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阳累得连抬头的力气全无。
面色惨白,嘴唇干裂的她踉踉跄跄地被马车拉动着走。双手绑住的手腕磨的生疼,双腿累得像灌了泥似的。
好在,此时马车行驶的屈服很慢很慢,以至于她不会被拉着摔倒,或被马车拖着。
一名骑着马的修士见李沐阳这个一国县主如今落到如此地步,心里微微怜悯。
他骑着马来到她身边,俯瞰着她低声道:“你与少宗主认个错,低个头,这事或许就过去了。”
少女愣愣的抬起头看着他,哑着声音道:“他会这么容易放过我?”
“你看,这马车行驶速度这么慢,你说这是为了迁就谁”说着,他居然恨铁不成钢似的,又道:“还不是为了迁就你,看我们少宗主对你多好。还跑…?”
李沐阳闻言,声音透着讽刺和荒凉,反问道:“这叫对我好?”
她如今所遭遇的一切全都出自他的手,这么多的难堪,给她一颗甜枣反而叫对她好。
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何其讽刺…
她也不等对方说啥,又低下了头,任由马车拉动她走。
马车内的袁建修身高深,自然将她倆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李沐阳的讽刺之意。
他面色微沉,心道:耗着她,就不信她不会认错。
袁建忿忿,迁怒于那名修士,深觉那名修士真是多嘴。
此刻的他竟忘记了一开始那名修士去劝李沐阳时,他微微一笑,觉得这名修士倒是聪明,有眼见。
良久…
李沐阳觉得眼前发黑,双腿似乎越来越无力。意识渐渐消失。
她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身上传来被地上石头摩擦的刺痛感,但她就是醒不过来。
由于手腕被绑着,便被马车拖了一小段路。
围观的修士见此,立即想要将地上的李沐阳拎起来。
还未出手时,便见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车厢内的袁建在李沐阳倒下之时就立刻察觉了。忆及她的讽刺,他犹豫了一瞬。
想想也罢,救下她,她才能认错。
要是死了,可就开不了口说话。
嗯…救她,可不是因为自己妥协了,而是她还未认错,不能死。
于是他开口示意车夫停车。
车停下的瞬间,袁建一个跃身从马车上下来急速地绕过马车,在众修士惊讶的目光下俯下身子将地上狼狈不堪的少女轻轻抱起。
“都给我低头…”
冷淡的声音顿时便让在场的修士们身行一颤,他们立刻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见那些修士安份的神色,袁建才抱着怀中的女子上了马车。
众人一言不发,默契的驱动座下的马,跟着马车很快急速行驶着。
月明星稀,今晚是一个美好的夜色之景。然而马蹄声踏碎了沉静的夜色。
很快,这一群人来到了一座城镇的城门前。
为首的修士与守门的士兵交涉一道,他们很快就骑着马进了城。
清晰的马蹄声响彻这座寂静的城。
主街一户灯火还亮着的房舍里,响起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这些杀千刀的,吵醒我的乖乖孙子了…”苍老刺耳的谩骂声断断续续。
“行了行了,老婆子,这世道我们能活着就不错了,不要惹事。这些人一看就是我们惹不起的,小心别被听到了。”
话音刚落,正好路过的袁建手一挥,从车厢中挥出一道灵力,灵力化作尖锐的利刃穿过谩骂声传来的屋舍内。
屋舍内灯火的芯瞬间被灵刃挥断,落下一下黑暗,同时那些谩骂劝诫声也被惊得截然而止,只剩婴儿的啼哭声。
马车离远后的好一阵子,才有惊惧不疑的声音开始哄婴儿。
为首的修士带着其他众修士跨步而入城内最华贵的客栈。
一群人腰间佩戴着灵剑,服饰统一,均身穿藏蓝色衣袍,同色系的腰封上纹绣着银色兽纹。
“掌柜,这间客栈我们包了,其余无关之人还需掌柜你将他们请出去。”
为首的修士目露傲意,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大袋的金子丢在柜台上。
此时,客栈内三三两两坐着喝酒吃茶的客人,见此一幕,众人不由得侧目。
“这群人什么来头啊?看起来很不好惹。”
“不知道,看他们的服饰应该是一个门派之人”。
“江湖之人,难怪了。”
“可…这…某也在江湖上混了好几年,这群人这么大架势,却又不是江湖上有名的那几个大门派。”
“会不会是新兴起的门派啊?”
“没道理这群人在江湖中籍籍无名啊?”
“……”
客栈中低低的议论声纷纷。
修士本就耳清目明,就算他们压低了声音,甚至是用气音在说话,议论的内容还是清晰明白地传入修士们的耳中。
江湖?开什么玩笑?
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们是仙门中人…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人族。
也对,这些人压根就不知道何为仙门,他们只能活在朝生幕死之中。
修士们内心鄙驳着不过尔尔的凡间人。
客栈外,袁建依旧抱着李沐阳斜斜地靠在车厢壁。
路上,他喂了一颗上好的丹药给她,就一直静静地看着闭着双眼的李沐阳。
本就心情不耐的他最讨厌别人的议论声,这些无用的话总是吵得他头疼。
进城的时候就听了一遭,不想此刻依旧声音杂乱。
袁建面色微沉,语气不耐烦:“快点…”
唯有客栈内的修士听到了他的话语,不由地纷纷一凛,“快点!”
掌柜看着眼前的一大袋金子,不由得喜笑颜开。他一把抓住袋子,起身走出来招呼其他的客人,“各位,不好意思啊,我们的客栈被包了,还请大家快快离开,作为赔偿,今日的你们单全免了。”
这一大袋金子,这个世道,可要他这间客栈盈利好几年才能赚到。
见这群人这么着急,生怕这笔生意飞了,他只能忍痛免了其他人的账。
掌柜这么一说,就算有心有怨意的人也没法说什么,毕竟都免了他们的账,说起来还是他们占便宜了呢。
三三两两的客人纷纷离开了。
这时客栈安静了下来,袁建才抱着李沐阳从马车上下来,他径直抱着怀中的女子往客栈内外饰最奢华的房间而去。
所过之处,众修士均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
原本好奇的掌柜见此,赶紧同他们一样低下了头颅。
袁建双手横抱着怀中的李沐阳,一脚踢开房门。
机灵的伙计跟在他身后,见此赶忙进了房间帮他把灯火点亮。
他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对方怀里的女子,移开视线时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看死人一样的目光。
伙计顿觉毛骨悚然,他强撑着颤抖的身子,低声断断续续地说道:“客…客官,我只是在想需不需要…为您怀中的姑娘准备一套新的衣裙。”
“去吧。下不为例。”
袁建看着怀中狼狈不堪的少女,大发慈悲地道。
见那伙计如蒙大赦般地夺门而出,他顿了顿,又道:“衣裙要最好的料子。”
听见袁建的声音,伙计一僵,待明白他的话后,他急急的点头附和,“是是是,小的一定照办。”
屋内灯火明亮,摇曳的光影为房间内的陈设蒙上了一层暖光纱子。
李沐阳被轻手轻脚地放躺在床上。
此刻一名侍女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床上人儿脸上干涸的血迹。
袁建半倚靠在最近的椅子上,眼神灼灼地看着。
待到将她身上裸露肌肤处的伤口都擦拭干净,并轻轻地洒上了丹药粉末后,侍女踌躇着,她犹犹豫豫地几次瞥向正坐在一旁的袁建。
“说…”袁建自然能感受到她的视线,看也不看侍女随口道。
“少宗主,县主身上也有不少伤口…奴接下来要帮县主宽衣处理一下…”说道着,侍女停顿了一会儿,嘴唇动了动,继而好似下定决心道:“能不能麻烦少宗主先避开一会儿?”
袁建:?
他什么时候脾气好到可以由别人来质疑他的任何行为?
目光沉沉地投向正惶恐不安的侍女。他食指一点一点地敲击着桌面打量着她。
侍女一听着细小的击打声,立刻跪了下来,低垂着头,不敢再发一言。
对方沉沉的视线几乎就要压垮她的脊背。
“起来,去…将她收拾妥帖。”
袁建下巴抬了抬,示意侍女接着给李沐阳处理伤口。
“是…”
侍女颤着身子起身,不敢再直置评袁建毫不避讳的行为。
她坐到李沐阳的床边,轻轻将她身上的衣物脱光后,用热水浸透柔软的帕子,拧干后轻手轻脚地为她擦拭伤口。
反反复复很多次,床边水盆里的水变得浑浊又弥漫着血意。
擦拭干净后,她一一将所有的伤口处洒上药粉,最后才给县主穿上了刚刚客栈内伙计送来的料子极好的衣裙。
在袁建的目光下,侍女提着心将一切处理好后,拿着那些换下来的脏乱衣物准备退下。
她微微向袁建欠了欠身子,在对方点头后,她后退几步拿着衣物转身离开。
跨出房门门坎的时候,突然一声“铛”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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