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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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你?”
时浅渡顺势坐在了一旁, 侧身瞧着男人满面飞霞的模样。
她故作不懂,疑惑地拧起眉头:“我应该怎么帮?”
秦砚的喉结滚了滚,热气蒸腾中,发烫的精致眉眼瞪了时浅渡一下。不像是平时那样怒意冲冲, 反而有几分隐忍与难耐, 想直说又含羞带怯似的不好意思言语。
对视几秒之后, 他终于败下阵来,猛地收回视线。
他啐道:“殿下上次羞辱我时, 不是熟练地很么?现在反倒装起迷糊来了。”
语气已经尽可能的横了, 然而低哑的嗓音怎么听都好像有点儿软。
他心里有点打鼓。
时浅渡跟他装糊涂,是假意与他开玩笑,还是真的不想帮他?
上次纯粹是想要羞辱他,才会那么做。
而这次, 时浅渡还会愿意帮他做这种事么?
说到底, 他没有信心。
纵使时浅渡对他展现出了善意和关心,他也难以确信无疑地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他,而不是觉得他好玩便随意都弄逗弄。
毕竟, 他秦砚,如今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罢了。
他低垂着眼眸,发烫的大掌抓着时浅渡的手腕, 没动。
那只被迫按在身上的手,也没动。
只是虚虚地抓着他。
“我哪有装迷糊呀。”时浅渡才不认, 她贴到秦砚的耳畔,“你教教我,怎么样?”
“……”
草。
秦砚耳后的皮肤一麻,立刻往后缩去, 伸手掩饰似的抚在了皮肤上蹭了蹭。
他想,时浅渡说的这是什么狗屁话……
教什么?
这能怎么教?
他磨了磨牙,语气凶横中夹着点自厌:“要是比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看没人能比得过殿下!殿下你要是不愿意直说直接走就行,我一个瘸子还能强迫殿下不成?何必装糊涂呢!”
“我可没说不愿意帮你,也千真万确没有装糊涂……”
时浅渡一口咬住不放,脸上的笑意扩大,看好戏一般注视着男人紧绷着的侧颜。随着她说话的起伏,手臂跟着微动了动,皮肤状似不经意地跟秦砚相触碰几下。
“你教我,我就帮你的忙,这不是很公平吗?”
秦砚抿抿薄唇,低低地冷哼一声:“真是为难殿下了,想方设法地羞辱我……”
他说不好自己此时此刻的感受。
但心里的温度似乎落下去一点儿,没有刚才那么高兴和甜腻了。
时浅渡明明会得不得了,现在还在这里跟他装糊涂,左右不过是……不想帮他罢了。
也对,这种事情确实太有碍皇女殿下的尊严了。
跟上次不同,上回他已经到了极限,羞辱他非常容易。
这次么……
他自嘲地轻嗤一声,没再继续说话。
先前他竟然会觉得这混蛋也有一点点喜欢他,他是疯了么,竟然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时浅渡哪里会瞧得上他啊,最多只是……觉得他好玩,随便逗逗他而已。
见秦砚迟迟不说话,时浅渡撇唇,把手从水里拿出来甩了甩。
接着,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在离开之前,那只抓着她的手突然攥紧。
秦砚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有两分阴翳的眼中沉沉一片,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似的,猛地又把她的手按回了水里。
教她,她就会帮忙?
那好啊。
他这脸不要了,也要恶心恶心这个就知道侮辱别人的混蛋。
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沉默地吞咽了好几次,喉结急促地上下滚动。
半晌,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细听起来还有点儿哽。
“我教你,混蛋。”
“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男人脸色阴沉,又因为害羞而泛着不正常的红色,薄唇紧紧地抿着,刀削一般的脸颊紧绷,仿佛豁出去了,然而……那双眼眸深处情绪翻涌,自嘲自厌与春意共存。
刚洗完头发,水珠顺着脸颊、脖颈往下滑落,路过漂亮的胸肌,最终滑入水中。
真的性感。
时浅渡可太喜欢看他这样了。
脸上的笑意拦都拦不住。
这人太有趣了,明知被捉弄了,不想丢人却纠结来纠结去,最终还是不得不妥协……
她就喜欢看秦砚最终黑着脸妥协的样子。
啧,要是骂骂咧咧的就更好了。
她愉悦地笑道:“你教我我就帮你,说话一定算数,我是皇女,一诺千金哦。”
“哼,最好是这样。”
秦砚斜着眼睛怒瞪一眼,在瞧见她唇畔那抹不正经的笑意时,在感觉到被捉弄的同时……情绪竟然又他妈上来了一点儿。
哈,他对自己也是服气了。
这被人戏弄调侃,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更可恶的是,他在时浅渡做这种欺压他的事情时,还觉得时浅渡真他妈好看,好看得他看上一眼心里都会忍不住悸动。
像是有一片羽毛在心尖尖上轻轻地蹭。
让他又酸软又欢喜,依然控制不住想要接近时浅渡。
他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不再去看时浅渡的脸。
接着,沉着黑透了的一张脸,摆出一副“谁怕谁”的倔强模样。
“这样,然后这样……这里比较,嗯……草,还有这样……”
“也就这些……”
他已经在尽可能地一本正经了,可语调略还是微有些不稳。
喉结滑动,看得时浅渡想过去咬一口。
“等一下。”时浅渡出言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无辜又认真,“你教得太快了,我没学会,你得再来一遍。”
“……妈的,时浅渡你故意的是不是……?!”
……
夜幕降临,窗外天色灰暗。
自动窗帘已经根据检测到的光线,自动拉上窗帘。
暖黄色的灯光亮着,照亮还算温馨地房间。
秦砚躺在床上,瞪着双眼望着天花板。
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突然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双臂抱在一块儿。
身上盖着薄被,把他的身子都遮住,只露出一个脑袋。
他妈的。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他怎么还在回味啊!
不得不说,时浅渡真的是太会了。
一切都恰到好处,一边捉弄他,又一边控制着节奏,让他觉得痛快的同时,又不会让他绷不住……总而言之,真他妈的是赛神仙。
不过这个混蛋……
想到自己喘着睁开氤氲着水雾的双眼时,看到的时浅渡的表情,他羞愤得脸上发烫。
混蛋。
真混蛋。
太混蛋了。
竟然全程就那么看着他,像是在欣赏,更像是在愚弄。
好像他的反应和表情,能够很大程度上让人获得某种愉悦感似的。
让他觉得自己是只猎物,是个玩具。
让他觉得自己抑制不住的反应和心悸的冲动,特别可笑。
时浅渡究竟是怎么看他的?
愿意还他清白,愿意救他的性命,甚至愿意亲自帮他清洗……
他总觉得时浅渡好像有点喜欢他。
可是,今天在那种事上,为什么又这么对他呢。
而且……
更重要的是,时浅渡又没有取种。
如果真的喜欢他,那应该会主动联系基因匹配处吧?
他们又刚好是100基因匹配的一对,这一切合情合理,就算是那群贵族不愿意,有法律摆在面前,也没有什么光明正大阻拦的理由。
所以,时浅渡根本就不喜欢他吧。
或者说,有那么一丢丢喜欢,不过仅仅是喜欢捉弄他、调戏他而已。
只是觉得他“好玩”。
根本不是那种所谓的“男女之情”。
他枕着自己的胳膊,心情有些低沉。
可是,他他妈的是真的喜欢上这个混蛋了啊……
是一想到她就会开心的程度。
是见到她就控制不住想要接近的程度。
他可能是中毒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不理智,拖着一副残躯去喜欢整个帝国最耀眼也最张扬的皇女殿下?
说起来,他们这位皇女的年纪也不小了,早就过了普通人结定法定伴侣的年纪。
她以前应该有很多暧昧对象吧。
毕竟……贵族们都处于各种原因地想要接近她,即便只是一夜风流,也是那些个贵族公子哥赚了,因为她是帝国最优质的人才,无论地位、权势还是自身实力,都是最顶尖的。
听说敌国也曾经想送皇子过来与她联姻。
她自身,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一瞧就是风流不羁的张扬性格。
想到这里,身后的门“滴”地响了一声,自动丝滑地打开了。
接着是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声。
秦砚心情非常复杂,侧躺在床上没有动。
闭上双眼,装睡。
脚步来到面前时,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就在俩小时前发生的一切,包括他的沉溺和时浅渡那个让他难受的调侃笑意。
心脏狂跳,耳尖也没忍住,红了。
如果单单是这样的话,还能继续装下去。
可自动测控心跳的系统“嘟嘟嘟”地响了好几下,一个机械音自动播报道:“注意,注意,心跳已从72下每分钟急速增长至128下每分钟……”
秦砚:………………
这特么怂机器。
时浅渡“噗嗤”一声笑喷了出来:“行了行了,我知道你醒着呢。”
她把系统提示给关上了,不再让它一直响。
“怎么回事,心跳一下子涨了那么多?想到什么了这是?”
秦砚睁开眼,黑着脸撑起自己沉重的身子,靠在床边。
心说时浅渡真是一如既往的欠揍,明明什么都清楚,还在这儿故意问他。
真是个贱嗖嗖的混蛋,专门以取笑人为乐子吗?
“怎么不说话,难道是难以启齿?”时浅渡锲而不舍,继续不正经地追问着,“不会是想到之前那事了吧,我说,你是不是特别满意?心跳都翻了倍了诶。”
秦砚哪好意思当面承认这种事情,板着俊脸没说话。
真他妈的……
能不能别继续说了啊。
难道非要他说,确实是爽哭了吗??
“看来殿下是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心跳翻倍这也是气的!”
他冷哼一声,一开口就半点儿不客气。
只是……这嗓音怎么听,怎么有点儿低哑。
这是哼太久了,留下地后遗症。
……淦。
他怎么还哑了啊。
秦砚整个人都不好了,伸手揉了揉脖子。
没好意思抬眼看时浅渡。
“啧,那看来是我的水平不太行,不仅没让你满意,还让你气着了。”时浅渡闷笑道,“下次你还得教教我,我很好学的,绝对学的越来越好,更上一层楼,包你满意。”
秦砚的思绪瞬间回到了自己羞耻地抓着时浅渡,一点点“教她”的时刻,原本黑成碳的脸色蓦的红了大半,掺杂在一块儿黑红黑红的,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气的。
时浅渡这要是再上一层楼,得……什么样了??
不对,怎么就下次了。
让时浅渡帮他这种事,还能有下次么?!
他突然就不那么低沉了,心情“刷”地好了不少。
这至少说明,时浅渡并不抗拒跟他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吧。
或许慢慢地……他们还有机会更进一步?
他不经意地想到更进一步。
两秒之后,回过了神。
呵,就他这腿,能有什么更进一步啊。
或许最多最多,就只能期待一下,时浅渡叫基因匹配处过来取种,允许匹配处在实验室中孕育出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
说来也可笑。
过去他那么抗拒的事情,放到现在,竟然是他最后的期待。
不由得想,如果那时候他没有反抗就好了。
乖乖地让基因匹配处完成任务,或许现在就已经有机会……
唔,父凭子贵了。
可惜,现在一切都得听时浅渡的。
他就算想,也没有机会配合基因匹配处了。
发现秦砚这回没炸毛,情绪还变得低沉了一点儿,时浅渡顿了顿,没再继续呛人斗嘴,反而嘟哝了一声“算了”。
这人要强又有极度的自尊心,表面上很少显现出消沉的一面,可是心里的酸楚,只有自己知道吧。
她把手里的温牛奶递给秦砚:“今天你受伤了,还是要好好休息,我就不噎你了,快起来把牛奶喝了,一会儿能有个好觉。”
秦砚回过神,把温热的杯子握在手里。
他说得不太在意:“我知道了,这点小伤,才哪到哪。”
说着,视线不经意地往自己腿上一瞥。
时浅渡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眼见着平日里锐利凶狠的凤眸染上低落自嘲的情绪,她心里有点儿酸,不太舒服。
果然啊,她还是更喜欢这男人恶狠狠地骂人的样子。
唔……当然了,红着脸骂人更带劲。
伸手揉了揉秦砚的头发,几下就把一头短发揉得乱扑扑的,还立起来几根呆毛。
她的语气难得温柔了几分:“好啦,如果不能恢复,就去换上一副机械铠嘛,总之会有办法的。”
秦砚心尖一颤,抬起头。
这个女人……竟然是在安慰他么?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要是太阳天天从西边出来就好了。
混蛋温柔起来虽然依然是混蛋,可他是真的很受用。
是的,他发现他喜欢时浅渡关心自己。
偶尔流露出来那么一点点儿善意和关心,就抵消掉了无数混蛋的时刻。
“你……”
他发出了个喉音,顿住,没继续说。
本来想问时浅渡,会不会觉得机械铠很丑,会不会不喜欢机械铠,但终是没能说出口。
话到了嗓子眼,他换了个话题:“换成机械铠,就再也驾驶不了机甲了。”
这也是他很介意的一点。
可以说他从平民一路爬升上了,靠得就是无人能敌的军功。
如今腿废了,他失去了傍身的武器。
他一无所有了。
成了个什么都不是的废物。
“不是驾驶不了机甲,只是不合适上战场而已。”
时浅渡可以理解秦砚的感受,也明白他为什么会低落。
想象一下,如果她自己断了双腿,明明有一身无人能敌的实力却施展不出,在时管局中地位一落千丈……她也受不了啊。
她靠在床边,抚在秦砚头上的手往下滑落,掠过耳廓,搭在肩膀上。
“你可以去帝国军事学院当教官,以你的资历已经绰绰有余了,肯定没人敢小瞧你的。”
那只手轻抚过他的头发,轻抚过他的耳朵,最后落在肩膀上。
温柔的要命。
难得,他们两个也有碰面不吵吵的时候。
他有点吃这一套,却不想表现出来。
于是蹙蹙眉头,用一副不爽的样子说道:“那个都是贵族的学院啊……”
“你可以考虑考虑,反正你现在已经彻底洗清了罪名,选择有很多,不着急这一时。”时浅渡收回手,懒洋洋地笑了起来,“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
秦砚呼吸一紧,紧跟着,才平息没多久的心跳重新快速地跳动起来。
他很庆幸,时浅渡进屋之后把健康系统给关上了,不然,难以想象机械音会给他汇报出多高多吓人的心跳速度。
心里像是被一只大手不停地揉捏,又酸又涩,还有点儿绵软。
他望着相隔不过一米距离的女人,望着她脸上自然而然的笑容,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很想伸手把人死死地搂进怀里,说出他心里的一切悸动。
不过理智按住了他的冲动。
他觉得,那一切对于高高在上的时浅渡来说,或许有些可笑。
说什么呢?
我,一个残废了的平民,一个曾经天天跟你唇枪舌战甚至还动过手的傻逼,爱上你了?
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枪林弹雨都不曾怕过的人,在此时此刻,退缩了。
他妈的。
秦砚暗骂了一声。
在这么下去,他好像再也逃不掉了。
心甘情愿地落入时浅渡这个卑劣混蛋的温柔陷阱里。
他避开视线,抱着温热的杯子,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大口牛奶。
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并且掩饰掉心头险些抑制不住的渴望。
“哼,眼都不眨就能花15万星币买一台光脑,殿下当然养得起我了。”
他哼了一声,把玻璃杯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从头到尾没有看时浅渡一眼。
他沉默两秒,往下挪了一点,又用双臂托着把没法自己行动的双腿往下送了送。
这么一点儿简单的动作,突然叫他自嘲地笑了笑。
看吧,就连“躺下睡觉”这样的事情,他都这么费劲。
复健要持续半年以上,才能知道到底有没有机会恢复;万一没能恢复,就要锯掉小腿换上机械铠,连上神经、熟悉机械铠又要花上很长时间。
据说,刚开始用机械铠时,会特别痛苦,很难熬。
也就是说,未来大概一年的时间,他会一直是个瘫子。
时浅渡会喜欢一个瘫子?
他扯扯嘴角。
身旁多出了一个阴影。
时浅渡靠了过来,手臂穿过他的腿弯和背脊,轻而易举地把他抱了起来,放到床上合适的位置上。
过程中,她低头的时候,半长的发扫过秦砚的脸。
秦砚闻见了那股草莓洗发水的味道。
跟他头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但好像又不一样,因为比他头上的好闻。
被人放到合适的位置并且盖好薄被之后,他实在没忍住,手腕一翻,抓住了时浅渡的手。
“你……如果我说我很难受,你能陪我一会儿吗?”
秦砚很少这么说话。
语调低沉好听,没有半分暴躁,安安静静的。
搭配上搓破了一点儿的脸,还有两分可怜。
“难受?”时浅渡扬起眉头,戏弄的视线快速往他身下扫了一圈。
“……妈的你往哪看呢!”
秦砚一秒炸毛,骂骂咧咧地瞪着她,脸色瞬间爆红。
混蛋,人难受又不只有一种难受法!!!
“呵……”时浅渡万分愉悦地低低地笑着,在他头上拍了拍,“睡觉吧,笨蛋,白天事情太多了,晚上要好好休息。”
“滚蛋吧!”秦砚接着骂。
某种意义上讲,这种暴怒地回应方式,也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和羞赧。
很快,房间门打开了又关上。
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空气变得安静,他有些不习惯。
唔,还是跟时浅渡一块儿吵吵闹闹的比较好。
秦砚翻了个身,重新侧躺在床上。
“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时浅渡说这句话时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中活灵活现地浮现出来。
是养得起他。
可她愿意一直养着吗?
他想被一直养着。
或许时浅渡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吧。
仅仅八个字就把他杀得片甲不留了。
让他的心里软了又软,恨不得立刻跟时浅渡摊牌。
时浅渡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摧毁他脆弱的防线。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会这么又开心又失落,还会思来想去地没完没了,弄得他都不像他了,没有半点曾经在军部时的果决。
这时,窗外响起了细微的声响。
别墅的隔音效果很好,如果不是听力极好,可能都发现不了。
他眉头轻轻地蹙了一下。
那应该是悬浮车的声音吧。
好像是谢奉晨回来了。
已经这么晚了,时浅渡不会还要继续工作吧。
为了那个袭击者的事情。
……
别墅一楼。
时浅渡坐在沙发上喝茶,问道:“怎么样?”
“殿下。”
谢奉晨第一时间来到她面前汇报,面色不太好看。
“那个人……已经死了。”被时浅渡蹙着眉头看一眼,他连忙继续解释,“是去袭击之前,就已经自己服下了药剂,所以……”
时浅渡轻哼,也不算太过意外:“啧,早有预谋啊,袭击者是那场战役的牺牲者家属吗?”
谢奉晨一怔:“殿下说的没错,他在被审问时,一口咬定说是因为秦砚指挥不当、识人不清,才会酿成那场灾难,全军覆没秦砚难辞其咎,万人审判却没有给秦砚定罪,心中不忿,这才拿着武器准备了这场袭击。”
“听他的鬼话。”时浅渡扯扯嘴角,“要是心中不忿就能拿到武器,那帝国不早就乱了套了。”
“是,那人说,武器是曾经淘汰下来拿做纪念的废品,经过在家的一点点修整改善才勉强能用,我们已经派人去排查武器编号,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进展,我们明天会加紧时间继续。”
谢奉晨一看就是忙了很长时间,脸上显得有些疲惫。
“算了,不用继续了。”
时浅渡喝掉最后一点儿茶,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去查所有贵族的收支明细,还有最近各方官员的调动信息,重点排查……”
说到一半,她顿了顿,一手撑着脸,没动。
谢奉晨跟了她很久,有些事情他可以说是很了解了。
他试探着问:“殿下,重点排查……穆家吗?”
“不用。”时浅渡摆摆手,“有异常的相关家族,都根据帝国的相关法律去稍微敲打一下好了,然后今天袭击的受害者们……一切补偿款都由警卫队那边儿出。”
警卫队的出警速度,比平时晚了一些,不然中心区域出现爆炸袭击,又怎么可能会拖了那么长时间才会出人解决。
而警卫队在错综复杂的关系里,算是被攥在了穆家手中,受穆家的影响极大。
如果她真的去细究“出警慢”这一点,有太多可以当做合理解释的理由了,根本问不出什么,刨根问底不依不饶更显得好像是她的问题,一点儿都不体谅警卫队。
总之,这件事想要查,多半是查不出来多少端倪的。
落魄贵族和权势贵族想要掩盖线索的能力,不在一个水平上。
对方还是很谨慎的,在秦砚被“万人审判无罪”的时候闹这么一出,牺牲者家属来闹也算符合逻辑,对外看来一点也不会觉得突兀。
袭击者不承认,也没法按头说他就是受人指使去杀秦砚。
当然,这种谨慎对秦砚来说也不算没有好处。
至少在没有完全的准备或者可以轻易帮自己脱身的障眼法时,对方不会动手。
时浅渡蹙蹙眉头,冲着谢奉晨摆了摆手:“行了,今天你辛苦了,时间不早了,赶紧去休息吧。”
谢奉晨行礼,又关心地道了一句:“殿下也尽早休息。”
说罢,这才退了出去。
时浅渡又给自己沏了杯咖啡,舒舒服服地坐到沙发上。
她没在继续想袭击那件事。
这次的事情,估计很难查的清楚,没有足够的证据的话,在刚刚把路家干下去的情况下,再拉一个贵族下水,恐怕会让其他贵族一块儿反扑,处理起来太麻烦了。
反正她能随时通过时管局的系统看到秦砚的安危,等下次再有人想搞他时再抓线索也可以。
总而言之,有她在呢,还怕真有人能对秦砚下手成功不成。
她沏咖啡是准备要……
熬夜看“荣耀之战”联赛的决赛。
荣耀之战是帝国最火的全息游戏,模拟了星际战争的实际情况,制作精良体验感极好,在帝国中有很大一票忠实玩家,几十年过去了,依然经久不衰。
联赛都已经进行到了第三十八界了。
所以,秦砚费心费力地吭哧吭哧坐上轮椅,来到楼下时,正看到空中投射着荣耀之战的决赛界面,而被他担心了半天的时浅渡,正美滋滋地半躺半坐在沙发上,惬意的不得了。
秦砚:………………
所以他妈的,他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时浅渡这个混蛋会为了他被袭击这件事,而没完没了地熬夜工作啊!!
说真的,自从时浅渡离开、谢奉晨开悬浮车回来之后,他压根就没能睡着。
他怕时浅渡会为了这破事熬夜,忙活一个晚上。
谁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把心思放在上面,反而在看游戏比赛!
他真是想得太多了。
亏他还在担心时浅渡的身体健康。
混蛋什么时候都是混蛋。
草。
可恶。
他就不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时浅渡身上!
因为自己的可笑想法,秦砚在心里骂骂咧咧了半天,扭动轮椅打算回去睡觉。
时浅渡发现了他的存在,眉头一扬:“怎么,你睡不着觉吗?那一块儿来看荣耀之战联赛的决赛吧,他们打的还不错。”
“老子才没兴趣看什么破游戏比赛。”
秦砚以前不讨厌这个游戏,自己也偶尔虐菜般打一打,可此时此刻,对这个游戏的厌恶感达到了巅峰。
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背后响起时浅渡的脚步声,两秒之后,他……
被时浅渡轻而易举地一把抱起来了。
身子脱离了轮椅,他腿上使不上力气,竟然丝毫没办法反抗。
草!
他以为时浅渡最多就是拉住他轮椅的椅背,或者堵在轮椅面前。
谁知道这混蛋不按常理出牌?!
早知道他在家里也系上安全带了!
秦砚额头青筋“突突突”直跳。
他要是能跺脚,肯定早就气得跺脚了,说不定还会狠狠地踹时浅渡一脚。
“你他妈放我下来!混蛋!”
骂完了他才反应过来,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被猥/亵了的少男少女,谁能想到,这种话竟然能从他这个三十多岁的“退役”军官嘴里秃噜出来。
时浅渡直接把人抱到了沙发上,嘴里笑嘻嘻地没一点儿认真:“哎呀,别反应这么大嘛,反正你也睡不着,就陪我看一会儿呗?”
“呵,是睡不着,碰上你这么混蛋的,能睡着了才怪!”
秦砚怒声阴阳怪气了一波。
这哪儿睡得着啊。
刚才是担心时浅渡熬夜睡不着,现在是被时浅渡给气的睡不着,总之,时浅渡有八百种方法让他睡不着觉。
……好吧,也怪他自己非要他妈的喜欢时浅渡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混蛋。
被放下时,他感觉到自己随着搂着他的人一块儿,陷入了柔软厚实的沙发中。
两个人紧挨在一块儿,体温隔着衣裳相互传递。
时浅渡帮他把双腿摆了个有知觉时也不会觉得难受的姿势,然后往后一躺,靠在了沙发背上,手臂自然而然地一伸,从秦砚背后挤了过去,环住劲瘦有力的腰肢,把人搂在怀里。
“睡不着正好看决赛,这游戏还挺有意思的。”
她另一只手端起咖啡杯,浅浅地饮了一口香浓的咖啡。
接着故意跟秦砚客气了一下,说道:“你喝咖啡不,很好喝……哦,对了,山猪喝不惯。”
“……你他妈有完没完了!”
秦砚的太阳穴被气得突突直跳。
心里怒骂:妈的,就你不是山猪,你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混蛋!
时浅渡咂咂嘴,一脸嫌弃:“你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啊,真是的。”
“……”
秦砚语噎,实在是气着了,恨不得把时浅渡按地上打一架。
能动手就不要逼逼。
可惜他现在动手是动不过时浅渡了。
时浅渡见他气得够呛,舒畅地笑了好几声,从旁边拆开一个薄毯盖在两个人身上,双臂搂着秦砚结实的腰身,缩在沙发上。
“开始了开始了,不气你了。”
秦砚的脸颊抽动一下。
混蛋,敢情这人还知道自己很气人啊。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时浅渡的侧脸。
同时,对自己非常恨铁不成钢。
因为即便是现在,他跟时浅渡待在一块儿,还是控制不住地心悸、心跳加快。
他猜测,没准哪天被气死了,临死之前,他都对这混蛋恨不起来。
房间中是恒温的,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永远保持着最适合人类体温的24度。
他被人亲昵地搂着腰,也不会感觉到热。
时浅渡在看荣耀之战决赛,时不时地在他的腰间摸上几下;
而他,在偷看时浅渡。
他很享受现在的状态,腰间的咸猪手都变得香了起来,恨不得让时浅渡多摸几下,或者……唔,伸进衣服里面也不是不行。
为了让对方觉得好摸,他还特意绷住一点儿腰劲,让肌肉紧致些,又不会太过硬邦邦的,依然保持着一些弹性的手感。
见时浅渡的注意力都在比赛上,他无声地轻咳,舔舔唇,悄悄地动了动手指尖,一点点地想要回抱住时浅渡。
“啧,别动。”时浅渡察觉小动作,拍了下他的手,“怎么这么不老实?”
秦砚:???
他腰上的手是谁的?
是谁先不老实的?
“老子不老实怎么了?!”他不爽地吐槽,“你他妈真是个双标狗!”
说着,心里一横,趁着房间里除了虚拟屏幕亮着之外黑暗一片,没人看得清他红到爆炸的耳尖,伸出手臂就圈在时浅渡的腰上。
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他装成一副经验十足的样子,接着骂骂咧咧:“老子就是不老实,你能怎么样?”
在手臂环住对方纤瘦的腰时,他心跳的快要蹦出来了。
肌肤隔着衣裳相贴在一块,好像要融在一起。
草。
搂着腰竟然这么舒服。
怪不得时浅渡喜欢搂着他。
以前看见别的小情侣喜欢腻味在一起,他总是不能理解。
现在发现抱着腻味着真舒服。
不仅仅是触觉上的,更是心理上的满足。
手臂环着时浅渡,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时浅渡轻笑了一声。
她就喜欢看这个男人害羞还强装老练。
就……挺可爱的。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搂着秦砚的手臂一用力,把人抱得更紧了一些,一歪头,唇就擦过了他的耳垂。
她懒洋洋地笑起来,压低声音说道:“我也没办法啊,你说是吧?”
唇瓣一开一合之间,在秦砚的耳朵上触碰了好几下。
温热的气息随着声音喷洒过来。
他有点儿起鸡皮疙瘩。
两人本就搂在一块倚在沙发上,距离很近很近,被这样的动作和语言一弄,气氛暧昧了不少,空气跟着变得沉溺。
真是……太草了。
他好想亲时浅渡啊。
真想知道,那对“叭叭叭”说起话来能把他气到爆炸说不出话来的嘴唇,亲起来是个什么感觉,是不是特别软,特别好亲?
如果以后时浅渡再没完没了地跟他斗嘴,气死他不偿命,他就凑过去狠狠地用嘴把时浅渡的话堵回去,亲得她喘不过气来,再也没力气说话气他。
头脑里都开始自动浮现出“以后”的场景了。
秦砚僵直着身子,喉咙哽了哽。
心中的期待让他蠢蠢欲动,呼吸渐渐压抑而低沉。
感性的冲动和理智做着剧烈的斗争。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如果,时浅渡对他没有这个意思,并不愿意……
他想,他已经瘸了,没有了体面的工作和外表,就让他在尊严上保持着最后的体面吧。
在斗争之中坚持了半晌,忍下了心里的冲动,双手扭过时浅渡的头,让她直视着虚拟屏幕上的比赛:“好好看你的比赛吧,混蛋!”
他语气很冲地骂着,双臂桎梏着时浅渡的头。
背地里,却在说话的同时,偷偷地低头,极其克制地在时浅渡的头顶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阿时:你,把我,亲得,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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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好喜欢手把手教啊(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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