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朝律法明文规定:各地藩王无旨不得入京,入京不得买地,不得造府。

    故而,闲逢年节忙来述职,藩王携家眷入京都是住在当年□□皇帝为他们所建的九回宫。

    这一行宫林钺少时曾来过几次,但是不多,因他母亲极其反感他与这些个王侯世子来往。

    可到底不算陌生,里面大体什么样子他还是知道的。

    等他被几个不语不笑的骑兵,半强制半邀请入内时,他还是下意识的想去找燕长微。

    他四两拨千斤的躲开那只制在他臂膀上的手,好声好气道:“世子殿下呢?”

    意料之内,还是没人回答他。

    操!这些哑巴兵!

    林钺暗骂一声,面色一沉,不高兴道:“去找燕长微来!不然我不进去!”

    “嗬!好大的胆子!”鼓山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板一眼道:“居然敢对殿下直呼其名,我看你是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吧?”

    林钺默默看了他一眼,心说,不,其实是你没搞清楚我的身份。

    总归是换了语气,好声好气道:“世子殿下呢?”

    鼓山奉燕长微之命前来,再是不想和他说话也不得不开口,冷然道:“殿下同郡主有事要谈,命我来带唐公子进去。唐公子”他斜了林钺一眼,算不上恭敬道:“请!”

    既是燕长微的决定,林钺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乖乖跟他进去。

    鼓山对他成见颇深,似是一眼都不想多瞧。

    将其带入一居后便就调头,只撂下一句威胁之意满满的狠话

    “你住这里,无事不要乱跑,若冲撞了郡主…仔细你的脑袋!”

    林钺不甚在意的“哦”了一下,他一离开,就径自在房间里打量了起来。

    普普通通的风格,比起他当年在长公主府的福临阁来说,简陋不知多少倍。

    但现下寄人篱下,姑且就先这样吧!

    林钺如是想到。

    左等又等,燕长微依旧没有回来。

    林钺一向耐不住寂寞,让他一个人待着比要他的命还要困难。

    只安生了一会儿,他又再次拉开了房门。

    “锵”的一声,两把足有一人高的□□交叉拦在他面前,刀口锋利锃亮,拦下他欲要跨出门的步伐。

    林钺假意被吓得跳起,手作西子捧心,表情浮夸道:“两位哥哥哥哥们这是作甚?”

    这一声“哥哥”吓得那看守他的士兵二人双双后退一步。

    其实林钺长得并不丑,身高八尺,长身玉立,模样虽谈不上有多俊俏,但也周周正正。

    特别是那双微微上挑的瑞凤眼,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

    可便是如此,他也是如假包换的真男子。

    任谁看到这么一铮铮男子在自己面前做着小女儿模样,估计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想吐

    两名负责看守他的骑兵嘴角双双抽了抽,肃然道:“殿下回来之前,还请唐公子好生待在房里。”

    “不让我出去?”

    两人又把刚才那话原模原样的重复一遍。

    林钺翻了个白眼,心道,这燕北王府的人莫不是有病,怎么一个个要么一句话都不说,要么就是重重复复的说?

    莫不是燕北王觉得这口齿有毛病的人更会打仗不成?

    难怪当初他不肯收下自己。

    “那我若要如厕呢?”林钺又问。

    “这”二人面面相窥,似乎压根没考虑过他的三急问题。

    “啊!我知道了!”林钺惊拍一掌,随即,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开始开始脱裤子。

    二人:“!!!”

    异口同声惊诧道:“唐公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如厕。”

    “如厕?!”

    林钺尤其不要脸,边脱边振振有词。

    “既然不让我出去,那我就只好在这里解决了”他看上去的确是来真的,脱裤子的动作丝毫不见拖拉,不三两句过后,就见白色的亵裤露出。

    燕家乃百年武将世家,有燕岐山这样的名门之后担任一方大将,燕北军军规比那些半路出家的草莽野夫不知严格多少倍,像林钺这样的登徒浪子,估计在军中存活不过一天。

    故而,这两名倒了八辈子血霉的骑兵,估计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此情此景,二人本着非礼无视的本心,纷纷避目,失色道:

    “唐公子,请你自重!”

    林钺手上动作不停,很是无辜道:“自重?可你们不让我出去,我也只能在这里方便啊!”

    骑兵斥他一声:“大胆!此处乃我家世子寝殿!”

    林钺脱裤子的动作一顿。

    即为同窗,他当然知道燕长微少时在这里住了两年,暗道莫不是就是住这间吧?

    于是,他便四下打量开来,仍是觉得过于简陋。

    故而,方才他只道此处是居没想到原是燕长微寝殿。

    那为何要带他来此?

    原先在栈他二人同住一室,还姑且可以说为了“节省开支”,毕竟燕家人节俭朴素是他心里固有的印象…

    想当年,燕王燕岐山每每入京,每每都要在皇上面前哭穷一番,每回都是一副不讨点军需回去就等于白来的样子。

    林钺记忆深刻。

    因自己身无分文,他这两日也一直没好意思和燕长微提要分房一事。

    毕竟老子都这么勤俭持家,那做儿子的抠搜一点,也委实可以理解。

    可是怎么现下还要与他同住啊?

    林钺心中疑惑,嘴上却道:“那也没办法啊。”

    他摊了摊手,满脸无辜,说出的话却是又气人又好笑“可人有三急,你们拦着我,不让我出去,我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啊总不能,总不能我一个大活人被尿憋死吧?”

    “唐公子!请穿好裤子!去茅房!”短短一句话中,夹杂着牙齿咬碎了的声音。

    林钺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道:“你看看,你看看,早这样不就好了!真是的”

    两名骑兵:“”

    再次好奇,这究竟是哪座山头来的妖怪!

    也是巧极。

    林钺从恭房出来,一抬头,就看见西南王府的旗帜插在隔壁的庭院中。

    他心下好笑,问:“隔壁是西南王府的院子?”

    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的那两名骑兵道:“猛虎军徽,自是西南。”

    林钺摇头晃脑,感叹一句:“这缘份”

    与燕北王府这种百年武将世家不同,西南王薛定江是后起之秀,当年他曾辅助景丰帝登基,后又被景丰帝委以重任派去驻守西南,多加扶持,如此二十多载,薛家已经隐隐有压过燕北之势。

    只可惜,同样都是镇守一方的枭雄,燕北王府和西南王府却是一向不合。

    官方说法是因薛定江看不上燕岐山的孤傲,燕岐山看不上薛定将的野蛮。

    其他的说法,亦也五花八门

    如果硬要让林钺从他听过的千八百种传闻中选出一种,那他则会选二人年轻时曾是情敌这一说。

    据闻二十年前,原是薛定江先遇到燕北王妃玉清让的,自是爱慕难舍,可惜后来却被样貌习性都更甚他一筹的燕岐山截了胡。

    此种说法,因燕北王妃出生西南一带显得尤为可信!

    林钺现在好好回想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受了父辈的影响,当年在国子监里薛凡和燕长微的关系也是平平,竟丝毫看不出原来他们还是比邻而居的关系。

    看看自己和卫临,那邻居做的~仿佛真是两个哑巴亲嘴,好的没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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