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璀璨下,少女带着笑意的脸庞总是格外的美好。
在正桑的怔愣下,燕良行走进她,微微弯下腰,将自己的额头与她的靠在一起。
极近的距离,她明显看到他眼中快要漫出来的欣喜。
——
周岁时目瞪口呆地看着正南桑和燕良行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她没那么没眼色啊,不会打扰你们的。但你们跑得这么快就太不够意思了吧。
钟意舒微微笑道:“走嘛?”
“哦,好,走走走。”
两人并排着走在热闹非凡的大街上,周岁时面色不自然,差点就同手同脚了。
气氛一时凝滞。
周岁时心内火烧火燎的,摸摸头发,有些苦恼。
她要说什么啊?好尴尬。
钟意舒余光瞟见她的神色,难得地笑出了声音。见周岁时越发不自然,他强忍着笑意,正了正脸色,状似淡然:“难道师兄很可怕?”
“啊,不,不是,我只是……”周岁时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只是什么?”
难得来了兴趣,钟意舒突然想要逗逗这个有些粗心大意,却有时难得通透的师妹。
“只是,只是…觉得师兄和我走在一起很,很…不搭。”
话刚说完,周岁时一阵羞愧。
老天,她说了什么,为什么要用“搭”这个字。师兄该不会觉得她想图谋不轨吧?她不敢的啊!漂亮君子,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钟意舒闻言,又再笑了一声,摇摇头不再说话。
他自己脸上的这张温润如玉,姣若君子的面具,戴久了,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很快,街上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便将周岁时的全部心思吸引了过去。
她顿时将那些尴尬,不自然的情绪抛到脑后。一下子奔到街边两旁的一个小摊贩面前,向他招手,朗声说道:“师兄,快过来看。”
钟意舒脚步快速却又极轻的走到了她身边,微微低头,见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忍俊不禁。
周岁时挑挑拣拣地拿了一些东西在手上,准备付银子时被钟意舒截住,他嘴角微扬,低声道“出门陪女孩子逛街,怎么能叫女子付钱呢。”
“啊?不用,不用,师兄,我自己来。”
说着,她强势地用手肘将钟意舒的手拦住,飞快地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差不多的银子丢给摊主。
见自己成功付了银子,周岁时心里一松,从自己捧着的东西里挑出一把扇子递给了钟意舒,嗡声道“师兄,这个送你。”
钟意舒眉眼一挑,讶异地看着她:“送我的?”
“嗯。”
周岁时将手里的其他东西全部塞进了乾坤袋,摸摸头发,不好意思地回答道“这个扇子虽然挺便宜的,但是我觉得很好看,很衬师兄你。”
钟意舒刚刚就见她翻来覆去的看这把扇子,自然能发觉她很喜欢这把扇子,只是他没想到她会拿来送给他。
“确实很好看,谢谢师妹了。”
今夜这一趟倒是没有白来,自己倒是难得这么开心了。
钟意舒想了想,又道:“既然师妹送了我扇子,那么师兄能否有机会请你吃一餐?”
礼尚往来,周岁时深觉可以!
她点点头,想到香软可口的糕饼,眼神微微发亮。
归旭城中喧嚣热闹的人间烟火让他们流连忘返。此时的他们忘记了县主府中受伤还躺在床上的夏侯初。
戌时,夏侯初吃过菀奇县主让人给他备好的晚饭后,便一直静静的半躺着靠在床背。
他面色郁郁,为了不耽误接下来的路程,只能尽量卧床休息。
百无聊赖的扒拉着自己腰间的乾坤袋,从里面将一件件东西掏出来,待乾坤袋空了,他又把东西一件件塞回去。
就这样等了许久,依旧没见到周岁时和师兄他们来看他。
房间里安安静静,灯影摇曳,桌上的蜡烛燃烧着,偶尔发出一声“噼啪”。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胸口起伏慢慢变大,气息也微微沉重。
夏侯初大声唤了一声“有人吗?来人啊。”
寂静的夜色中,他的声音格外响亮。
很快就有身穿翠绿色衣裙的侍女站在门外,“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夏侯初急急道:“你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进来的侍女低着头,安安静静地等着夏侯初开口。
见人到了面前,他却梗着脖子,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你有见到我师兄他们吗?我找他们有事。”
“钟公子他们一行人吃过晚饭便出府去了。公子的事急么?急的话,不若奴让管家支个侍卫去将他们找来。”
夏侯初皱着眉头,心内沉吟:出府去了?难道是抓到那个太峪山的漏网之鱼了?
想了想,他还是开口问道:“你可知他们出府做什么去了。”
侍女语气轻快:“这还得多谢公子你们呢,归旭城失踪的女子找回来后,城中夜晚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钟公子他们听说了,所以大概是出府游玩去了吧。”
什么?出去玩了?
还不叫他,不叫他就算了,还不告诉他。
枉他刚刚苦苦等了他们那么久,结果他们是出去玩了。
夏侯初面露气愤,心里却突然觉得十分委屈,他沉着声音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侍女见他突然面色不好,低低应了一声,脸色茫然地出了夏侯初的房间。
还未走远,便听见房内传来一声“砰”,侍女立刻停住脚步,过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听见那位夏侯公子忿忿不平的说话声。
觉察没事,她便快步离开了。
夏侯初锤了一把床,又嘟嘟囔囔的抱怨了几句,似是无可奈何,丧气地躺平了。
夜色越来越深,城中的喧嚣热闹开始慢慢地退去。
这会子已经接近子时,正桑一行人虽意犹未尽,却也只能选择回县主府了。
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稍作收拾,便躺在床上休息。
平日里一躺床上就睡着了的周岁时此刻辗转难眠,她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做。
皱着眉头在床上翻了几次的周岁时猛然记起来了。
噢,对!
她也给夏侯初那个讨厌鬼买了东西,准备送他。
嗯,是的,她就是看在他们一行人能出去玩,而他只能躺床上的份上,觉得有点怪不好意思的,所以才给他买的。
周岁时突然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稍微扒拉了一下头发,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拿出那个小狗狗布偶,径直往夏侯初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她才突然意识到此刻已经很晚了,对方估计早就睡了,于是懊恼的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准备往回走。
房内面带怨色的夏侯初,气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似乎听到房外传来轻微的声响。
他皱着眉头,警惕地开口“谁在外面?”
周岁时听到他的声音,面色惊讶,:这么晚了,还没睡?不会是被她吵醒的吧?
“是我。”
夏侯初:!!!
他顿时从床上坐起,随后捋捋头发,又拉扯了一下衣服,才清了清嗓子道“进来。”
周岁时尴尬地摸了摸头发,踏入他的房中。
她心中底气不足,声音透着心虚“是我吵醒你了吗?”
坐着的夏侯初明明比站着的周岁时矮了一节,此刻却绷直身子,梗着脖子,傲然开口“可不是嘛!我都睡着了。”
周岁时明白是自己理亏,所以忍了忍对方那欠揍的语气,“我过来找你是因为我今夜出去玩,回来给你带了小礼物。”
哼,出去玩,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说。
等等…小…小礼物?
夏侯初压下自己上扬的嘴角,状似勉为其难的开口“行吧,拿给我看看。”
周岁时从袖子出掏了掏,拿出了那只小狗玩偶,递给他。
夏侯初一看,目露嫌弃,“你就送我一只小狗布偶?”
“是啊。不要我就拿回去了。”
周岁时淡然开口,她可不会告诉他,这个小狗布偶是摊子上最便宜的东西。
夏侯初闻言一噎,“给我的,你休想再拿回去。”
“行,那我走了。”
周岁时也不等他回答,“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便回去了。
眼睁睁见对方说走就走,夏侯初忿忿不平。
想他今日在房间那么久,也不说和他聊聊天。哼,真没眼力劲。
他低头又看着手中的小狗布偶,傲娇地再次冷哼一声。
算了,看在给我带了小礼物的份上,就原谅你了。
夏侯初和钟意舒的房间面面相对,仅隔了一个小院子。
钟意舒觉得房内有些闷,他起身走到门边的窗口,将窗扉稍微拉开了一些。
今夜的月色格外明亮,院中树木的叶子被月光铺洒下来的银亮照得熠熠生辉。
从树叶的缝隙里看见周岁时从夏侯初的房间内走出来,钟意舒面色古怪。
然而今夜不止他们还未入眠,此时的李沐阳眉眼低垂,一动不动地坐在自己房间的梳妆台前。
她嘴里轻声念着“天墟灵宗”又或者“阿玉”。
今日得知钟意舒一行人来自天墟灵宗,她就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问问他们关于自己的堂弟“李玉”的状况。
还好她忍住了。
这天下也只有皇族中人才知道他们欠了人间多少的血债。
她不得不忍。
钟意舒一行人这次确实帮助了人间,他们入世未深,这些血债,与他们个人毫无关系,甚至他们都不知道,但是…没有办法,立场不同。
来日真正兵戎相见,唯有鲜血才能释解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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