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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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纾言半靠半倚在沙发上, 下巴上的伤口比较大,到现在还一直在滴血,浸湿了胸口前的一小块衣裳, 红艳艳的有些刺目。
手腕和脚腕也被人强制性桎梏了一阵,青红了一大片。
他从小肤质敏感,受伤往往比旁人红肿的更厉害。
风衣凌乱,毛衣染血,额头满是冷汗。
场面很不好看。
实在是……狼狈极了。
他狼狈至此, 她却游刃有余。
永远游刃有余。
何纾言心底既庆幸又难堪,庆幸有时浅渡来帮他救他, 又难堪于他最落魄丢人的样子总是被时浅渡瞧见。
他抬不起头。
好像真的被几个男人强迫了一样,在她面前抬不起头。
他别开了眼, 推了推滑落到鼻尖的眼镜。
沉默半晌,待胸腔的气息平稳了, 薄唇微张。
“连累你了,打架斗殴是不是会害你被学校处分?”
时浅渡:……
她实在没想到何纾言开口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没有出言感激, 也没有解释。
好像是刻意绕开了话题, 不想提及刚才那些糟心的事。
他看起来,有点儿认命了。
又或者是……只是想让自己在她面前显得体面一些。
“这哪儿是打架斗殴, 最多算是……见义勇为吧, 学校说不定还得给我面锦旗呢。”
何纾言轻笑一声:“也是。”
时浅渡从系统空间里翻出简单的医疗包, 用棉签沾了些碘酒。
她伸手往前探去:“来,下巴的伤口先处理一下。”
何纾言先是往后缩了缩,下意识地避免与人接触。
继而咬咬嘴唇, 配合地往前凑了一点儿。
看得出来,主动与人接近,在他这里还是一道门槛, 有点难度。
他说道:“虽然下手有些狠,但如果是你说这是见义勇为,学校和警察肯定都会相信的。”
“什么叫如果是我说?我本来就是路见不平,见义勇为。”
时浅渡轻轻地给他清理了伤口,又回头瞥了一眼。
只见六七个混混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有人胳膊断了、骨头捅出来一截,有人脑袋磕在桌角、血流不止,有人被打了肚子、呕得酸水都吐出来了。
被她一下子按在桌上晕死过去的黄毛,脸上被数块玻璃碴子扎进肉里,特别渗人。
“……”
她收回视线,有条不紊地用纱布和药粉给何纾言的几处伤口都包扎好。
“咳,是下手有点过了,不过……就是得有这种效果才行。”
何纾言眉头动了动,心中了然。
她的意思是,那些混社会的家伙们私底下小道消息穿的都快,知道被杨铭新一家雇佣会被打的这么惨,赚了钱都没准有命赚没命花,以后肯定没多少人再愿意接受雇佣、找他的茬了。
这是一劳永逸的法子,就是故意把事情闹大,没准还能把杨家人攀咬出来。
“谢谢你,但我不值得你费心,这样太冒险了。毕竟事情不小,万一……”
“没事,他们错在先,有事实依据,警察能明辨是非。”
“警察来了!快点把门打开!”
“里面的人,开门!”
时浅渡先前为了不让凑热闹的人拍视频录里面的情况,特意用东西别住了ktv的房门。
她用围巾遮住何纾言的脸:“出去的时候挡着些,我怕有有心人拍照。”
说完,“刷”地拉开了门。
“警察同志好,我要报警,有人蓄意强奸。”
匆匆赶到现场的几个社区警察看着她身后的惨状,“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
……
伤的重、出血多的人,都被120送进了医院。
有两个男人鸡贼,看情况不对就没拼命,被揍了一两拳就倒地装晕,警察来了之后,立刻就醒了,被带到警察局问话。
“警察同志,你们可要明察秋毫啊,不能放过这个女的!我们只是兄弟几个,带着小何兄弟一块儿在ktv唱唱歌,玩一玩,谁想到这个女的冲进来就打,我们是全都没有防备,兄弟们甚至都没有还手,这才被打的这么惨!不然警察同志你想想,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还打不过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呢?她还说什么强奸,这就更是恶人先告状,血口喷人!”
另外那个带金链子的男人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别把话说得太满。
金链子男低声道:“三儿,少说点,包间里还有摄影机呢……”
三儿给他使了个眼色,偷偷把双手放在一块儿,做了个“把东西撅断”的动作。
金链子立刻明白内存卡已经趁乱被撅断丢掉了,冲他比个大拇指。
警察敲了敲桌子:“别交头接耳!安静点儿。”
他看向时浅渡:“小姑娘,根据当时ktv包间外面的人说,是你别上了门,他们进不去,等我们赶到就已经那样了,而且很多目击者都证明,是你后来主动强制性地进包间的,说是他们要蓄意强奸……这个你解释解释吧。”
时浅渡还没说话,何纾言先把手机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缓缓往前面一推。
他手指颤抖的很厉害,但没有过多的犹豫,沉默地,轻轻按在屏幕上。
他想,人家小姑娘帮了他,他有责任还时浅渡清白。
“你们把那个姑娘怎么了?她刚刚还跟我通过电话,说在这见面。”
“她啊,你跟我们过来不就知道了?不然,哥儿几个可不能保证她的安全!”
“你乖乖听话跟我们来,唱唱歌玩一玩,她肯定什么事都没有!”
……
“我们不认识什么姓杨的,不过是有人拜托我们录个小电影传到网上跟大家分享分享,强奸犯的小电影应该挺受欢迎的吧?你放心,到时候钱也会分你一部分的,不会让你白白辛苦一场。”
“哥,你说什么呢,出力辛苦的可是咱们,他又享受又拿钱的,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啊!”
……
录音清清楚楚地传遍了每个角落。
在坐在两个混混、时浅渡、几名警察和时浅渡,全都听的明明白白的。
何纾言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低垂着脑袋,薄唇轻颤。
他脸色不太好,双手紧紧地揪住裤腿,指甲用力按到发白。
那些对他说的猥琐下流的荤话在所有人面前重新播放,无异于对他的第二次践踏。
任谁听到这样的话,都会觉得不适、恶心和反胃。
难以想象,他得是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和痛苦,才能少有犹豫就做出这样的决定。
两个混混当即慌了。
他们特意盯着,谁也没见到何纾言把手机拿出来过啊!
竟然让何纾言录上音了!
警察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惯性思维让他们以为在场唯一的女性是被侵犯的对象,没想到……
看来,这个小姑娘是去见义勇为了?
“咳,小张,你去把录音核实一下。”
时浅渡也有些意外。
她知道有人趁乱把摄像机的储存卡处理了,但时管局的系统可以调取任务目标相关的视频信息,只要从摄像机的角度把视频截取就可以了,所以没担心过什么。
没想到何纾言也挺谨慎,还留了点后手,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在手里。
“警察同志,你们也都听见了,是有人特意让他们几个人找何老师的麻烦,这是受人指使做违法乱纪的事,还希望你们能把事情调查清楚。”
大金链子有点磕巴,吭吭哧哧半天:“不是不是,警察同志,我们,我们……”
好在三儿这人算是机灵,开始把他们两个人往外摘:“警察同志,我们也不知道这个录音是怎么回事啊!您看录音里也没有我们俩的声音,我们是后过去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金链子一听,连忙点头:“是是是!同志您看,录音里没我们的声音,我们真不知道!”
时浅渡用指节一下、一下、一下地缓慢敲打在桌子上。
待他们习惯了这个节奏之后,猛地一拍桌子,当即把俩人吓了一跳。
“哎,杨凡给了你们多少钱?”她伸出三根手指头,“我给你们三倍!”
三儿嘴快,一听三倍的钱立刻道:“杨老板给我们……”
金链子抢了他的话,厉声道:“我们不认识什么杨凡!”
事儿没办成进了局子还好说,以后还能混,但要是把杨凡人家这大企业家给咬出来……没证据的事,非但杨凡没事,最后他们还得遭报复!
瞅瞅这个何纾言,不就能知道得罪了杨家会被怎么报复了吗?
平心而论,找了7个人过来办何纾言这么个文静的小子,真到最后估计小命儿都没一半了。
扬凡一看就是个很茬,背地里指不定还做过什么事呢,他们可招惹不起。
“安静点儿!你,别大喊;姑娘你也不准敲桌子!”
警察呵斥了一声。
“是,是是是,我们不喊,但警察同志,到底是这个女人先动的手……”
时浅渡打断男人的话:“我会进他们的包间,只是想把何老师从里面带出来,根本没想动手。但他们几个二话不说就拿刀出来,我是出于正当防卫和救人的目的,才会跟他们动手的。我这儿有个视频。”
她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找出视频开始播放。
视频上记录着她进门后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显然何纾言被人团团围住,而她走进房间,都没有接近他们,几个男人就亮出了刀子,威逼过来。
她是特意等这几人先动手,自己才开始动手的,为的就是拍这个视频。
“草,你就是故意的!给我们下套!”
时浅渡白过去一眼:“嘁,说得跟是我让你们对别人图谋不轨似的,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去找你们的东家,让他想办法把你们捞出去。”
这是,刚才去检查录音的小张回来了,把手机还给了何纾言。
小张凑到头儿的耳边:“哥,录音没问题。还有刚才在现场的兄弟说,ktv包间里是有一个录像机,但储存卡找不到了,估计是被人趁乱拿走了,怕留视频证据。”
“知道了。那几个送到医院的现在什么情况?”
“一个手臂骨折,一个肋骨骨折,两个身上有刀伤,一个脸部被玻璃严重割裂,五个人都是身上有数处淤伤,不过都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重要器官受伤,很快就能完成治疗。”
把人打得挺惨,但又没下重手,最多最多算是个轻微伤,就连轻伤的标准都不到。
看来这姑娘……手劲儿挺有准头啊。
警察问:“时浅渡是吧,练过?还是混过?”
时浅渡微笑:“物理学的好,会算,会借力打力。”
“……”
闻言,面色一直不太好的何纾言终于抬头,快速瞥了她一眼。
瞧着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一点儿,有些想笑。
骗人。
他物理也学的好,怎么不会打架。
没想到好学生也会骗人。
外面有人走过来,敲了敲门:“头儿,有人来领时浅渡了。”
“她爸妈来了?”
“不是,是……”
话没说完,只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进入众人的视线里。
“你这孩子,怎么还闹到警局来了!没受伤吧?”
“您是……曾老?”
头儿立刻站了起来,快步上前,跟老曾握了握手。
他跟其他人说道:“曾老,前天刚上过中央的新闻啊,你们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咱们最杰出的核物理学家,科学院院士,没想到刚在新闻上瞧见,今天能见到曾老本人。”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就是好好搞研究,为国家做贡献罢了。”
老曾和和善善地说完,往时浅渡身上一扫。
见她浑身上下没一点儿伤,开始吹鼻子瞪眼起来。
“小时,你跟我请了一个礼拜的假,说身上不舒服,结果是跑出去玩了是吧?”
时浅渡突然有点儿心虚。
要不是有老曾过来能被领出去地轻松一点儿,她真不想让老曾知道她在请假期间从ktv被带到了警察局。
她请假不也是因为……对核物理的研究不深,怕露出破绽么。
“老曾,这是意外,我这是见义勇为去了。”
警察见两人熟络,问道:“曾老,时浅渡是您的……”
“哦,这孩子是我们所里的研究员,虽然还没毕业,但她确实有天赋,就破格进了研究所,即便不是正式的,未来也非常有前途,肯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等她研究生时就正式成我的学生了,会跟我一块儿在所里做研究。”
何纾言蓦的抬起头,深深看向时浅渡。
他眉头微微敛起,眼底染上惊讶,表情复杂。
其他人再是不懂物理,也能知道让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说出这一番话,得有多了不起。
小张蹭了蹭鼻子,偷偷看自家头儿的反应。
心说,这确实是见义勇为、正当防卫,再加上曾老……估计很快就把人放了吧?
几位警察实在没想到,这么会打架的小姑娘,竟然是个高材生。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小出来混社会混帮派的呢。
难道……真是学好了物理就会借力打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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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时浅渡跟何纾言分别录完口供。
两人一同被老曾带出了警察局。
老曾道:“这回你也见义勇为过了,下周开始就该回学校了吧?”
“是是是,下周开始就按时去学校,按时去所里。”
时浅渡这回躲不过了。
老曾没让她从明天开始就去学校已经不错了,而且她也得干活才能赚钱嘛。
不然,很快就要养不起何纾言咯。
“这还差不多。”老曾摆摆手,“你先去,我跟小何说两句话。”
时浅渡看了何纾言两眼,没说话,往前多走了几步,在马路边上溜达。
何纾言手指微微用力。
在局子里的时候,他看见一位警官跟曾老低声说了几句话,还看了看他。
虽然表情眼神都不明显,但那种感觉他太熟悉了。
他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时浅渡是曾老看中的学生,跟他这样的性侵犯在一块儿,还闹出这么大事来进了局子……
曾老特意单独跟他说话,会说些什么呢?
你是个性侵犯,而时浅渡是未来的栋梁人才,别影响她?
你好自为之,别想欺骗时浅渡的感情?
你一个同性恋,还有案底,最好离时浅渡远点儿?
你这会惹了这么大的事,知不知道会给时浅渡带来不好的影响?
要是以后时浅渡的发展受到影响,全是因为你!
他脑子里很乱。
被冷吹吹的嗡嗡的。
夜晚的寒气逼人,何纾言不由得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借此给自己多一些暖意。
他把脸埋在柔软的羊绒围巾上,木质香气进入鼻息,让他感到了些许安慰。
“小何啊,你的情况,我都听警察说了。”
何纾言喉咙里吊了一口气,心脏砰砰直跳。
他已经做好了回答“我明白,我不应该给她添麻烦”的准备。
他也确实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跟时浅渡合租,耽误她的学业和研究所的工作了。
那儿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她也不是……他能接触到的人。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她的前途无限光明,而他……
呵,他什么都不是。
一把年纪,除了一纸案底,什么都没有。
不知不觉间,何纾言的眼角微微湿润了。
大概是被过于凛冽的寒风吹的吧。
“小时是个聪明的孩子,而且她足够理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她自己心里就跟明镜一样。不管你过去是个什么身份,我相信,小时她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和判断。我也相信,她会做正确的事情,不会走歪路。”
老曾说完,转身看向何纾言:“她这次帮了你,也希望你好好地生活,以后能堂堂正正做人,别再走歪路,为社会多做贡献,做个对社会有帮助的人。”
何纾言怔怔地眨了眨眼睛。
他知道以曾老的地位和修养,不会说出太难听的话。
但他已经做好了听到负面言语的准备了,没想到却是得到了鼓励。
眼角湿润得更厉害了。
遭受过太多恶语,听到一点善意的安慰,都让他感到无比感动。
他点点头:“曾老,谢谢您,我会好好生活的。”
“那就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老曾也冲时浅渡挥了挥手,“小时,希望下个礼拜能看到你准时出现在所里。”
“放心吧,我肯定过去。”
时浅渡摆摆手,目送老曾坐车离开。
她扭头:“老师,咱们也回去吧,对了,来警局之前,我把咱们买的东西拿给ktv的前台保管了,咱们先去拿一趟东西,然后就回家。”
她走在前面,何纾言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身量瘦削高挑,裹着染了血的风衣,在夜晚寒风里看起来有些文弱。
“没想到,优等生也会说谎。”
“嗯?”时浅渡扬扬眉头,“怎么了?”
何纾言推了推眼镜。
他天生有一种安静儒雅的气质,戴上眼镜,更显出气质。
“你之前问我的那些物理问题……以你的水平,应该都手到擒来吧。”
那些问题,一看就不是大学生会学习的深度,就连他这个成绩优异的研究生都觉得有难度。
所以他之前从没怀疑过,以为时浅渡是真的不会。
可今天见了曾老,他突然意识到,那些问题对她来说理应是小儿科才对。
所以,她是为了帮他建立信心,所以才故意装作不懂?
没有去学校,也不是因为大四没课,而是以身体不适为理由请的假。
要不是今天事发突然,见到了曾老,他还真被这小姑娘给瞒过去了。
傻乎乎地以为,他真的能在物理问题上帮助到她。
为了确定他给时浅渡讲的东西没有问题,他还特意查了很多资料,重新把离开他生活六年的物理学知识过了一遍,甚至去了解了一些从前他的研究领域没有涉及的东西。
能帮时浅渡一些忙,他就高兴。
他觉得自己也有能做的事,他觉得自己被需要了。
他打心底里感到满足。
没想到这一切……
却依然是时浅渡在帮他。
原来是空欢喜一场,还有点被人欺瞒了的感觉。
何纾言想明白了这一切,心里越发感动,也越发不是滋味。
一种闷呼呼的难受感觉萦绕在心头,上不来、下不去。
他想,他只不过是个教了时浅渡半学期的高中老师而已,何德何能让她这样帮忙?
这些善意与恩情,他还不完的。
理智告诉他,不能再这样下去,耽误人家小姑娘的生活了。
而感性又十分庆幸,他能在最艰难的时候碰巧遇见时浅渡,得到她的帮助。
他因为小姑娘的善意而忍不住感到喜悦。
“老师真的,很庆幸自己能碰到你这么好的学生,你帮我太多了。”
何纾言神色复杂,似乎在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但老师好像……”说到这儿,他双眸隐藏在镜片之后,难为情地笑了一下,“把你的生活搞得一团糟,耽误了你很多时间,还把你卷进这种烂事里。”
时浅渡知道他误会了,但她还不能说出真相。
她总不能说,我其实是真不知道那些知识,一周留在家里其实是为了恶补吧?
传出去,指不定要被带到医院做检查。
她耸耸肩膀:“我没觉得对我有什么影响啊,都是小事,老师别多想。”
“对于你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大事。”何纾言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你就当是我自私,有人对我这种烂人太好,我觉得压力太大了。”
“这样啊——”时浅渡拉长尾音,“那好吧,既然老师不需要我帮忙,那以后就算了。”
她扭身迈步就走,却很快被人从身后拽住了衣袖。
轻轻地,扯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地接触她。
虽然只是扯了下衣袖。
何纾言低垂着脑袋,薄唇抿了又抿。
他声音低哑,透露了少有的软弱:“我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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