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格沃茨当志愿者的日子很累,但也很充实,时间因此过得更快,马上就到了新生入学的日子。
不久之后,空袭再一次发生,阿芙拉和杰西卡由于有着护理经验,就被调入城堡照顾伤患。
哈兰德和其他男生一样,尽可能地做着体力活,乔恩的腿尚未恢复,还需要长时间休息,未曾参与到他们的队伍中。不过他总是拄着拐杖站在一旁指挥,又格外喜欢喋喋不休,这让阿芙拉和杰西卡都十分头疼。
好在,他很快就在新生中找到了知己,那是个有着巨人血统的巫师,顶着一脑袋的爆炸发型,据他自己说那是天生的。
杰西卡小声对阿芙拉说:“总觉得他的头发里能钻出蜘蛛或者蒲绒绒什么的。”
阿芙拉觉得好笑极了,那是因为他总是很喜欢和小动物亲近,而他的脑袋又过于像个巢穴。
“话说回来,你叫什么名字?”阿芙拉总觉得这个新生有点眼熟。
此刻他正和一只睡鼠打得火热:“我叫鲁伯·海格,你们要是需要帮忙直说就行。”
阿芙拉忍不住叫出来:“海格,你好!”
她都忘了,海格就是在1940年入学的,而她现在居然成了海格的学姐,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海格被她的热情弄得不好意思:“嗨——我可以叫你阿芙拉吗?你真厉害,你看起来年纪很小,可已经是医护人员了。”
阿芙拉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护士装,笑笑道:“这只是临时从圣芒戈借来的,我也是学生,现在是一名志愿者。你知道的,在这里穿自己的衣服不太方便。”
她身上到处都是血,半干的、新染上去的,散发着刺鼻的味道,可她居然已经习惯了。
海格露出敬佩的神情:“当志愿者并不轻快,是吗?可惜我只能干干体力活,帮不上什么忙。”
“事实上,已经比防空洞中的情形好多了。至少里面有很多都是巫师,他们迫不得已时还能用魔法保护自己。”阿芙拉环望四周,“乔恩呢?他的腿还没好,不能乱跑。”
海格挠挠头,回想道:“他好像被一个老师叫走了,那个老师穿着白大褂,头有点秃……”
“你说的可能是考夫特医生。”阿芙拉说。
最近地窖和暖房都腾给圣芒戈的医师了,这能方便他们取材和配药,考夫特医生偶尔会在城堡中奔走着发放药物。
说到这里,杰西卡问:“考夫特医生的儿子怎么样了?”
阿芙拉很遗憾地说:“听说伤到了内脏。虽然考夫特医生很优秀,但一时半会恐怕也配不出治疗的魔药。”
“天呐,这太残忍了。”
她们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忙着手边的事。有个新送来的学生手臂骨折了,阿芙拉正在为他固定夹板。
乔恩的声音远远传来;“阿芙拉,有人找——”
“什么?”周围声音很嘈杂,阿芙拉回头,看到乔恩拄着拐棍站在城堡门口。他怀里抱着一堆药物,努努嘴示意外面的方向。
阿芙拉只好临时拜托海格:“你能帮我收个尾吗?夹板我已经固定好了,你只要再打个结就行。”
海格满口答应,阿芙拉刚跑出去几米,就听到病人惨兮兮的哀嚎。
她从乔恩怀里接过药品:“你不应该到处跑的,你现在需要休息。”
他倒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这条腿也好不了了,还不如趁现在多做点事情。”
阿芙拉叹了口气,又无奈又生气地看着他。她没有想到,乔恩对这个事实接受得这么快。
“也许是老天看你太贪玩,就有意减少你在陆地上奔跑的时间,好让你能专心骑在扫帚上训练。”阿芙拉一面分发药物一面说。
乔恩靠着墙感慨:“其实你就算不安慰我,等我成为魁地奇巨星后也不会不给你门票的。”
阿芙拉现在恨不得把他绑在床上:“十秒钟之内,你最好立刻去找志愿者把你抬回宿舍休息,乔恩·特纳,这是我对你的最后一次警告。”
“好,好,让我说最后一句,考夫特医生让你去暖房找他拿药。”见识过她如何发飙的乔恩立刻噤声,乖乖地往格兰芬多宿舍走去。
阿芙拉还在奇怪,乔恩既然都去暖房了,为什么不把药一起带回来。她归结于大概是他一个人拿不下,于是也没多想,发完药后就往暖房去了。
从城堡去暖房有里外两条通道,但阿芙拉有意到外面透透气。
实际上天色已经很晚了,只是他们亦是从早忙到晚,阿芙拉直到走出灯火通明的城堡,才发现已然是月上中天。
黑湖上的风送来微腥却自然的气息,阿芙拉深深呼吸了几次,无暇驻足太久,朝着暖房的灯光走去。
阿芙拉推开门,被施过魔法的铃铛花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里面不见考夫特医生的身影,有人在一大丛苦艾后面忙碌着。
听到她走进来,那人头也不抬地将几大瓶药剂放到桌上:“药剂是刚配的,需要分装,功效都写在上面了。”
瓶身上贴着刚写好的字,墨水未干,笔迹流畅而优美。阿芙拉甚至不用听他的声音,更不用看脸,光看这一手字迹就能猜出他是谁。
同样的笔迹她已在他的本子上看过无数次。
“就这些吗?”阿芙拉清点着药品,她注意到有的药明显减少了剂量。
里德尔听到她的声音,直起腰拨开苦艾,将她从头到尾扫视一遍。
阿芙拉忍不住瞟了一眼玻璃中自己的倒影。她现在全身沾满药物和血迹,就连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看上去实在很不美观。
“你可真是……”他皱着眉评价道,“从来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阿芙拉站在原地踌躇,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注意到地上放着一个魔药匣,里面装着各种小型简易容器,里德尔不知正在里面配置什么。
过了半天,她说道:“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回学校。”
她原以为在孤儿院的管制下,他没有那么容易回来,况且这些日子她也没有在学校中看到他。
不想里德尔会错了意,淡淡地说:“是啊,很惊讶吗?”
他抬头扫了她一眼,意味很复杂,阿芙拉觉得她又错过了什么,那里面的情绪她已经完全读不懂了。
“受制于人的感觉不好受,不是吗?”里德尔再次说着她听不懂的话,阿芙拉也不敢贸然发问,生怕自己先露出马脚。
好在他没有继续延伸这个话题,而是忙着将小坩埚中的药剂倒出来。
他一边忙碌,一边问道:“耳朵怎么样了?”
“会好的,大概吧。”阿芙拉猜想,他应该是从考夫特医生那里听说的。
考夫特说她是鼓膜破裂,需要花多长时间恢复、能不能彻底恢复都很难说,她现在左耳没有完全失聪,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值得吗,阿芙拉?”他突然问道。
这让她不解:“什么值得吗?”
里德尔并不知道她预测到空袭的事情,她设法救下布朗、洛佩兹和特纳三家人也只能解释为碰巧,他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看穿这件事。阿芙拉只能理解为,他是觉得她这些日子太拼了。
“……我只是想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她迟疑地说道,“以及,我很高兴你没有在空袭中受伤。”
“空袭……的确是因为这次空袭,我又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那些以往令我百思不得其解、辗转难眠的事情。”
他的语气很奇怪,而阿芙拉在奇怪,世上有什么事还能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里德尔紧盯她的双眼,语出惊人:“我还没死,你是不是挺失望的?”
阿芙拉一怔:“我没有。”
暑假一别,她觉得里德尔变了。但具体是哪里变了,阿芙拉又说不上来。
若单看外表,他变得更高挑、更英俊,眉眼开始如蝶类破茧的双翼般舒展开去,与她前世印象中那个如毒蛇般冷酷的男人全然不同,却与她曾在旧照片上见过的汤姆·里德尔极为相似。
她再清楚不过,他最终会成长为多么神采英拔的样子。
她也知道,他在原来的轨迹中会如何滑入一个她无法理解的极端。
而现在看着眼前的他,阿芙拉无限恐惧,他和旧照片越来越像了。这同时意味着,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阿芙拉只能假设是战争放大了人的情绪,毕竟他们本来就有矛盾在,而她又总是倒霉地比别人承受着更多来自于他的喜怒无常。对于这样的情形,阿芙拉处理起来已经很娴熟了——反正在一切弄清楚之前先稳住他总不会出错。
坏处就是这样的情况处理多了难免会显得有点敷衍,她首先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总之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不知道你误解了什么。”
其次要为他的现状表示高兴和认同——
“你能逃出来并且还能振作真是太好了。”
最后还可以表达一下她的关心,但要适当,不能太过——
“我当时还在想你有没有地方可去来着,但现在看到你没事……”
里德尔打断了她,语气有些痛恨:“够了。如果格林德沃是拿你那套话术为自己招揽战力的,想必他现在只能和吟游诗人一道靠马戏团的门票收入过活,也就用不着魔法部绞尽脑汁地防范了。”
阿芙拉撇撇嘴:“你在讽刺我,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难道我还要夸你聪明吗?”如果说刚才里德尔是莫名其妙地生气,那么他现在则是又好气又好笑,表情看上去十分精彩。
“你可以留着下次再夸,毕竟我聪明的时候有很多。”阿芙拉抱起桌上的瓶瓶罐罐,就准备回去了。
“等等。”里德尔刚从坩埚里盛出来的药剂冷却了,他将那瓶颜色诡异的液体一同放到阿芙拉面前,“可能对你的恢复有帮助。考夫特医生让我给你的。”
“谢谢考夫特医生。”阿芙拉带着药物走出去,不料恰好在门口碰到了考夫特。
“嘿亲爱的,不用谢。我减少了止痛药的剂量,那对他们伤口的恢复没有什么好处。”考夫特摸着他光滑的头顶说道,“不过有的药剂我可没让里德尔配置,抢功劳不是我的风格。”
阿芙拉忍俊不禁。
她往外走了几步,想了想又跑回到暖房门口,说道:“里德尔——”
“还有事?”他手里捏着试管,侧着身子看她。
“我们那里很缺人手,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话,能不能过来帮帮忙?”阿芙拉怕他不信,补充道,“我和杰西卡都有二十个小时没闭过眼了。”
里德尔扬了扬下巴:“我印象中有些人要强到什么事都能独自摆平。”
阿芙拉噎住半晌:“我需要你,里德尔。”
她看到里德尔极为克制地勾了下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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