳累姜鄢, 就只叫她宫里小厨房的人供应她自己和太子的膳食,其余宫中嫔妃和康熙自己的膳食, 皆由御膳房的人供应, 至于大臣们和随从人员,自然有另外的人来负责他们的膳食。
不过康熙还是最喜欢姜鄢这里小厨房做出来的膳食, 但凡有时间有空闲的时候,他都要去姜鄢那里同她和太子一起用膳。
只是赶路的时候也并不能总有时间过去,康熙便用御膳房的膳食应付一下。
姜鄢那边偶尔也会送来些康熙喜欢的膳食点心。康熙自然是来者不拒。
有时候瞧着姜鄢那边送来的东西, 康熙总忍不住心中愉悦, 那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养的猫儿终于愿意主动理人了一样。
当然也并没有这样的夸张。但康熙确实很高兴。
鄢妃老实, 说白了就是懒。她只做自己的本分,叫她多动一下都是奢侈。他还没开口,鄢妃能主动送来这些, 康熙是真的很开心的。
这次出行, 宫里的人是提前月余知道的消息。
旁人也就罢了, 钮祜禄氏知道了消息, 心里一瞬间是转过好多念头的。
可偏偏这次人多,她一开始倒是想承办的,可东巡那次搞砸了,还在康熙那儿跟着印象不好了,钮祜禄氏也不敢再跳出来整什么动静了。
最关键的是,她手里无人可用,整也整不好。
说是想要抓住一个机会,最好能有一个子嗣,可康熙可能真的对她印象不太好了,钮祜禄氏至今几年都没能等到一个机会。
这次围猎规模盛大,宫中后妃京中女眷们要和蒙古王妃命妇们比试,谁在围猎中猎物最多就是谁赢。而且皇上还说了,第一重重有赏。
钮祜禄氏还年轻,也没有生育,家中弓马骑射家学渊源,也都是从小练过的。自认宫中后妃没几个能比得上她。
何况宫中后妃们极少能有这样的机会,进宫这么些年了,养尊处优惯了,怎么争得过蒙古的王妃们呢?钮祜禄氏进宫不过几年,身上的底子还在,她认为这是个机会,还是能够拼一拼的。
若是得了第一,定能叫康熙对她刮目相看。
先前看储秀宫那边总有些动静,什么练射箭,练骑术,还总是同太子比试。
钮祜禄氏以为这不过是储秀宫那位争宠的花样,可如今再看,她才恍悟,那位时常陪伴在皇上身边,定然是早就知道了比试的事情,因此暗暗准备了起来。如今看来,提前准备了可有大半年的时间了。
钮祜禄氏一方面嫉妒储秀宫的恩宠,嫉妒康熙对储秀宫的宠爱,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应当抓紧了,否则这围猎比试中,储秀宫那位又将是自己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她姐姐也跟鄢妃的姐姐一样,都躺在同一个陵寝地宫中,怎么她的境遇就跟鄢妃差了这么许多呢?
她姐姐跟皇上的情分自然比不上仁孝皇后跟皇上之间的情分,可好歹她姐姐还是做过皇后的,早年也陪伴皇上过了些年。
她跟她姐姐虽然长得不是那么像,若稍微打扮一下,穿上她姐姐喜爱风格的衣裳,也总能有五六分相似的。
钮祜禄氏是真不屑去做个替身的,可是她没有办法了。若她姐姐能助她夺得这次的机会,将来她必定会多给她姐姐上柱香并多些供奉的。
姜鄢可惜游溪春里的桂花盛开无人欣赏,就把桂花全都摘下来做成吃食,点心饮品小零食,能加桂花的都加了,几株桂花树都被薅空了,才觉得不算辜负今年盛开的花树。
胤礽同她一起吃到后来,都觉得自己身上浸满了桂花的味道。
数日后,便到了木兰围场。
这儿是提早大半年就开始扩建整修的地方,如今到了十一月开始举行围猎,自然是一切都已经整修好了。
行宫是新建的。康熙决意每年秋天都会在这儿办围猎,自然行宫也不能随意建造,姜鄢住进去后,觉得建的还是很不错的,行宫里一应俱全,在这儿住上大半个月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回是真的人多,在宫里的时候,姜鄢还能在储秀宫里躺平万事不管,如今却不能了。
从圣驾至行宫的当日起,便不断有蒙古来的诸王带着王妃福晋,各个格格世子等等蒙八旗的来请安。
康熙要见蒙古的诸王们,后宫嫔妃则要跟着太皇太后一块儿见见蒙古来给太皇太后及皇太后请安的人。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不是所有人都见的。得是能够见得上太皇太后的人,或者是太皇太后熟识的一族的人,方才有这个机会。
剩下的许多郡王郡王妃,还有蒙八旗的人,多半都是由皇贵妃牵头来见的。
佟佳氏许是跟着出来了一趟散散心,她身体倒还是不错的,有些精神应付这些事。
可十一月的天气总还是慢慢入冬的了,冷风吹多了头疼,佟佳氏到底病弱,有些支撑不住的时候,便让贵妃钮祜禄氏和四妃一同见一见。
姜鄢和诸嫔都陪着。
姜鄢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她压根不在意这些,叫她陪着就陪着,叫她见就见,完全没有任何要出头的意思。坚决贯彻不需要她出任务的时候就摸鱼躺平的原则。
就是每每不经意对上钮祜禄氏的眼神,钮祜禄氏总是冲着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写满了得意。姜鄢就有点闹不懂钮祜禄氏的意思。
这是在冲着她耀武扬威吗?可是这有什么炫耀的呢?
每天见的人太多了,姜鄢也记不过来谁是谁,只有总见的几个蒙古王爷与王妃,姜鄢才多少有点印象。
晚间,康熙为蒙古来的贵客们预备的露天晚宴上,也是这几位蒙古王爷及王妃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上。
蒙古的贵客基本上是没有见过当年的仁孝皇后的。
康熙大婚后,就为了亲政的事情绞尽脑汁,等除了鳌拜,又开始平定三藩,根本没有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来给他办这些盛会。也没有办法没有更多的精力和余力来联络蒙古沟通感情。
至多就是在南苑行猎。
仁孝皇后自然也没有来过这边。只有去过京城的人才可能进宫见过她,这样算起来,也是寥寥无几的。
现下康熙举办这样大的盛会,是因大清开始走向繁荣稳定的开始,蒙古这些贵客的注意力自然全都集中在康熙的身上,对康熙的后妃们,没有那么的关注。
便是有,也是在皇贵妃贵妃身上。然后便是皇太子胤礽,阿哥们格格们身上。
姜鄢在这儿,不是最大的焦点。
姜鄢很乐于享受这样的状态。她高高兴兴的吃吃喝喝,非常开心啃着烤羊腿。
晚宴上不是焦点没有关系,围猎上得第一,他们就知道谁是深藏不露的老大。
哦,不,是老大的女人。
至木兰围场三日,前三日的白天都是见人,晚上全是宴会。各种吃酒吃肉,羊都不知道烤了多少只了。
姜鄢本来是不大引人注意的。有关她的出身,她与仁孝皇后长得一模一样的议论,也只是比较小范围的议论。
可这三日下来,所有人都看到,康熙时不时就会将目光投向她,然后和她遥遥相望,相视而笑,看到皇太子与她的亲近,看到太皇太后对她的偏爱,这些在人前显露的亲昵都是做不得假的。
久而久之,蒙古人们的目光就更多的落在了姜鄢的身上。
一个与仁孝皇后容貌相似的妃子,原来才是宫里最得皇上宠爱的女子吗。
可真正让蒙古人对姜鄢刮目相看的,是第五日在木兰围场开始的女眷们的围猎比试。
第四日男人们已经比过了。康熙自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紧随其后的便是蒙古的几位王爷。
胤礽在阿哥们中间也是猎物最多的,因他的出色,蒙古人们对皇太子的溢美之词几乎是层出不穷,每天都有新花样。
第四日晚上,男人们狂欢,为了白日的狩猎,也为了第二日女眷们的比试。
男人的围猎已是让他们兴奋激动了,康熙之后办的女眷们的比试,更是将男人们的胜负欲都挑起来了。
兴奋庆祝了一夜的男人们翌日都激动的为自家上场的女眷们呐喊加油。
蒙古人性情豪放,自是不拘小节,倒是康熙这边,王公大臣们比较内敛一些,但他们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自家福晋夫人们的身上的。
皇上都说了,这是比试,虽说不是什么正儿八经影响至深干系性命的比赛,可谁又敢说它不重要呢?
两边都希望自己这一边能赢。
蒙古人们自然还是对自己这一边更有信心一些。
满人是以骑射得天下,可是入关之后,这些命妇福晋夫人们都很少再有机会在草场上驰骋,更别说是在猎场中狩猎了。
可他们就不一样了。成亲结婚照旧在马场上飞驰,这样的围猎,他们是赢定了。
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后妃命妇夫人们都是骑着万里挑一的神骏出场的,可唯有一人,她是绝然的与众不同。
她座下的那匹纯金色的汗血宝马,是在草原上都难得一见的。
皇上后宫中的储秀宫妃赫舍里氏,将场上场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姜鄢从未在人前骑过她的汗血宝马,今日为了映衬她的马,她特意选定的是深褐色绣着金色底纹的骑装。头发利落的梳起来,仿若男装的装束,却又丝毫掩不住她女儿家的身份。
她混在后妃的队伍里,可座下的纯金汗血宝马不是一般的马匹能够接近的,所有马都隐隐惧怕她的马,又隐隐崇敬她的马,好似将她的马尊为王。
而她的马,傲然而立,完全不搭理任何人,任何马。
姜鄢笑意吟吟的模样,耀眼夺目,后妃们居然也不怎么敢出声了。
钮祜禄氏看向姜鄢的目光中,藏着嫉妒,藏着不甘,藏着愤恨。
鄢妃今日这样,她所有的精心准备,算什么呢?
没有人看她,皇上更是一眼都没落在她身上过。
“姨母加油!姨母冲啊!”
跟蒙古人在一起野了几天,胤礽显然是丢掉了皇太子的矜持和规矩,把姜鄢教过他的话拿出来为姜鄢加油。
他一喊,底下的几个小格格小阿哥们也跟着喊。为总是给他们小零食吃的鄢妃娘娘加油。
气氛一下子就热起来了。
康熙坐着,面上神色淡淡的,可目光却炽烈的盯着场上的姜鄢。
她那样夺目,他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人了。
姜鄢坐在马背上,她不在意后妃们现在是什么眼神什么心态,反正她挺高兴的,状态也特别好。
她对着看台那边,伸手举起她手上和衣裳同色系的马鞭挥了挥,她只看了胤礽和太子的方向,然后笑了一下,就不再关注那边了。
等到开始的那一刻,所有的马都奔跑向猎场,姜鄢冲在最前面。
姜鄢从没有任何一刻觉得自己是那么的靠近自由。
耳边的风声呼呼的吹,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她全神贯注的搜寻着猎物,用她已经掌握的康熙教授的所有的方法。
汗血宝马神骏如风,片刻就将所有人甩在身后。
这匹马是有灵性的,它与姜鄢早已培养出了最深刻的默契,它知道姜鄢想要什么,姜鄢信任它,知道它能带着她找到猎物。
箭羽射出去,快到只剩下残影,姜鄢甚至都不会回头去看一眼,她知道,一定是射中了的。
林子里自有专人将这些猎物收集起来,按照做好标记的箭羽分别归类。
也不必担心被人换了作弊什么的,每个人猎取猎物的方式手法力度不一样,更知道自己出箭时对准的是个什么东西,因此这种东西是没法作假的。
姜鄢一个人骑马在猎场满场奔驰,她痛快极了,高兴极了,全身的血液都燃起来了。
这是头一回在没有康熙的陪同下,她骑着属于她的马儿尽情的驰骋。
她的马儿也跑兴奋了,结束之后,甚至驮着姜鄢满场跑了一周,尽情抒发了属于马儿的快乐。
最后清点猎物,一个半时辰内,姜鄢129件,当之无愧的第一。
第二的是贵妃钮祜禄氏,78件。不过,第二无人在意。
余者更少,自然就没有关注的意义了。
姜鄢额发都湿了,却畅快潇洒的骑着马到了康熙跟前,她仰着头看康熙,太阳底下她容色惊人,她还在轻轻的喘息着,却高兴地看着康熙“皇上,臣妾赢了!”
所以,得了第一重重有赏,那是赏的什么呢?能告诉她了吗?
康熙一直对此三缄其口,她怎么追问都不说。
到了今天正式比试了,康熙也只是说得了第一重重有赏,都不说赏什么。
康熙很高兴,他的眼睛里的光特别亮,可表面上看着,仍是不动声色的样子,甚至所有人都站起来了,他仍是坐着。
但他盯着姜鄢,掷地有声的说了一个字“好。”
胤礽也跟着学“好!”
小阿哥小格格们也跟着“好!”
也不知是哪一秒开始,所有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好!好!好!”
数万人的喝彩,振聋发聩。声音甚至在回荡。
姜鄢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纯金的汗血宝马嘶鸣一声,仿佛也是在为她喝彩。
康熙仍旧没有说明,赢了第一会有什么样的赏赐。这种事情,没得第一的人也不会关心。
最应该关心的姜鄢,却因为在接下来的庆祝宴会上成为了焦点,而没有办法去问康熙。
下午的时候,康熙要忙政事,比试散后,大家各自自便。
姜鄢却不得空闲,她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蒙古夫人们给围住了。
王妃夫人们对她好奇,对马也好奇。都想不通她怎么小小年纪就能赢了她们,却又对她分外的崇拜喜爱。
王妃夫人们表达喜爱的方式非常的直接和热情,她们要带着姜鄢一起玩,想要了解姜鄢,还想要了解姜鄢的马。
姜鄢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稍微争取到了一点时间沐浴更衣的。
她甚至都没有时间去见康熙,而康熙正忙着,也没有召她过去。
胤礽也得抓紧时间补一补这几日漏下的功课,他们两个自然也见不上了。
宫里的后妃们都没有姜鄢受欢迎,包括得了第二却无人问津的贵妃钮祜禄氏。
众人都累了,只能都回去休息。钮祜禄氏受了巨大的打击,她是拼了命的,结果却拼不过姜鄢,她仿佛再也支撑不住,无人问津的她只能带着自己的人灰溜溜的回去了。
康熙知道姜鄢这边的情况后,便只是笑。他不打算插手,这是他喜闻乐见的事,蒙古人需要有人镇着,有时候他不方便再做这样的人,太子还小,姜鄢却正合适。
女人嘛,有时候在女人堆里混着,才更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可这个效果,是真真切切的太好了。
晚上的晚宴,姜鄢换了一套骑装,她没穿宫装,这回换的是通身竹绿的颜色,只在袖口上绣着暗金黑底的花纹。
蒙古王妃夫人们围着她,她就混在她们里头,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一下午的相处,令蒙古王妃夫人们都喜欢上了这个年纪小又好看漂亮的宫妃。
她们最是喜欢豪爽有本事的女人,又是皇上的后妃,岂有不热情对待的呢?
甭管假意真心,最终的结果,就是拉着姜鄢喝酒吃肉。
啃羊腿姜鄢是真的挺喜欢的,但是喝酒嘛。
姜鄢尝了一下口,居然是甜的。惊为天人的羊奶酒,对了姜鄢的胃口,谁来敬酒她都喝,一壶一壶的干,喝到最后直接拿着酒壶灌。
好喝啊,而且是甜的不会醉。
看她这么喝,李嬷嬷庆月松月她们都着急了,蒙古王妃夫人们围着姜鄢一下午了,她们压根挤不进去,现在宴会上人多,她们更挤不进去。
就说甭管是什么酒,像姜鄢这种喝法,不醉才怪。
康熙起先还由着她,后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姜鄢那边,看似同蒙古王爷说话,实则心不在焉,全盯着姜鄢那边。
看她的小脸都喝红了,笑嘻嘻的对着人家比划着什么,康熙就再也忍不住了。
宴会本就随意,康熙不必从头至尾的陪着,本来也有些人因着白日的比试累了告假不曾来的。
康熙同蒙古王爷说了一声,便径直走向姜鄢。
皇上来了,蒙古王妃夫人们不敢再围着姜鄢,全都散开来了。
康熙走到姜鄢跟前,姜鄢还坐着,还笑着准备拿酒喝呢,康熙给她拿走了。
姜鄢这才看见康熙。
宴会上灯火明亮,篝火就在不远处燃着,姜鄢眼里星星点点的,感觉火星子蹦出来像是在放烟火似的。
夜色很美,天空很漂亮,康熙望着她的眼神很专注。
姜鄢就笑起来,轻轻叫他“皇上。”
“臣妾敬您一杯。”到处找酒,没找到。
看见康熙手上拿着酒,姜鄢就去抢,结果没抢到,自己倒是被康熙抱了个满怀。
康熙把酒壶随手一放,随意对着众人点了点头,便将姜鄢径直抱走了。
她喝的眼神雾蒙蒙的全是水光,小脸红润润的,唇珠都透着水意,康熙恨不得立刻把她关起来,她这个样子,只能给他看,康熙不容许任何人看见。
康熙直接将人抱到了他的住处。
把人放到榻上,康熙叫人去预备醒酒汤和热水,才回来坐下,就被本该躺在榻上的人给扑到怀里。
姜鄢跟没骨头似的趴在他身上,一双小手到处摸,还往衣服底下钻,她在找酒。
还凑过来,用唇珠轻轻的在康熙的唇上蹭来蹭去的“皇上,臣妾要喝酒。酒呢。”
“拿酒来呀。”她还急了。
康熙一翻身压住她,制住她不叫她乱动,他咬着后槽牙,在忍着放过她,和不忍直接吃了她之间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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