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术口口声声她为了几两银子兴师动众

    可这区区几两银子,  却能逼得她亲自上门来向他们讨要,她何尝没有生出些难堪来。

    而没了那区区几两银子,郁菀就真要开始变卖屋里的陈设物件了。

    她是真的没钱了,将她存下的所有银子拿出来都不够给陈婆子她们发月银。

    如若不然,  她会如此行事吗?

    郁菀柔柔一笑,  出口的话却不如先前那般好听了:“张先生看不上那区区几两银子,  我却不行。

    我比不得张先生,  就靠着这区区几两银子过活呢。”

    此话一出,张术骤然变了脸色,  连付远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郁菀这话就差没直接说张术贪了府里银子了。

    说到底,郁菀是主,张术是仆,一个主子比不上仆人手里攥的银子多。

    张术又是管账房的,手里经的都是侯府的银子,  有些事还真不好说清,也经不起查。

    这会儿,张术涨红了脸,张了张嘴,  半天才吐出一个:

    “郁表姑娘慎言。”

    别的话,  他不敢再多说。

    久未说话的陈管家眼神闪了闪,他极为冷淡地瞥了一眼张术,  又冲郁菀拱手告罪道:

    “表姑娘恕罪,  张先生方才失礼了。”

    惊觉陈管家方才,  冷淡的眼神,张术这下脸色彻底变了,  他欲要说什么又顾忌着郁菀在,  那些话又咽了回去。

    郁菀没再看张术,  只对陈管家说道:

    “我来此也耽误了三位不少时间,可兜来转去,也无人想管我这区区几两银子之事。”

    说罢,郁菀从椅子上起身,轻蹙秀眉,很是为难道:

    “也罢,若是陈管家你不想管这事,我也不好为难于你。

    我便自去找大夫人为我做主吧。”

    说完郁菀抬脚就要离开。

    “表姑娘且慢。”

    陈管家赶忙叫住她,

    “表姑娘即是找上了我,我怎敢不管,又怎好惊动了大夫人。”

    短短一瞬的时间,陈管家想得多,念及素来受宠的梅表姑娘和这郁表姑娘对上都被关进梧桐苑的佛堂里了。

    他一个小小的管家怕是更讨不了好。

    眼下,他这境地不大好了。

    不是让郁菀将事情捅到大夫人那儿去,他受罚,就是得罪老夫人那边,这可难办了。

    陈管家虽面上不显,但郁菀大致能猜到些,遂她将早就备好的话,适时讲了出来:

    “不是我为难陈管家,只是这事表面看着简单,——弋但往深了想,却是有些不一般。

    陈管家可好生想一想,那人敢上账房来明目张胆地伪造签名,代领了翠鸣居的月银,如此有恃无恐,这样的事,怕不是第一次干了。

    以此管中窥豹,陈管家,动几两银子是不值当兴师动众。

    但他若是动过其他地方的银子呢。”

    话点到为止,陈管家悚然一惊。

    固然就觉得手里的账目烫手了。

    一旁的张术和付远,更是不消说。

    “表姑娘。”

    陈管家看她。

    郁菀阻了他接下来的话,整个人又恢复了之前柔柔弱弱的模样,她轻声道:

    “大夫人知人善用,陈管家自是个有本事的人,我适才的话不过是随口一说。”

    陈管家看着郁菀瞧了一会儿,后一笑,客气地说:

    “冒用他人身份,挪动公中的银子胆大包天,此事定是要好生查一查的。

    表姑娘放心,且先回去等候两日,待查清了事情原委,我一定将表姑娘的月银补上。”

    郁菀眉眼温柔,面露浅笑冲陈管家道:“那此事就劳烦陈管家了。”

    陈管家道:“表姑娘客气了,都是我应当做的。”

    郁菀提着的心,彻底放下了,脸上的笑意较之前也真切了不少:

    “那我便先回去,等候陈管家佳音了。”

    ……

    郁菀放心回了翠鸣居,无论如何,不管陈管家能不能查到,她的这笔银子总归是有了着处。

    而陈管家说要查,这事他还真放在心上查了。

    张术对此不大赞成,陈管家难得厉声斥责了他一顿:

    “不查你要将事情闹到大夫人处吗?

    你以为,这事就你我挨顿训斥就完了?那郁表姑娘身在闺中不管事的人都知晓其厉害,说得出,那些话,你以为大夫人想不到?

    张术你要是想这总账房的位置坐到头,你便去自请离开,别连累我。”

    扔下最后一句话,他就不再理会张术,徒留他一人站在原地阴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后让付远把昨日的人找来都好生询问一番。

    后又自己把已经收拢的相册,拿了出来,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想看看这一年来翠鸣居可还有这种克扣之事。

    这么一查果然还真被他找出来不少。

    譬如,每年初冬,大夫人都会命人给各院主子准备冬衣,下人则是两年一套。

    这些分例翠鸣居也是有的,但账房银子倒是有出,可并未写明账册,注明是在哪家制的衣。

    今年的没有,想来往年的也差不离是这样了。

    当然这些克扣比起他接下来发现的事,还是只能算的上小事。

    陈管家在翻看账册时,竟偶然间竟在另一本的相册翻到了一个和双梨这个签名一模一样的字迹。

    那也是一笔款项,可这款项却不是区区几两银子的事。

    陈管家意识到不对劲,多了个心眼,忙重新将今年的所有账册查了个遍。

    不过这事他没有声张,更没让张术知道。

    只因那有些大额款项,是必须张术盖了小章才能出的。

    而那些同样字迹下出的款项,每一样下都有张术的章。

    遂陈管家因着这点,开始防备起了张术乃至整个账房。

    但府里所有的账本都是由张术收拢着的,陈管家要想往深了差,还须得找上他。

    这事放在原来还真不好办。

    可现在有郁菀这个现成的借口,事情反倒好办了。

    陈管家翠鸣居一事为借口,让张术把近些年来所有的账本都送来打算重新清查一遍。

    张术对此还颇为不高兴,觉得他太过大动干戈了。

    陈管家只冷声道:“现在的郁表姑娘可与以前大不一样了,大公子大夫人都在身后给她撑腰呢。

    你是不知,大公子身边的明言已经找过我了。再拖下去怕是大夫人身边的曹嬷嬷都要来了。

    我们当下人的,还是要多几分眼色才行。”

    这话当然是他骗张术的,张术却没有怀疑。

    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把把那些账册给他了。

    顺利拿到账册后,陈管家花了两天两夜,终于把大部分都查得差不多了。

    他坐在椅子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此时心里也无比感激郁菀:

    “竟是真的被她给说中了!”

    陈管家喃喃自语道,面露苦笑。

    若不是有郁菀找上门来,掰扯一通,硬要他查月银被人冒用身份盗了一事,这件更大的事还真不会被人发觉。

    而做下这些事的人,他现在几乎不做第二人想。

    难怪张术那日反应会那么大,怎么也不愿查,也不想让他查。

    不过,他一年贪污府里那么多银子,这胆子也太大了,根据我朝律法,他这般做,可是要掉脑袋的。

    陈管家径自想了想忽又觉得不对:

    不对,不该是张术,他没有这个胆子。”

    张术当年是卖身进府的,身契还捏在府里的,他怎么可能做下这样的事。

    事情不对……

    陈管家想了一夜,冷不丁地老夫人的脸出现在眼前。

    陈管家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想到这,他再不敢往深了想,此事已不是他能做主的了,他必须要禀告夫人,而且越快越好。

    只因张术若是真为老夫人办事,那他查出了这件事,要让张术发觉,那他就危险了。

    陈管家立刻叫来了心腹,把这些账册全部装好,翌日天刚亮,就让人抬着就往宜琅苑去了。

    他站在花厅内,眼下青黑浑身上下的衣服皱巴巴的,脸为未洗,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狼狈。

    随后在见到大夫人第一眼,他双膝就跪地请罪,说明了事情的原委,最后才道:

    “这些账册小的都查过了,每年那人都会以各种名义,挪用公中银子,皆达上千两。

    以前他账目做的漂亮,一直没发现,还是今次因着郁表姑娘院里月银一事,一查才发现了端倪。

    小的该死,让人钻了这么多年的空子,请大夫人降罪。”

    大夫人听着他的话,随意拿了两本账册翻开了,按照陈管家说的仔细看了他标注出的那些签字。

    上面的姓名,明目各不相同,账目也做的毫无漏洞,但正如陈管家所说,唯一有问题的便是那签字之人的字迹不相同。

    这疑点就在这,采买米面的人,又怎么会去采买笔墨纸砚。

    做采买的,又怎会去请客打理京中关系。

    卢氏一一看完脸上看不出喜怒。

    她合上账本,抬眼看向陈管家,神情严肃,皱眉问道:

    “是谁做的,你有头绪吗?”

    陈管家小心看了一眼卢氏,没有说出的个猜测,只低声道:

    “我怀疑是张术。”

    卢氏闻言,没有多余的一句话,只说道:

    “你先把人抓起来暗中审问,等事情出来了再说其他。”

    陈管家正色应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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