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宣儿跟白锦顺着山公给他们指的路,不一会儿就下了山。
可到底他们该从何找起呢?
目前知道的信息只有少娘的名字——纪皓轩。
“大妈,你可认识一个叫纪皓轩的少年?”
“大叔,你可认识一个叫纪皓轩的少年?”
在街上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
“这里说大不大,但是茫茫人海我们要去哪里找纪皓轩呢?”张宣儿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流,他们如果没有除了名字以外的其他线索的话,找起来如同大海捞针般。
白锦回想了一下四海关于纪皓轩的描述,“或许,我们可以去前面的书斋问问。”
“啊!对,你这个狐狸的小脑瓜转得真快!”她边说边准备上手。
“啪”白锦毫不留情地拍掉了她的手,“自重。”
张宣儿龇牙咧嘴揉着自己被拍红的手背,嘴里还不忘抱怨,“小气。”
白锦用寒光凛凛的眼神警告了她,并没有继续与她争辩,拂袖朝着书斋的方向前进。
得闲书斋。
张宣儿抬手掀开书斋门帘,一股霉臭味扑面而来,“请问……咳咳……有人在吗?”
但整间书斋,只有张宣儿的声音在静谧的店铺中回荡。
“请问……”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书斋的深处传来打断了张宣儿的问话,“有何事?”
“爷爷,我们想找一位叫纪皓轩的少年,想问问您是否有听说过他?”张宣儿特地用一种甜甜的声音,因为见不着刚刚声音的主人,她只得朝着声音来处喊着。
突然一个黑色的阴影从门外透射过来,见他俩笼罩其中。
白锦不动声色自然将张宣儿慢慢护在身后,眉头紧蹙,仔细观察对方。
那个黑影的主人是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他一边收拾掉在地上的书,一边随口回答她,“我是这个书斋的老板,纪皓轩,我认识。”
老人不轻不重的回答,却让张宣儿他们喜出望外,“太好了,您能给我们指一下他家住在哪里吗?我们是代一个朋友过来找他的。”
“死咯。”老者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平淡说出这个令另外两人大吃一惊的消息。
“什么……”难以置信,纪皓轩年纪轻轻怎么就……
张宣儿还没有从刚刚震惊的消息中缓过来,白锦一脸嫌弃,挥了挥衣袖,抚了抚空气中的粉尘,在她身后悠悠的说:“生病?”
“被恶霸活活打死的,具体原因我不知情,他家就在前面,你们或许可以去问问他家周围的邻居。”老板白了白锦一眼,伸出手指了点了一个方向,便没有再理会他们。
张宣儿和白锦沿着老板指的方向,去寻找纪皓轩家。
果然不一会儿,两人通过邻居的帮助,来到纪皓轩家门口。
是一间特别普通的小院。
大门的中一扇,因为门扉的一角失修而掉落,门板斜斜靠在门框上,有一种只要他们一使劲可能随时都要掉下来的感觉。
“他家到底经历了什么,锅碗瓢盆全部砸得稀碎……”张宣儿被进门口的场景吓了一跳,这完全是一个打砸现场,再加之他们刚从书斋老板那里听说他被恶霸活活打死……
想到这里,张宣儿不禁“啧”了一声,她在脑中模拟了当天的情景,那惨烈的场景,让她汗毛竖起。
“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随后他们在院子中,转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白锦抬头,发现房顶上有一盆白色小雏菊它倔强得昂着头,跟这房子中的破败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将花从房顶上取下,端详了一阵,这个花盆好似是一只碗。
张宣儿见他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奇凑上前去,“看什么呢?”
白锦没有理会她,直接将那盆花放到她手中,“拿回去。”
张宣儿望了望怀中的这盆花,又迷惑地看了看白锦。
她突然故作柔弱,声音幽怨,“我,只是一介柔弱的小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白公子你却将如此繁重的物件让我独自一人扛回去,你太狠心,嘤嘤嘤……”
“给我。”白锦最受不了她作天作地的样,也不知道是谁,昨天还到田里抱了俩大西瓜回去,缠着要山姑给她切了。
“嘻嘻,白公子太有风度了。”说着她又顺手摸了一把白锦的头发。
“滚!”
就在两人打闹之际,忽然雷声大作,雨滴如黄豆粒大小,密密砸在两人的身上。
两人匆匆跑到屋檐下躲雨。
眼前骤白,一道闪电直直落在院中。
张宣儿一个激灵,直接缩到了白锦怀中,“难道又是有人渡劫?”这可能是他爹的飞升后遗症。
“稀里哗啦——”
暴雨倾盆,已经整整下了一个时辰了,但看这架势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好在纪皓轩家中的东西虽然被砸得所剩无几,但是至少房子还不是漏的,“白锦,要不今晚我们就在这里避避雨,明早再走?”
她见白锦还是直直站在门外完全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朝四下望了望,找到一把鸡毛掸子,扫了扫屋内桌椅上的灰尘,又掏出手帕沾着天上下的雨水,将桌椅擦了个遍。
“你看!”此时干净的桌椅在这个屋中与其他的家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锦又盯了一会天边密密厚厚的乌云,看来一时半会儿他们是无法离开这里了。
这才勉为其难坐在张宣儿收拾净的椅子上。
张宣儿见他终于舍得坐下,看来两人今晚也只能在此凑合了,将一直抱在手中的花盆放在了桌子正中间,刚刚那么一折腾她突然有些乏了,不知不觉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待她在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眼前的景色分明是长山大谷森林中的情形。
心中大喊一声“不好”!
“是的,你没有猜错,此时你进入了纪皓轩的记忆。”那个冷漠的女声再次在张宣儿脑中响起。
“所以,这次我的任务是什么呢?”张宣儿好似已经开始渐渐习惯了这莫名其妙就能进入别人记忆的情况了。
“这次你需要为纪皓轩了却他此生的遗憾。”女声颁布了任务,随后噤声。
前一次的红痣伴随着灼烧感再次在她的手心出现。
一回生二回熟,张宣儿已经大致了解这些流程了,当任务确认后,她便马不停蹄地往森林中走去。
果然,不一会儿她就在那棵四海日日守候的树下见到了两人并肩靠在一起,纪皓轩正在跟四海讲书上的故事。
没一会儿,他的笑容瞬间凝固,略为心虚地看了一眼此时闭着双眼的四海。
见他好像已经睡着了,尴尬的表情才稍有缓和。
与此同时,他轻轻合上书,收拾到包裹中,慢慢从地上站起,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微笑的看着四海可爱的睡颜,小幅度地挥了挥手,用唇语跟他说了句再见。
接着他便一蹦一跳往山下走,路上他发现一株洁白的小雏菊,迎着风倔强地昂着头,让他想起了某个送他出森林的小朋友。
于是他掏出四海刚刚还给他的碗,捧了一把土,将小雏菊安顿在碗中。
接着怀抱小花,朝家的方向继续前进,张宣儿也一路跟着他回了家。
正当他满心欢喜地推开大门时,院子中几个恶霸模样的男子已经在他家中久候多时了。
“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事,你办好了吗?”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率先说话。
纪皓轩被这几个不速之客,吓了一跳,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另一个手握弯刀的男子,直接一把揪着他的衣领,一路将他拖到院子了。
他因为害怕而双腿发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我……我在办了……”他有些心虚,不敢直视那两人的眼睛。
刀疤男子好像也没有特别在意他的回答,直接从自己的包裹中掏出一个纸糊的球形玩意儿,递到他的手上。
“这个是我们找工匠做的,你就告诉他这个是珍宝堂的南海珍珠,并让他将其泡在水中,这样才能维持珍珠的光泽。我说的话,你记清楚了吗?”弯刀男子一脸狡诈的笑容。
他见纪皓轩并没有回答,噌的一下将弯刀拔出,指着他的喉头跳动的地方,“知道了吗?”
“是……是……”纪皓轩在他们的威逼之下,只好答应他们的要求。
“做好这一次,你的小林妹妹自然会回到你的身边,记清楚了吗?”刀疤男子伸出右手,对着纪皓轩摇了摇系在手上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小铃铛。
“记住了!”他不敢再反抗。
恶霸们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并没有再过多逗留,临走前意味深长地又摇了摇铃铛。
纪皓轩手指在泥土中缱绻,指甲深深扣进了自己的肉中,“四海,对不起。”
时间来到纪皓轩将纸糊珍珠带给四海的那一天。
其实他发现了当时四海表情有些许异样,可他必须要完成这个任务,小林妹妹还在他们手里。
还好四海并没有多说什么。
或许只是自己多虑了。
又过了几天,他再回到这颗树下,远远就看见四海鼻青脸肿的向他走来。
这……怎么会这样?!
他当时就后悔了,怪罪自己为何如此自私,该将自己的苦难强加到别人的身上。
可,当他看到四海笑嘻嘻地将珍珠递到自己的手上的时候,他退缩了。
如果这时候告诉四海真相的话,他能原谅他吗?
又看着手中这可光彩夺目的珍珠,贪念战胜了理智,取得了胜利的高地——
就这一次,等他有钱了就马上还给四海,今后也一定好好对他,弥补这次之失。
他并没有多逗留,带着珍珠跟四海挥手说再见,然后转身离开。
回到家中,还是之前那几个人。
“拿到了?”
纪皓轩将珍珠递到刀疤男子的手中,“我现在能赎小林妹妹出来了吗?”
“她最近特别讨客人喜欢,现在的身价可就不是一颗南海珍珠就能换得了的了。”男子一边说话,一边反复擦拭着手中的珍珠,将“贪得无厌”表现得淋漓尽致。
“你们言而无信,我不会再帮你们了!”纪皓轩本已是对四海内疚不已了,如果他们要他再去欺骗四海,他定是做不到。
“拒绝?!你想过后果吗?”弯刀男就拎小猫一般,抓着他后脖颈的衣领,让他仰面朝上,一个使劲,刀把直接砸向他的鼻子。
他只觉鼻子一阵麻木,口腔中一股腥热的味道蔓延开来。
“再给你一次机会,可有想好?”刀疤男子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不要!”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可能再利用四海的善良了。
纪皓轩这时还未发现,因为刚刚的重创,左边的门牙已经脱落掉进嘴里,滑进了喉咙。
“兄弟们,看来他不知道哥哥们平时的待客之道啊?”刀疤男子一个向前的手势,一群人将纪皓轩围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尘土高高扬起,但却未听见他一句求饶的喊叫。
刀疤男子觉得有些异常,“停!”
人群散开,此时纪皓轩双眼发直,瞳孔放大,男子上前试探,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啧,他怎么这么不经打,快撤!”刀疤男子带上那颗珍珠,在众人拥护下,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纪皓轩的家。
过了一阵,隔壁马大妈过来给他送一些今天现摘的枣子,发现他瞪着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啊!出人命了!”
回忆结束,张宣儿又陷入了无尽黑暗中。
她轻轻叫了声,“白锦。”
对方并无动静。
她只好蹲坐在黑暗中,他可能此时已经睡着了,或许明晨他就能发现自己的异常,反正他是有办法能将她叫醒的。
这么想着,她好像也并没有那么畏惧这黑暗了。
“喔喔喔——”
鸡鸣打扰了她的清梦,她下意识睁开了双眼。
欸,回来了?!
白锦此时还趴在桌子上,闭着双眼,呼吸平稳,脸颊微红。
但她感觉到了自己嘴角的异样,是有一些不属于自己的温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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