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张宣儿做完早课,发现白锦居然没来,担心他是不是逃跑了,直奔白锦房间而去,到了门口,也没有敲门,就一把推开房门。
开门就看见床上蜷缩成一团的白锦,即使门口有声响,他的姿势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白锦,你起了吗?”
白锦一听这熟悉是声音,直接将头捂在被子里,天知道,他刚刚才躺下来不到一个时辰。
至于昨晚他去干嘛了,现在回想起来都彷佛是一场噩梦。
他来到青山道观,本是一心只想早点寻找到天珠,然后赶紧离开这里,跟张宣儿永不相见。
但因为在他进来之前,他们族人从来没有踏入过这里,所以他对于这里的情报知之甚少。
唯一知晓的就是如若要越过结界,必须要跟观主达成契约,其余他们一概不知。
不过,昨晚他算是见识了其中一部分。
白锦晚饭过后就直接回到房中,静静等待着观中安静下来。
估摸到了子时,他听见院子中已无人走动,安静得都能听见隔壁平稳的呼吸声。
猜测着观里的道士们应该都已经睡熟了,他就抹黑到了张宣儿房间去寻找天珠的线索。
当白锦蹑手蹑脚推开张宣儿房间大门,里面的景象,让他无从下脚。
整个房间好像已经被小偷洗劫过一番,桌子上、地上、柜子上任意丢弃着各种随手翻出来的东西。
这些脏乱对于白锦这个极度洁癖患者来说已经足够难受了。
然而,没想到更令他窒息的是——她居然睡觉还说梦话,说不要紧,她说得内容全跟白锦有关。
“白锦,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都叫你把手拿过来!”她闭着眼睛呢喃着,随后将自己的右手伸出来。
此刻白锦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直接朝张宣儿飞奔过去,毕恭毕敬地将自己的右手放了上去。
一会儿,张宣儿翻了个身,他的身体仿佛被解开枷锁一般,才能自由活动。
他立马站起来,刚走到门口,抬起右脚正准备离开这个房间……
张宣儿又开口了,“白锦,你怎么这么嚣张,快给我跪下认错!”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扑通”一声,白锦双膝跪地,根本没有给他一个反应的机会。
膝盖砸在地上生疼,他自己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
随后他很快明白,这应该是今天跟她签订的契约起了作用,现在张宣儿正通过命令控制着他的身体。
起因大概是因为张宣儿在跟他达成契约的时候的一句玩笑话——说他是她的宠物,而这句话成为了契约的一部分,而宠物最重要的就是要忠于自己的主人,对主人言听计从,所以从此之后,只要是张宣儿的命令,他都会一一为她实现。
他不禁皱了皱眉,不知这言灵是否是张宣儿故意为之。
但有一点很确定,他这次是彻底栽了!
现在,寻找天珠的计划需要加快速度,越快找到,越早能跟张宣儿解除契约!
今天整晚张宣儿都在梦跟白锦因为各种事情吵闹,也不知就认识这么几天,她对他到底是有多少的不满,在梦中对他各种抱怨,指挥他做这做那,一刻都没有停歇……
每当白锦逮到一点空隙,正准备离开之时,她的命令又重重落在他的身上。
如此往复,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天擦亮了她才睡得踏实一些,没有再说过话。
白锦才勉强得以脱身。
拖着精疲力竭的身躯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被张宣儿折磨了一晚上,当下已经累得睁不开眼,只想好好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
谁知,那位冤家又来了!
“白锦,我们今天约的委托人要来了呢,你陪我去看看吧!”
原本白锦是想开口拒绝她的。
他刚准备开口,只见自己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立马坐了起来,穿好衣服,瞬间到了门边毕恭毕敬地等着张宣儿。
张宣儿被他这一系列动作,看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今天竟然如此听话,委实难得。
她也不想打击他帮忙的积极性,赶紧追着他一起出了房门,往会客厅的方向走去。
会客厅。
他们到的时候,十一师兄也领着昨天说的那位新的委托人早早在此等待。
“师妹,这位是林小娘,她就是我昨天提到的,前些天来观里来有事想要委托我们去办的姑娘。林姑娘,这位是我们观主张道长,这位是白先生,他们就是这次来助你。”
林小娘见张宣儿和白锦,一个小姑娘,一个偏偏公子,用略带鄙夷的眼神打量这两人,心中打鼓,这两位真的能行吗?
张宣儿好像看出了她的担忧,伏到她耳边,神秘地窃窃私语,“林姑娘,别看我们这位白先生,看似羸弱,实则是一位大仙,现在暂住此处,因听说你此次事件棘手,所以我才特意请他出山,为我保驾护航……而且,你是知道的吧,我们青山道观之前就出了两位仙人……”
林姑娘半信半疑,但她当下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了。
“感谢张道长的重视,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说着林姑娘突然红了眼眶,紧紧握住张宣儿的双臂,“想请道长救救我们县,救救我吧!”
此言一出,张宣儿大惊,这未免也太严重了吧,“还请姑娘冷静,先将事情的经过说与我们听,我们才好做判定。”
林姑娘平复了一下心情,停止了啜泣。
“张道长,事情是这样的……”
林小娘,今年二八,是清水县人士,家中父母双全,还有一个弟弟,本是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大概五年前,清水县人民赖以生存的水源——清水溪,无缘无故,慢慢开始干涸,他们县的人,有钱的就先搬走了,没钱的只能守着自己龟裂的土地一天天等死。
此事一出,县令就去找了临县的神婆来看,当时神婆说是因为他们得罪了河伯,现在需要给河伯建庙祈福,还要每年给河伯献祭一个新娘和银两,以平息其怒气。
但,清水县本就不富裕,加之近来天气恶劣连雨都没有下一滴,没有水就没有收成,但县令不管这些,只管逐年加重每家的赋税,大家长期被重负压得苦不堪言。
此前民间传说,实际收上去修庙和献给河伯的银两,被神婆和县令扣下,根本没有送到河伯手中,这才使得清水溪一年比一年更干枯,今年直接见底,一点水都不剩了。
前几天,官老爷又来林小娘家收税,但他们确实拿不出来了,官兵就要拉她去给河伯当新娘。
这下林小娘也是没有办法,只好来青山道观求助,希望他们能去他们县看看,找到河水干枯的真正原因,拯救清水县,自己也好逃过这一难!
张宣儿听后心中生出疑惑,“平日里,乡里传说河伯发怒是制造水患,给他送妻是为了平息水患,但为什么到你们县河伯发怒成了让河水干枯,因为就我们所知,河伯是依附河水而生,如果没有了河水又何来河伯呢?”
白锦对张宣儿的疑惑表示赞同,“确实,如果你所说的内容属实,你们县的情况,可能要怀疑非河伯所为,而实则另有原因。”
林小娘听着两位的分析,心中重燃希望,“那两位可否愿意跟我走一趟?”
白锦没有回答。
张宣儿有些犹豫,这种关乎人命的事情,她没有绝对的把握,实在不好应下,到时候有个万一,她怎么跟人家的家里人交代啊?
林小娘见两人都没有作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求两位救救我吧!我可能没有什么钱,但此生愿意为两位做牛做马以报救命之恩!”
张宣儿将她扶起,“姑娘,其实这不是钱的事,因为这个事情,我们并没十足的把握,怕耽误了你们!”
“张道长,望您行行好,救救我,救救我们县吧,只要你们愿意试,无论结果好坏,我们都不会怪你的!”
张宣儿也架不住姑娘哭哭啼啼,几经推脱,无果,最终,她还是答应先去清水县看看,根据实际情况,再决定是否接下这个委托。
此番白锦也是同行人之一。
经过两天的车程,张宣儿、白锦随林小娘一起来到了清水县。
从进口开始,他们见到周围一片黄土,几乎没有任何的绿色可言,因为缺水,空气中都弥漫着黄色的粉尘,狂风四起,一行人忍不住用手捂住口鼻。
看着这恶劣的环境,如果换做张宣儿早就换个地方生活了,所以她不禁发问,“为什么你们一家人不离开这里呢?”
“因为我爹很固执,他认为清水县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林家的根在这里,说什么都不愿意走。我们也是拿他没办法。另一方面,他是相信河伯存在的,因为他说自己五年前一个晚上,在河边看到过。”林小娘对于父亲的固执也是无可奈何。
终于他们来到了清水溪边。
此处情况更加恶劣,河床已经彻底干了,没有一滴水,泥土都呈现沙化了,鸟儿站上去都能形成一道裂痕。
“这里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张宣儿表情严肃,转过头跟白锦说,“你可有想到什么挽救的办法吗?”
白锦先是低头抓起一把细沙,摊在手心中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随后他又抬起头闭着眼睛,用灵视感受着周围的气息。
沉默片刻,白锦蹙着眉,开口说道,“这里确实有些古怪,一个是,我自从踏进清水县,就发现这一片有人故意布下的结界,目的应该是阻止雨水落下来。再者,这条干枯的河也很是奇怪,刚我用灵视探查时隐约感受到一阵妖气,但追踪过去,它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眼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但我肯定,水源枯竭,非河伯所为,具体原因还需要再仔细探看!”
张宣儿又转过头去朝着林小娘说,“那就再请你带我们去河伯庙看看吧。”
庙离河边很近,不一会儿三人便来到了庙门口。
听林小娘说,此庙是五年全县捐了五百两白银修建的,但看着摇摇欲坠门匾,东倒西歪的摆件,这庙现在的状态真不比青山道观强。
白锦轻笑,呵,这县令到底是有多么贪婪啊!
三人在庙里转了一圈,里面的陈设不多,香火几乎没有,明明是一座庇护世人神庙,此时却散发着一股瘆人的阴冷。
不知何时白锦端端站在河伯神像的正面,凝视少顷,他突然开口说的话,令在场的其余两人目瞪口呆。
“庙里有一个河伯,这会儿他正在看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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