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舒霁穿着竹青色旧袍，玉簪束发，一双乌黑的眼睛沉沉的。踏进书房，见到池庭雪，淡淡打了声招呼。
梦中的池庭雪回复也很冷淡，是不想让人多留的意思。
闻舒霁当没看见，开口提出自己前来的目的：
“王妃生前嘱托李伯赠我的玉簪，我在家里等了好几日，没见到李伯，便亲自过来问了。”闻舒霁开门见山，颇有质问之意。
听到这句话，池庭雪的不悦直接跃于脸上。
冷声道：“瑶瑶临终前我一直在她身边，没有听到任何关于玉簪的事情。”
闻舒霁盯着池庭雪疏离冷漠的表情，须臾后，轻笑一声。
“你不信我就算了，等温筠寄回书信，我倒看你认不认得她的字。”
触及往事，闻舒霁似闪过一丝挣扎，一字一字道：“她的字可是你亲手教的。”
池庭雪在看到那封信前便醒了。
他睁眼看到床顶青色的帷帐，暗纹在曦光下浮动，波澜起伏。池庭雪躺在床上，又阖眼了一会。
梦境除了比昨晚更加真实外，今早醒来，池庭雪也感觉更累，昏昏沉沉。
如果说前晚的梦是一次偶然，那么昨晚的梦是在偶然上的荒唐。他的夫人依旧是那名叫瑶瑶的女子，但他发现自己的好友和追求他的断袖都有倾慕之意。
池庭雪伸出右手，想去摘下佛珠抚弄，在半路，却又收了回去。
这只是个梦，他还是不要多想了。
……
四天后，江尧带着抄好的《治经略》来到闻府。
开门的是老人，江尧踏进去后，发现里面和记忆里很不同。
上辈子他来闻府时候，里面修整得十分气派，回廊小亭，绿植山湖应有尽有。而他现在看到的，是一片黯淡，房屋很旧，地上的石砖开裂着缝子。
老仆人知道江尧的来意后，佝偻着身躯领江尧往里走。老仆人腿脚不好，走得很慢。
走在路上，角落里忽然窜出一个少女。女孩两侧梳着垂髻，穿一袭淡色的襦裙，兴冲冲地想出来看兄长，结果看到一个陌生人。
老仆人见到少女，先哎呦一声，然后颠着脚凑到少女身边，无奈道：“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我来看是不是兄长回来了。他是谁呀，伯伯？”
江尧认得女孩，看着少女时笑了笑。
她是闻舒霁的妹妹，闻若曦，前世他们也算认识过。
“我是太傅府的下人，来给闻侍郎送《治经略》的抄本。”江尧主动回答道。他看着还只有十六岁的闻若曦，忍不住露出笑意，拱手道，“小姐可是闻侍郎的妹妹？”
“是的哦。”闻若曦眨眨眼。
“我觉得你有点眼熟，以前我们可能见过。”
江尧笑了笑，当这是闻若曦的俏皮话，他以前都在太傅府，鲜少出来，怎么可能见过对方？
“小姐快回去吧，闻侍郎傍晚才会回来，我要带江尧去放书。”老仆人催促道。
老仆人年纪很大，思想比较固执，觉得女子不能和外面男子多说话，要闻若曦先回去。
闻若曦却不管，她见到好看的人就不想移开眼。
闻若曦抓住老仆人的衣袖，揪着撒娇道：“伯伯，我看到桌上有荷包，怕是兄长忘带了，你帮我送过去行不行？我带江尧去书房吧。”
荷包里有银子，闻舒霁出门前说自己要买些东西，如果忘带，那就耽误了事情。
府上供使唤的人不多，老仆人犹豫着时，闻若曦又虚张声势说了那东西多重要，最终把老仆人哄骗离开。
把人支开后，闻若曦轻快地领着江尧去书房，一路上也毫不避讳，直夸江尧好看。还问太傅是不是只挑好看的人做他书房的下人。
这番夸赞之语，江尧要不是上一世听了好几遍，现在已经受宠若惊了。
前世时，他听到别人夸他好看会暗中高兴，太傅却始终不语。后来有人追问太傅，池庭雪才淡淡评价了句略有姿色。
江尧没看到太傅眼中的分毫在意，清冷的凤眸里只有疏离淡漠，心里如被堵住，过了一阵，可笑自己以前自顾自的高兴。
他不再为别人夸他好看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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