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开许溪的家,只留下陈以乔陪伴在许溪身侧。

    许溪全身无力,直坐在地上,双臂环抱双腿,头枕在膝盖上,手里握着一只鞋子。陈以乔看到她握着鞋子的手因过于用力而暴露出青筋。

    “师妹,你就这样自暴自弃了吗?”陈以乔觉得不能给许溪伤怀的时间。

    许溪抬起头,用手抓着自己的脑袋,“我脑子很乱,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我冷静不下来……”

    “起码你该站起来,你姐姐生死未卜,你坐地上有什么用?能冷静下来吗?”

    许溪崩溃,朝陈以乔咆哮,“我冷静不下来啊,我冷静不下来啊。一直以来我和我姐姐相依为命,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一直都在。现在她下落不明,我怎么能冷静下来!”

    陈以乔神情和缓,觉得自己对她要求确实有些高,于是声音轻柔,“……是我不对。现在,我有话要说,你愿意听我说吗?”

    发泄过的许溪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收起情绪,过了一会儿,复又睁开眼睛,定定地盯住陈以乔,“对不起,你明明是好意,我不该冲你发火。师兄,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看起来,你已经恢复判断的能力了。”

    “师兄,你说吧,我在听。”

    “你怎么能肯定这只鞋子是你姐姐的?”陈以乔提出疑问,“这鞋子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有任何花纹,看着是大街上很多人穿着的样式。”

    “我和姐姐的脚一样大,通常为了省钱,姐姐会和摊贩砍价买几双一样的鞋子或者选买一送一的鞋子。这鞋子我也有一双。”许溪将鞋子递到陈以乔眼前,指着鞋子的内衬,“你看,这里绣了三条波浪线,代表的是湘字三点水。我自己的是一条波浪线,代表的是溪,一条溪流。这个,林大哥也知道的,所以他会下水找她……”

    陈以乔接过鞋子,看了看内衬,确实有三条白色波浪线,“那么,这只鞋子出现在湖边,寻常人看到后第一联想到的是落水。现下天气严寒,一般人很难下水找人来证明人是否已落水。我本想在湖边寻找线索,可惜现场已被破坏,到处都是脚印,应该是找不到有用的信息了。”

    “白白现在摇也摇不醒,不然,以它对姐姐气味的熟悉,应该是可以找到姐姐的下落。”说完,许溪惊了一惊,“这么看,这是有备而来的?”

    “师妹,你的判断应该没错。你离家才两天,你姐姐就不见了,白白至今未醒。对方没有杀掉白白,只是弄昏了它,然后你姐姐不见了,鞋子出现在河边,让人轻易想到落水的可能性,但天气寒冷,无人敢下这么深的星湖找你姐姐。待到白白醒来,可能阿湘姐姐的气味已经淡了,想找也无从找起。”陈以乔分析道,“如果一切按正常思维来进行,那么你姐姐可能已被下了落水死亡的定论。就算有心人坚决找到尸……身体,那可能已是数月之后的事了。”

    随着陈以乔分析,许溪心中的一份希翼悄悄发芽,“对方搞这么多事,是为了制造出意外死亡的假象好让大家不再去追查一个人的失踪?可是,对方没想到,居然有一个人为了姐姐敢冒着失温的危险下水寻找,反而破坏了计划。”

    “就目前的线索,这个推论是有可能的。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找到更多的线索。”

    “对了,谢宜姐姐——就是刚才向村长陈述的一个姐姐——说,罗川也一夜未归,你说会不会也是一样的?”

    “这很难下结论。”陈以乔摇了摇头,“但阿湘姐姐的事入手调查的方向比较多,以此为突破点吧。你和阿湘姐姐这么熟悉,有什么线索可循吗?”

    许溪沉思,“线索……我姐姐时常写手礼,我想看看有没有线索。”

    “既然是手札,我就不便看了。你去看吧,我在屋外等你。”

    “好。”

    许溪进入房间,在书桌抽屉中,取出手札,她摸着手札的封面,喃喃道:“姐姐,手札属你个人隐私,可事急从权,我不得已看你的手札,希望姐姐不要介意。”随即,翻开手札,从最新写的一页看起。

    “正月十六,雨

    小溪今日已离家,我想到将有一年不见,就格外想念。

    看家门对面那位青衣男子衣衫单薄,便送其一碗热水,还了解他一些事。他的主人想吃新鲜活鱼,才不得已冒着严寒日日在湖边钓鱼。既是主人,应属富贵人家,愿他这位奇怪的主人能体恤这位少年。

    午后,因听闻谢宜生病,便去她家看望。谢宜在元宵节观灯时淋了雨,回家即感染风寒卧床不起。想来她是太过思念罗江,内忧外患所致。愿谢宜能早日看开,打开心结,觅得幸福。

    归家见白白趴在冰冷地面,一动也不动。经过村中有经验的养鸭人检查,说应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陷入昏睡,并无大碍,过几天会醒。但白白一向健康,很少会这样,真是奇也怪哉,不过它没事就好。明日上山捡柴火、挖药材时,采些药草喂白白,看能否让它早点醒来。

    最后,也不知小溪如何,不要兴奋得睡不着觉才好。”

    许溪倏地从手札中抬起头,神色激动,喃喃自语,“那个钓鱼的,那个钓鱼的!”

    说完,许溪立刻跑到前院门口,陈以乔不明所以,也跟在她身后。

    许溪望了望湖边,手指颤抖着指着湖边的一棵树,“那个钓鱼的……不在了……”

    “师妹,你慢慢说,别激动。”

    “……”许溪深呼吸,强迫自己恢复冷静,“从年初一开始,直到我离开的那天,有个青衣男子在我家对面的湖边钓鱼,从清晨钓到下午。今天,他不在那里了……我就觉得奇怪,大过年的,天那么冷,这里又那么偏僻,怎么会有人在这里钓鱼?”

    陈以乔凝神不语,复而问道:“就这一个吗?”

    “我从最新的一页看起,是我离开的那天写的。姐姐说她那天问了钓鱼男子,是他家主人想吃鱼,所以日日在湖边钓鱼。那天午后,姐姐去看了眼生了病的谢宜姐姐,回来时发现白白陷入沉睡,经人看过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没什么大碍。姐姐就打算昨天上山除了例行捡柴火挖药材时采些药草给白白吃……”许溪说着说着,就想起了她的恶梦,“师兄!我昨夜做梦,梦见的是姐姐在山上被人拖走的!”

    “你这个梦有些玄……不过,我们还是上山看看情况。”

    “姐姐上山路线是基本不变的,我领路。”

    许溪从前就陪过许湘走过几次山路,于是熟门熟路地带着陈以乔往山上走。因为天冷,再加上十几天阴雨,山路不好走,就没有多少人上山。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渐渐地,入得深了,可什么都没有发现。此时,太阳即将下山。

    突然,许溪停住,凝神细听,轻声道:“师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撞击声?”

    陈以乔也停下来,竖耳辨音,“有,很微弱,不细听听不到。”

    许溪转着脑袋变换方向听,最后指了指一棵大树的方向,“好像是从那里传来的。”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往大树方向小心翼翼走去。只见大树下的一条小沟里,有一个人躺在那里瑟瑟发抖着,一手握着白色小瓷瓶,一手拿着一块石头不成规律地敲击着小沟里露出一角的石头。

    “罗川哥哥?!”许溪愕然,“你怎么在这里?”

    “终于有人来了……”罗川的声音透着虚弱。

    陈以乔跳下小沟,“你是不是动不了?伤在哪里?”

    “我的脚……动不了……腰也疼……”罗川放下石头,费力地说着话。

    “先别说话了,”陈以乔侧头看向许溪,“师妹,你熟悉路,脚程快,快去找村长,派人来抬他下山。”

    “好!”话音刚落,许溪就跑得不见人影。

    没多久,许溪带着抬着担架的两个村民来到了罗川身边。陈以乔和几个村民小心翼翼地将罗川抬到担架上,许溪拿出毯子盖在了罗川身上,“宜姐姐和罗爷爷奶奶想上山来的,我没让,我替他们将毯子带过来。这里有稀粥,你先喝点。”

    罗川微微点头,就着碗一点点地喝着温热的粥。

    其中一个村民道:“这么冷的天,你上山做什么呢?把自己搞成这样,你家人真的担心死了!”

    罗川喝完粥后,两个村民开始抬着他小心翼翼地下山。许溪见天已近黑,可姐姐的事仍无线索,心有不甘。陈以乔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急不得。

    罗川恢复了些气力,开口说道:“谢谢你们……对了,小溪……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罗川哥哥,你刚缓过劲来,先别急着说话。”

    “不行!”罗川一急,便咳嗽了起来。

    罗川压下不适,“这事很……重要。是你姐姐许湘的事。”

    许溪一惊,“什么?!你……你看到我姐姐了?”

    “是的……你姐姐被人抓走了,对方有江湖路数……”

    许溪急着要追问,陈以乔阻止,道:“师妹,你冷静一点,让他好好把话说完。”

    罗川闭了闭眼,似在回忆,“我当时坐在一棵大树的树枝上小心挖取树干上的一种胶,余光瞄到了你姐姐许湘,当时她离我约有两丈远吧。正想喊她打个招呼时,我看到她身后有一个看着比较壮的年轻男子快速靠向她,一边靠近,一边还向许湘身上扔了个什么东西,紧接着你姐姐就晕倒在地,不醒人事。我当时害怕,隐在树后,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我看得出来那人有功夫,而我……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在树上看着那个男人拽起许湘扛在了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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