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杨女士听到声响吓了一跳，擅自打开了房门，不等问，入眼的就是吕思思捂着头蹲在地上。
她吓得够呛，随手搁下牛奶，在吕思思面前蹲下，“怎么了这是？”
吕思思揉了揉额角，顺手扶着她站起来，安抚道：“妈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撞到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毛躁了，下次小心点。”杨女士拂开她的手，看到她发际线下的位置撞红了，心疼得不行，“本来皮肤就细，掐个印都要消半天，这么一块红不知道要消多久。”
吕思思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我这几天把刘海梳下来挡着就好，不影响。”
杨女士：“什么影响不影响，我的意思是让你好好爱惜自己，别磕磕碰碰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下次一定小心。”
眼看杨女士去端起地上的牛奶，吕思思立马主动接过，“妈，你就是来送牛奶的吗？”
“不然呢？”杨女士奇怪地看她一眼，掀开被子就要坐在床上。
吕思心一跳，眼疾手快地放下牛奶，然后抢在她掀起被子之前，捂住那个地方坐了过去。
所有动作全是出于她的本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从一开始不这么藏着掖着，说不定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她如今还担着给向亦辅导功课的职责，发个视频来问题目也不是不可能。
但现在这样，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杨女士被她弄得迷惑了，“你今晚怎么奇奇怪怪的？”
“有吗？”吕思思不自在地笑了下，“那可能是我白天咖啡喝多了现在比较精神，最近忙着跟郑老师去讲座，都靠咖啡续的命。”
她一边说，一边隔着被子暗自挪动手机，跟偷情报似的。
杨女士将信将疑，往她被子底下瞄了眼，“行吧，你明天不是早八么，早点睡。”
“好的，妈晚安。”吕思思脸上难得出现雀跃。
“晚安。”杨女士又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吕思思看着她走出房门，终于松了口气，正要掀开被子拿手机，杨女士不知怎么又回来了，“要不我今晚跟你睡吧？”
吕思思拿手机的动作一滞，愣在原地，表情见鬼一样。
杨女士宛然一笑，“逗你的，记得把牛奶喝了。”
吕思思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的。”
这次杨女士是彻底出去了，因为吕思思听到关门声了。
愣了几秒，她拿起刚才一时情急被她又丢回去的手机，上面视频页面还在，只是对面镜头却不是人脸了。
而是一片黑。
细看又发现是夜空，右下角有光影，光影下是油亮的树叶。
吕思思看出来了，是向亦家院子里的那棵柚树。
“向亦？”
对面很安静，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向亦带笑的嗓音含在其中，低低沉沉，语气是少有的调笑，“没想到姐姐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吕思思：“……”
虽然没有证据，但吕思思觉得向亦在笑话她。
“不是说看脸吗？脸呢？”
话落，镜头没变，向亦的脸出现在了画面里。
看那个角度，应该是在他自己的卧室。
房间没开灯，只有楼下庭院里的路灯亮着。反射上来的微光映在他脸上，吕思思依稀能看到他的五官轮廓，不同往常白日所见的柔和，多了几分硬朗和凌厉。
吕思思看不清他的神情。
“怎么不开灯？”
“不想开，我喜欢黑。”
吕思思没多想，把房间灯关了，留了盏落地灯，然后抱着手机翻了个身，找到舒服的位置趴着。
落地灯的光是暖黄的，她只把颈部以上暴露在镜头里，背景是在柔光下呈现暖黄色的天花板。
向亦在黑暗里注视着她暴露在暖光下的脸庞，眼神在不知不觉中柔和，“最近在忙什么？”
吕思思嫌手机拿着累，直接搁在床头立着，把下巴搭在交叠的手臂上，“跟着导师学习，今天刚结束，你呢，最近有什么问题吗，整理好发给我，我下次去给你补课的时候一起讲了。”
向亦：“没有，都是你之前讲过的。”
“嗯。”这几天太累了，再加上姿势太舒服，不一会儿，吕思思就有些困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脸上的红肿消了吧？”
向亦眼底含笑看着她微眯的模样，“消了。”
“那就好，不用担心毁容了。”吕思思说，“毕竟，你这么在乎这张脸，真的毁了怕是要哭。”
向亦低笑了两声，“倒也不是我在乎。”
“那是谁在乎？”
问完这个问题，吕思思再也挡不住困意来袭，没等向亦回答，忍着睡意最后道了声晚安，“早点休息吧，晚安。”
便挂断视频睡了。
向亦看着被挂断的通话页面，对着手机的黑屏摸了摸自己的脸，半晌后笑着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因为是你在乎。”
-
十几分钟前，杨女士从吕思思的房间回去，吕教授正倚在床头看书。
见她满脸开心回来，抬了下眼皮，“不是给女儿送牛奶吗，高兴成这样。”
杨女士在梳妆台坐下，嘴角想收都收不住，“你不懂。”
吕教授：“什么我又不懂了？”
杨女士转过去看着他，神秘兮兮的，捂着嘴对他说：“我猜咱宝贝可能谈恋爱了？”
吕教授脸色一变，“什么？”
“哎呀，”杨女士嫌弃地看他一眼，“你激动什么，我就是猜的，刚才去她房间半天不开门，我进去还一直防着我，故意把手机往被子里藏呢，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在跟人视频。”
“欸，你说咱女儿找的对象该是个什么样啊，高冷的？成熟的？还是温柔的……”
杨女士忘我地揣测，把能想到的类型说了个遍，殊不知一边的吕教授听得书都看不下去了，脸越来越黑。
最后满心不屑地哼了一声，他才不管长什么鬼样，最好别让他逮到。
另一边正在跟王达聊上场比赛的向亦，莫名其妙连打了两个喷嚏。
王达玩笑道：“哟呵，怎么回事，遭人惦记上了？”
“滚。”向亦笑骂了一声，往窗外看了看，风有点大。
他关上窗户回屋，“行了，有时间再说，你那铺子记得装个监控，被砸多少次了报警还没个录像，挂了。”
“行。”
-
因为第二天吕教授也要去嘉大，于是父女二人早早起床吃了早餐打车去学校。
早上七点多，天色雾蒙蒙的，正是上班上学的高峰期，路上堵得有点厉害，人流大，打车也麻烦。
好不容易打到车，已经是五分钟过后。幸好嘉大离芳林苑只有十多分钟的车程，不至于迟到。
路上，吕教授看了看表，道：“有时间去提辆车，出行方便些。”
吕思思正把脑袋搁他肩膀上补觉，听到这话睁了睁眼，“不用了，打车也挺方便的。”
主要还是她不想太招摇。
但吕教授可不这么想。
经昨晚听杨女士提到自家闺女可能谈恋爱了，他就跟拉了警钟似的。
而现在又想到万一到时候那小子假借送你回家为由想占他闺女便宜，他就手痒得厉害。
防患于未然，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给外面的野小子留有可乘之机。
想了这么多，吕教授面上淡定如常，但在心里已经把算盘打好了。
马上要到了，吕思思坐直身醒瞌睡，想起件事，“对了爸，郑老师知道你们来了，让我叫你们有时间上他家去吃饭。”
吕教授：“好。”
吕教授和郑承鸿是在研讨会上认识的，那时是吕教授的研究所在研发什么项目，需要名水平颇高的翻译专家，郑承鸿就是那个翻译专家。
项目结束后，两人一见如故，就一直保持着联系。
这些都是吕思思上大一才知道的。
到了学校，吕教授要去的是物理学院，两人不同路，就只同行到了人工湖。
吕教授：“下课后就不用等我了，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陪妈妈逛逛，她来了肯定是闲不住的。”
吕思思比了个ok的手势，“好的，吕教授再见。”
今早是实训课，大家都来得比较晚，吕思思到的时候演讲教室还没几个人。
等还有五分钟到八点的时候，大家才陆陆续续来了。
宋晓微和李枚踩着铃声进教室，前者还在吃早餐。
宋晓微赶在老师进来前把最后一个鸡蛋整个塞进嘴里，看得吕思思都觉得噎，递了瓶水给她，“慢点吃。”
宋晓微接过一阵猛灌，咽下去后又猝不及防打了个嗝。
李枚略表嫌弃，“注意下形象啊，还在抱怨自己找不到男朋友，你要一直这样能找到我才信了你的邪。”
宋晓微半点不在意，“我这叫活得真实好吗，不像有些人……”
说到有些人的时候，杨婧就出现在教室门口，妆容精致，脸上没有迟到的窘迫，跟讲台上的老师点头示意了下，就去位置上坐下了。
路过她们这一桌的时候，视线似乎顿了一下。
宋晓微和李枚看到她的时候，皆是一愣，接着对视一秒，换上一副嫌弃和愤怒的表情，动作同步，表情如出一辙，吕思思在旁边看得好笑。
“你俩今天怎么这么有默契了？”
宋晓微今天难得没有贫嘴，吞吞吐吐，想说什么，却又被老师点名去台上做展示。
宋晓微欲哭无泪，上台前还不忘跟吕思思留了句话，“下课后，你先别走，我们有事跟你说。”
下课后，教室里的人都走了，两人神色严肃看着她，吕思思莫名其妙，“怎么了？”
宋晓微看了看李枚，有些不忍开口。
李枚叹了口气，拿出昨天在宿舍时宋晓微手上拿的那张a4纸，递给吕思思，“你自己看吧。”
吕思思接过，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愣了愣。
——这是她的班助申请表。
“你们在哪找到的？我记得我当时交了的。”
宋晓微语气忿然，“昨天我跟小枚在杨婧的桌下看到的。”
当时她们正在大扫除，扫到杨婧床位的时候，看到她桌下有本书，出于好心帮她捡了起来，而这张纸就是从那本书里掉出来的。
宋晓微当时没注意，只以为是什么资料，捡起来要夹回去的时候才发现上面的申请署名是吕思思。
本来两人打算在吕思思晚上回来的时候跟她说的，但她们没料到吕思思的妈妈会来。
这种事，她们不好当着人家家人的面说，只好等到今天。
李枚还劝过宋晓微要不就别说了，毕竟吕思思已经接受落选的事实了，现在突然告诉她，是有人背后作怪导致的，心里难免不好受。
但最后两人还是决定告诉吕思思，毕竟她有知情权。
一时间，两人关注着吕思思的脸色，生怕她受不住。换做任何一个人，知道这种事都会生气的。
但吕思思沉默片刻，竟然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宋晓微：“思思，你就不生气吗？”
吕思思笑，“生气啊，但生气有什么用呢？”
其实她并不惊讶，似乎从最近知道杨婧做的一些事后开始，这种事再出现在她身上，竟让人觉得已经是情理之中的了。
最后吕思思也没有找杨婧做无谓的理论，因为没有用，而且班助已经选出来有半个学期了，她这个时候把事情抖出来，除了能让杨婧得到暂时的诟病，对她一点用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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