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同时停在天锦卫,  乔瑜与乔夫人不熟,便单独给她安排了一辆马车。

    下马车时,沈池已经侯在马车旁,  “公子让属下在此等候少夫人。”

    乔夫人被丫鬟搀扶下了马车,面上端庄瞧不出什么,  倒是眼底带了些担忧,目光望向天锦卫,  跟着乔夫人的丫鬟抱着一个大包袱。

    乔瑜颔首,  “带路吧。”

    天锦卫乔瑜没来过,门口两座石狮威严凶恶,进去后那重重大门给人一种骇人之感,  进出的人身上气质冰冷,  腰挂佩刀手握刀柄,  脸上均无表情。

    乔瑜和乔夫人跟在沈池身后,乔瑜这次出门只带了琥珀,乔夫人有两个丫鬟伺候。

    走在两座黑压压的高墙之间,  心无端被揪紧。

    到天锦卫的牢房,  沈池给守在门口的看守亮了令牌,  沉重的铁门被打开,  而那门是两道的,  外面的门与里面的门开的方向是不同的,里外两层看守。

    进去前,乔瑜看了眼墙上挂的铁链和锁,  铁链很粗锁得有婴孩手臂粗,  若是不用钥匙怕是轻易凿不开。

    门打开,里面的狱卒看了眼丫鬟怀里的包袱,呵声道:“包袱留下查验。”

    丫鬟下意识抱紧包袱,  乔夫人看了眼乔瑜,“是我给你爹准备的一些吃食、衣物还有药。”

    沈池有些担心少夫人帮忙说和,先一步开口道:“乔夫人,牢里有规矩,外来的吃食和药一概不可带入大牢。”

    乔瑜有些诧异天锦卫大牢这么严格,电视剧不是经常有那种往大牢送吃食和药的吗?这里竟然不让带入。

    乔瑜虽然极少出门,但是像这种去某些地方要查验包的情况并非个例,所以她不觉得有什么,惟帽下她垂着眉,“查吧,他们也是照规矩办事。”

    乔夫人看了眼丫鬟,丫鬟将包袱交给狱卒,沈池刚刚便说了药和吃食不可带入大牢,狱卒直接将两包点心和两瓶药拿了起来,剩下的便是些衣物和纸笔墨

    因为沈池亲自带的人,那狱卒照规矩办事将不可带入的东西收了起来放在一边,“东西放这儿,一会儿出去时记得来领了带走。”

    查验了包袱,几人往里走去,其实刚刚进门时乔瑜便闻到一股不太好问的味道,看大牢里墙壁地面都干干净净,那味道她说不上是什么气味儿,让她不太舒服。

    “少夫人这边请。”沈池将人带到一牢房前,看了眼领路的狱卒,“开门。”

    在狱卒开锁时,乔瑜透过铁栏看到牢房里面的情景,一张木床,一张木桌、四根凳子,一床被褥,角落放着一个恭桶。

    木床上躺着一个人,被褥盖在身上,因为背对铁栏瞧不出那人是谁,应该就是乔老爷无疑了。

    狱卒将门打开,乔夫人有那么一瞬间抛开端庄抢先一步进去,“老爷,老爷。”

    乔瑜随后才进入牢房里,乔老爷被乔夫人的声音吵醒,翻身露出那脸上不堪的伤痕,双手也被纱布包着。

    乔夫人声音哽咽,“天锦卫就是这么查案的?你们是要屈打成招吗?”

    狱卒呵斥道:“嚷嚷什么,此人没到天锦卫之前已经如此,上头还没提审他呢。”

    沈池抬手制止了狱卒的话,对乔瑜道:“少夫人,天锦卫大牢有规定,探监时限不可超过一盏茶,属下在门外等你。”

    “好。”乔瑜颔首。

    乔夫人看着乔老爷包着的双手满是心疼,嘴里喃喃,“老爷,伤着骨头没?你可是靠手写字的。”

    乔老爷看着憔悴了不少,头发鬓白了不少,醒来看了眼牢房里的人,呵斥乔夫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咳咳咳……”

    乔夫人赶紧去顺他的胸口,“老爷你别激动,妾身不哭便是。”

    好一会儿,乔老爷才止住咳嗽,声音有些气虚道:“天锦卫的大夫已经看过了,没伤到骨头。”

    在乔夫人絮絮叨叨他受苦了云云,乔老爷一句闭嘴乔夫人顿时不说话了,只默默抹了抹泪。

    乔老爷看了眼站在门口位置自始至终没往前走的乔瑜,“你没什么话要对为父说?”

    乔瑜摇头,她是真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她潜意识是相信乔老爷不会舞弊的,原主记忆中,乔老爷虽然对女儿不那么关心,但学识是实打实的。

    乔老爷让乔夫人去门口,对乔瑜道,“过来,为父有话与你说。”

    乔瑜有些抗拒,快走到木床时停下,琥珀端了凳子给乔瑜,乔瑜坐下,“您说。”

    “让他们退下。”乔老爷指的是琥珀还有沈池等人。

    “不用,您说吧,这里是天锦卫,我瞒不住的,能办便尽力帮您办。”那个瞒不住的人自然是程怀瑾,而且乔瑜深知自己的毛病,她便是知晓了也是吩咐琥珀办,而琥珀是程怀瑾的人。

    听乔瑜说完,明显感觉乔老爷神色中烧了怒气,但碍于身子不舒服咳了两声,“帮为父去宁昌侯府传个信儿。”

    乔瑜看了眼乔老爷,这案子若让大理寺办乔老爷该是高兴的吧。

    乔老爷没明说见宁昌侯目的为何,只让传信,这个不难。

    乔瑜道:“我试试。”

    从天锦卫大牢出来,沈池派人送乔夫人回客栈,乔瑜原本是要回程家的,转道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这次没人等着带她进去,琥珀前去探听,门口的差役说姚风不在大理寺,直接将她拦在了门外。

    就在琥珀扶着乔瑜要上马车时,有三人骑马路过乔瑜身边在大理寺门口下了马,而在后面还有一辆马车,马车停下后,有身着大理寺差役服的人从马车后抬出一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

    “乔乔?你怎么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响起,乔瑜发现从马车上一并下来的还有姚娅雲。

    而那骑马的人,其中之一便是陈梓钰,“程少夫人。”

    乔瑜不认得宁昌侯,宁昌侯府的人她也不熟,传信这事想来想去似乎唯有找她认得的陈梓钰,“陈大人,关于,我父亲……”

    “你们是什么人?住手。”

    “光天化日抢尸体啊。”

    乔瑜话还没说完,大理寺门口响起骚动,只见二三十个身着家丁衣裳的男子拦住那白布遮着的尸体,似要去抢走。

    而在家丁身后,一锦衣公子从马背上下来,气息还不稳看到陈梓钰走上前,“陈少卿。”

    毕竟是在大理寺门口,很快就有差役将家丁拦住,陈梓钰瞥了眼那锦衣公子,“南阳侯世子这是何意?带人闹大理寺?”

    锦衣公子正是南阳侯世子,头戴玉冠,身姿卓越,不过身形要比陈梓钰矮上些,身上穿着一身紫色锦袍,“陈少卿误会了,本世子只是听闻大理寺破案凶残,县主千金之躯,可经不得你们验尸侮辱,本世子是来带县主尸首回去的。”

    陈梓钰面上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冷笑道:“福安县主死于非命,大理寺有职责查办此案,南阳侯世子百般阻挠,莫非,你就是凶手?”

    乔瑜在听到南阳侯世子时就觉得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没想起来他是谁,直到听到福安县主的名字,乔瑜下意识抬头,却发现盖着白布的尸首已经被抬进大理寺。

    南阳侯世子甩袖,脸上怒气满满,“大理寺就是这么办案的?没有证据也敢血口喷人?”

    陈梓钰迎着南阳侯世子不见丝毫胆怯,“证据是要查验的,世子拦着不让查,本官有理由怀疑县主的死与世子有关,正好世子来了,也不用再去请,敢问世子昨天下午申时到酉时人在何处?”

    南阳侯世子脸色已经越发难看了,本来盛气凌人来抢尸体,最后被带进了大理寺问话。

    陈梓钰忙着应付南阳侯世子,另一边乔瑜人都没有进大理寺就被姚娅雲送上了马车,“我得验尸去,你先回去,等我忙完去找你。”

    乔瑜掀着马车帘子,“真是福安县主?”

    姚娅雲点了点头,具体的没有多说,乔瑜却觉得不可思议,上次看到福安县主还是在楚王府,怎么人就没了。

    不知为何,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什么,但太快乔瑜没有抓住。

    回到程家后,让琥珀派人去查一下,傍晚的时候便有结果了,福安县主有一处县主府,但一直不怎么住,未出嫁前她住在大长公主府,出嫁后住在南阳侯府,县主府偶尔住住,据打探来的消息,县主府被她用来养男人。

    具体人怎么死的无人知晓,大理寺接到报案就派人锁了院子。

    次日,给老太君请安时,三房夫人说起了福安县主枉死的事,大概意思,程家与南阳侯府无仇无怨,福安县主身为南阳侯世子的妻子,她们没理由不去吊唁。

    虽然当初福安县主为了程怀瑾做了许多错事惹的程家人不喜,但与南阳侯府的面子情还是要过的。

    “派个嬷嬷去。”老太君看了眼三房夫人。

    南阳侯世子与福安县主的事有程怀瑾的手笔,那边恨着他们程家,碍于太后不敢发作,此番福安县主枉死,南阳侯府怕也不会大办,他们不用上赶着。

    从青松苑出来,四姑娘刻意走到乔瑜身边,“乔先生文采斐然肯定不会舞弊的,你别丧着个脸,二哥肯定会查清楚还他清白的。”

    乔瑜原以为四姑娘会嘲讽她,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四妹妹为何这般笃定乔…我爹不会舞弊?”

    “你是他女儿还不清楚乔先生的本事吗?”

    这话问的乔瑜莫名其妙,她还真不太清楚。

    之前乔老爷出事时,她正好受凉又来了葵水,整个人昏昏沉沉,老太君还派人去了棠棣苑探望她,莫非她们以为她生病是因为担心乔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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