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抢在大丫前面开口,就是为了向三叔告那个懒女人的状,她仿佛就是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好让大伙都知道那个女人有多不好。
“啥,二丫,这都啥时候了?太阳都晒屁股蛋子了,你三婶她为啥不来干活啊?”
刚刚还在说刘红梅的张大嘴她们,在听说徐川媳妇在家躺着睡大觉,不来干活,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婶子,还能为啥啊……怕累呗,人家可是知青……娇贵着哪,和咱庄稼人咋一样啊……”
二丫说话阴阳怪气的,站在二丫身后的大丫听到她这样说,忍不住拉了拉妹妹的袖子,小声说道:“三婶是病了……”
可她声音太小了,除了二丫之外,没有人听到,也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尤其是当她和妹妹二丫站在一起的时候,村民们就像是看不到她的存在似的。
大丫见没人搭理她,她那明显营养不良瘦黄的小脸腾的一下子变红了,低下了头,瘦的像鸡爪似的黑黄黑黄的手无措的地揪着身上的褂子一角。
“川子,你这媳妇可要好好管管啊,是知青咋了?以前是知青,现在可是你媳妇,孩子都有了,咋还能这样子懒,平时上工,干的活都没旁人多,这下,直接不来了……咱村里,哪家媳妇像她这个样子,你强子兄弟的媳妇人也是知青,可你看人家,现在干活那是一把好手,要是不说,谁能看出来是城里来的娇小姐。
只有你家那个,也不是婶子我说话难听,她都嫁给你两三年了,可这做派还一副城里人做派,你说哪有这样子的……叫我说,你就是太惯她,太把她当回事了……”
“川子,你蓸婶子说的没错,这媳妇可千万不能惯啊,你看这大白天,谁家媳妇敢不来上工,躺在家里睡大觉的……你就是对她太好了……哪有你这样疼媳妇的……”
王秀娥的丈夫王大山忍不住说道,叫他说,这媳妇不听话就该打,越打越听话,敢不来上工,打一顿就好了,让她后面不敢再犯懒。
……
众人七嘴八舌的,徐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二丫见她三叔脸色越来越黑,她心里止不住的高兴,心里盼着三叔最好回家揍那个女人一顿,那个女人昨天就装病,不想上工,还好被她识破了,今天还想装病躲懒,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大丫听着大伙这样说她三婶,她再也忍不住了,两只手紧紧的攒成了拳头,脸色憋得通红,鼓足勇气,冲这些人大声喊道:
“不是的,三婶是病了……”
说完,她没敢看这些人,转身就跑了,刚刚那一嗓子,仿佛用掉了她浑身的勇气。
在场的人都被这尖利的一嗓子吓到了,等回过神来,也不知道是谁自言自语了一句,
“原来是病了啊……”
“这丫头平时看着不言不语的,说话像蚊子似的,怎么突然嗓门这么大,吓死个人……”
徐川也被大丫刚刚那一嗓子吓到了……
……
“徐招娣,你以后不准再替那个女人说话。”
二丫从后面追了上来,瞪了一眼大丫,警告道,见她像一个闷葫芦似的不吭声,气的不由得上手拧了她一把。
“听到没?”
大丫被拧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色,但她没有还手,像是已经习惯了似的,她小声道:
“可是,她是咱三婶,我们是一家人。”
“谁和她是一家人,她姓姜,我们姓徐,当初要不是她勾引三叔,三叔能娶她?她就是一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二丫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对这个三婶的不屑。
“三婶不是狐狸精。”
二丫见徐招娣这个闷葫芦竟然一直维护那个狐狸精,不由得威胁道。
“你给我等着,等咱妈回来,我要告诉咱妈,你胳膊肘子往外拐。”
……
回到徐家后。
“三婶,你咋样啊……”
大丫端着搪瓷缸走了进来。
姜苗听到有动静,睁开了眼睛,想欠起身子坐起来,可浑身饿的软绵绵的,手连抬起来都费劲。
大丫见状,连忙把装水的搪瓷缸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从红漆四角方柜上抱下来一块薄被子,把姜苗抱着坐起来,然后把被子塞在她身后,这样她可以靠在被子上。
姜苗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出来似的,满头大汗,汗水已经把头发都浸湿了,满脸疲色,浑身提不起来力气,就像是一个随意让人摆弄的破布娃娃似的。
“大……丫……”
姜苗看着面前瘦的仿佛一把麻杆似的小姑娘,脱口而出叫出了大丫,她的声音很沙哑,嘴唇干的已经起皮,像是沙漠渴了很久的人。
“三婶,你还头痛不,来,先喝点水。”
大丫脸上满是担忧,端着搪瓷缸小心翼翼的放在姜苗的嘴边。
今天早上的时候,她见三婶没有起床,就进来瞧了瞧,当时三婶头痛的厉害,她准备去喊人,可三婶不让,说睡一觉就行了,她以为真的就睡一觉就行了,就像她上次发烧,也是盖上被子,蒙头睡了一觉就好了,可明显三婶这病和她之前的病不一样,早知道,她该早点去叫人。
大丫心里难受自责的不行。
姜苗水喝的很急,水流进嗓子,嗓子火辣辣的疼,她越喝越急,三四口就把一搪瓷缸的水给喝完了,喝完水的姜苗稍微精神了些。
“丫,再去给我倒一杯。”
“行,婶,你等着。”
大丫见三婶好了点,她心里比吃了蜜还高兴。
等大丫出了房间,姜苗的目光这才收回来,然后打量四周,像是第一次见这种房子,眼神很陌生。
大约二十多平米的屋子,靠门有两扇用旧报纸糊的四方窗户,墙面是土墙,西墙那里摆了两个老式掉漆的长柜,挨着柜子的是一张木头做的长桌子,刚好在窗户下面,没有上漆,显得灰扑扑的,桌子上面放着几个瓶子和一件灰色的褂子。
北墙边摆着一只红漆四角方柜,柜上放了几床颜色不太鲜亮的被子,方柜旁边放着一个一米多高的架子,架子上放着那种印有喜字的老式搪瓷盆,架子上方,还挂着两条脱毛的毛巾。
挨着洗脸架的墙上,用钉子挂着一只土黄色,印着五星红旗的书包,书包很久很久,不过被洗的很干净。
南墙上窗户下面在空中绑了一根绳子,上面挂的有小孩子的裤子,男人的白汗衫……再往里面,墙上挂着几把镰刀和草绳。
还有就是她睡的这张床,床上铺着红色提花毛巾被,上面印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显得繁华又俗气。
床上有两床被子,里面那个显然不是她的,而她身上盖的这个,比里面那个洋气了些,像是城里的被面。
她抬头往上看,只见几根一人腰粗的房梁裸露在空气中,上面布满了蜘蛛网,有几块墙皮上的泥巴,要掉不掉的悬在半空中。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射了进来,打在姜苗的脸上,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风吱呀吱呀的吹开大丫半阖上的木门,坐在床上的姜苗可以看到院子里那棵摇曳的槐树,风吹在她脸上,虽然已经是五月份了,但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是如此的真实。
在这一刻,她才确定,自己这是穿书了。
穿进一本名叫《七零逆袭女主》的年代文中,根据脑海中的记忆,她应该穿成了一个边缘人物,但这个人物非常悲催,再加上和她的名字一样,所以姜苗记得很清楚。
这本书说的是,女主陈小兰七岁丧父,和母亲相依为命,但她不认命,在村子里一位和父亲关系比较好的叔叔的帮助下,一步一步考上大学,有了自己的事业,最后成为了人生赢家。
在成为知名人物接受电视台采访的时候,她叙说了这一步步走来的艰辛,尤其是感谢曾经的叔叔,给她们母女俩送粮,送钱……让她上学……才有她的今天。
女主口中这位叔叔就是徐川,最后徐川这种仗义,舍己为人,无私奉献的精神,一下子让他变得出名了……不仅上了电视台,还上了报纸。
这种仁义的事迹,让徐川获得了极大的赞誉和声望,人人都说他是一个大好人,仁义的人,舍己为人的人。
在那种困难的环境下,还舍己为人的帮助别人,后面人们甚至把这种精神,称为“徐川精神”,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赞誉和肯定。
可没有人知道,徐川的妻子,在嫁给他之后的每一天都没有吃过饱饭,外出被车撞死得到的赔偿金,被徐川拿来资助女主上了初中,高中,大学……
徐川经常对妻子说,让她省着点吃,大人饿着没事,小孩子不能饿着……就这样,她到死都不知道,她的好丈夫把她舍不得吃的口粮给了外人。
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徐川用原主的口粮和鲜血供养了女主母女俩,而女主在鲜血的滋养下,开出了成功之花。
当初姜苗看这本书的时候,就特别为原主这个角色不值,可能是同名同姓,代入感太强了。没想到一觉醒来,她会穿到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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