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场出来，一家三口先回了公寓，安顿好后又去附近吃晚饭。
晚饭后，吕教授因为还要准备明天的资料，就先回去了。
眼看时间还早，吕思思和杨女士就当散步，一路慢悠悠走着去嘉大。
路上两人跟同龄人一样挽着手走，杨女士保养得好，气质出众，就这样走在路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姐妹。
杨女士摸到吕思思冰冷的手，握着揣在自己大衣兜里，“你这手一到冬天手就这么冷，贴着我暖暖。”
“嗯。”吕思思乖巧地把手隔着衣兜布料贴紧她。
但做完这个动作，她莫名回想起了上次向亦也是这样让她暖手的，不由地一愣。
杨女士感受到她身体僵硬，担心道：“怎么了？不舒服？”
吕思思回过神，看着她摇了摇头，“妈我没事。”
“真没事？”杨女士站住，拉着她看了一会，见真的没什么事才放心。
又继续牵着她走，说道：“你一个人在这边，有什么事别硬撑着，舅舅和表哥他们一家都在，受委屈了就给他们打电话，又不是超人，不要以为什么事你都能解决。”
吕思思伸手揽过她，“放心吧，我都知道，这次你们来，我们一家正好有空去看看舅舅他们。”
杨女士：“好。”
两人一路边走边说，没多久就到了嘉大门口。
嘉大有规定，校外人士进校一律要登记，吕思思陪着杨女士去安保室登记。
杨女士填信息的时候，她就站在外面等。
转眼十一月份了，天越来越来冷，校门外那条种满银杏树的大道已经空荡荡的了，树梢的银杏叶都掉光了，剩个光秃的树杈，风一吹，显得有几分萧瑟。
吕思思目光无意扫过，好巧不巧地撞见了银杏树下的一幕。
是那天让她带路的女人，肩上依旧背着那天的帆布包。
而她的对面是杨婧。
两人似乎在争论什么，推推嚷嚷的。杨婧脸上很不耐烦，眼神里满是嫌弃地看着女人递到她眼前的帆布包。
而女人一个劲地想要把东西塞给杨婧，但杨婧就是不接，她急得面红耳赤的。
似乎察觉到这边的视线，杨婧看了过来，吕思思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两人都错愕了。
刚好杨女士登记完出来了，喊了她一声，没见回应，于是走近了问：“你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吕思思错开视线，“走吧，我带你去逛一逛，我们学校人工湖中心有座岛，晚上亮了灯特别好看。”
“是么？”杨女士挑眉笑了起来，“说起来，我上次来还是你大一报道那天，你们学校简直就跟迷宫似的，绕都要绕晕。”
吕思思收回了注意，拉着她进了校门，“确实，我刚大一那会上课都经常走错楼，跑人家班级去坐着了，取快递也老是找不到地方，还因为没赶上校车，上课迟到几回。”
杨女士笑她，“谁让你是个路痴。”
吕思思不甘示弱，“还不是遗传你？你忘了刚才在机场吕教授还交代我看着你呢，也不知道是谁出去旅游走丢两回。”
杨女士气笑了，掐着她的脸说：“你还怪起你老娘了？”
吕思思护着脸跑开，“不敢不敢。”
没多久，两人就这样说笑着消失在校门口。
凋零的银杏树下，杨婧呆愣地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很久，收回视线时，那个破旧的帆布包又重新跃入视野。
这一刻，杨婧觉得它扎眼极了。
-
吕思思带杨女士去看了夜晚的湖心岛，然后顺路就回了宿舍。
宋晓微和李枚都在，挤坐在一起，神情还挺凝重。
吕思思一进去，她俩齐刷刷望过来，一脸惊吓的表情。
宋晓微手里拿着一张a4大小的纸，第一时间站起来，似乎很激动，“思思，你的……”
正开口，两人又看到吕思思身后的杨女士，都愣了。
宋晓微下意识把手上的纸张藏在身后。
杨女士笑靥如嫣，朝她们打了声招呼，“晚上好两位，我是思思的妈妈。”
“阿姨……好。”两人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僵硬地露出一个微笑，十分拘谨，一声“阿姨”硬是喊出几个调。
眼前这位跟吕思思站在一起的女人，她们实在没办法把她跟妈妈二字联系在一起，如果不是开场那句自我介绍，都会以为只是姐姐。
因为实在太年轻了！
吕思思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伸手在两人眼前挥了挥，“傻了？”
李枚先回神，唰一下站起来，“阿姨，您坐。”
杨女士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你自己坐，我坐思思的椅子就行。”
吕思思过去拍拍宋晓微僵硬的肩膀，示意她放松，“别紧张，我妈很好相处的。对了，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呃……”宋晓微捏在身后的手忽地收紧，回头看了李枚一眼，两人眼神交汇，宋晓微又马上转过来，对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好吧，那你们聊。”吕思思没在意，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杨女士性格随和，跟谁都聊的起来，才一会，她就跟两人打成一片了。
想当初大一开学吕思思是来得最早的一个，她们当时来的时候，吕教授和杨女士因为有其他行程已经先走了，所以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吕思思的妈妈。
毕竟都是还没有步入社会的年轻女孩，对杨女士这种知性大方又长得这么漂亮的成熟女性丝毫没有抵抗力，看着她的眼神里都是崇拜。
等吕思思收拾结束再看，这俩人已经彻底沦陷在杨女士的魅力之中了。
吕思思扶额，无奈道：“我说杨女士，你可别到处释放魅力了，小心让吕教授知道。”
杨女士毫不在意，头也不回地说：“放心，他不会知道。”
吕思思：“……”
-
吕思思剩的东西并不多了，都是些护肤品之类的瓶瓶罐罐，一个小提包就装下。
时间到九点，吕教授催她们的电话准时到达。
吕思思不得不带杨女士回去了。
离开时，宋晓微和李枚一路送到公寓门口，恋恋不舍地挥手，“阿姨，再见。”
杨女士微笑回应：“再见，有时间来青市玩啊。”
两人连口答：“好！”
有杨女士在，吕思思都感觉自己是个多余的。
跟两人简单告别，吕思思带着杨女士顺路从另外一个校门出去。
路上杨女士问：“你们宿舍不是四个人吗？另外一个呢？”
吕思思：“她有事还没回来，怎么了？”
这句怎么了刚问完，杨婧正好就迎面走了过来。
甚至出乎意料地主动给她打招呼，“晚上好，吕思思。”
这是吕思思没想到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杨女士替她接了话，“你好，是思思的同学吧？”
杨婧点头，“阿姨您好，我是她室友。”
“这么巧。”杨女士看她的眼神有些变化，面上半点没显，只是笑容未达眼底。
“我刚才还在问思思怎么没在宿舍看到另外一个室友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
吕思思看出杨女士话头带了点刺，上前打断，“妈，爸又催了。”
“哦，”杨女士说，“那走吧，同学下次有机会再聊。”
杨婧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掺了点杂质，礼貌回：“好的，阿姨再见。”
“再见。”杨女士冷淡道。
吕思思朝她点了点头，跟杨女士走了。
一直到出了校门，她才问：“妈你刚才对那个女生怎么……”
杨女撩了撩头发，回头看着她，笑着把她后面半句话补充完整，“怎么跟在你宿舍见到的那两个不一样？”
吕思思：“嗯。”
杨女士嘴角轻勾，说不上讽刺，但语气也不怎么美妙，“刚才那个女孩我见过。”
吕思思愣住，“你见过？”
“嗯，”杨女士说，“你冯阿姨婚姻破裂有她一个半的功劳。”
杨女士把话说得算委婉了。
吕思思听出其中的深意，一时间难以置信，毕竟才刚刚撞见杨婧和向东远在餐厅的场景，现在又得知她还曾插足过另一个家庭的婚姻。
她一直以为杨婧只是性格上要强了些，除了平时在学习上喜欢跟她竞争，别的还没什么。
杨女士偏头看了吕思思一眼，揉着她的手，口吻依旧，“别人的事知道就行，别想太多搅烦自己，看路，绿灯了。”
“嗯。”吕思思收了思绪，没再想。
明天周五她还有课，回家之后，跟两人道过晚安就回房了。
花了一个小时，她把这几天跟着郑承鸿开讲座时记录的笔记重新梳理了一遍，完成的时候十一点了。
把东西都收拾好，正准备关灯睡觉，手机传来消息提示。
吕思思关灯的动作微顿，想起什么，突然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忙一天，又忘了。
她拿过手机一看，果然是向亦的消息。
他基本上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发消息过来。
就这么几分钟功夫，又是四五条。
y：「姐姐你上次也说太忙。」
y:「你答应过我的。」
y：「你不能总这样，看吧，又不理我了。」
y：「姐姐。」
吕思思看着头疼，直接打了语音电话过去，对面很快接通，传来一声惊喜又幽怨的姐姐。
矛盾得让人好笑。
吕思思：“这么晚还不睡，不怕明天起不来吗？”
向亦斩钉截铁地说：“不会，有生物钟。”
语气像个赌气的小孩。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吕思思总感觉向亦在她面前越来越像小孩。
“行吧，”吕思思只好作罢，“脸好了吗？”
这次对面沉默了两秒，“姐姐想看看吗？”
吕思思还以为他会继续像刚才那样直接地回答，没想到会这么问，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好”字已经脱口而出。
向亦一听，毫不犹豫挂断了语音。
“嘟”的一声响起，吕思思想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手机回归聊天页面，不到半分钟，向亦的视频通话就打过来了。
吕思思面露难色，拿着手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铃声一直响，偏偏杨女士在这时敲门，吕思思吓一跳，本来趴在床上的，听到动静一骨碌爬起来，手肘不偏不倚从接听键上划过。
等她想要挽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对面向亦的脸赫然出现在画面上，吕思思尴尬地捂着脑袋，撞墙的心都有了。
事实上，她也真的撞墙了。
门外杨女士又叩了两声，“宝贝，睡了吗？”
“没……还没呢！”
吕思思着急忙慌地应了一声，又赶紧低声对向亦说：“你先别说话！”
说完不等向亦回，她一把抓过被子盖在手机上，然后起身下床。
都说慌乱出错，她以最快的速度穿上拖鞋，还没站稳，就踉跄着跑去开门，人一恍惚就撞墙上去了。
“咚”的一声。
隐约间还夹杂一声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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