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拉理所当然地被狠狠训了一顿,当她被带到办公室的时候,她才发现邓布利多也被叫了过来。

    “没有这么严重吧……”阿芙拉背着手,心虚地说道。

    麦格教授打断道:“阿芙拉·格林德沃!你严重违反了校规!”

    “麦格教授只是担心你在外面遇到危险。”弗立维教授积极打着圆场。

    “这件事必须通知你的家长!”麦格教授吼得她耳朵都要聋了。

    阿芙拉尝试挽回:“别告诉他们好吗?您也知道,我姨妈前段时间刚刚被袭击,她需要休养……这事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好了米勒娃,我想她只是一时调皮,毕竟所有的户外活动都取消了,孩子们想必闷坏了。”邓布利多极力相劝。

    麦格教授并不认为这是小事:“邓布利多教授,你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状况——战火纷飞!”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会好好让调皮的孩子长记性。你也消消气,好吗?”尽管邓布利多极力游说,但看得出来,他也是很严肃的。

    等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离开后,他才对阿芙拉说:“你应该清楚地知道自己做错了,阿芙拉,或许一直以来你都太被骄纵了。”

    “而你,洛佩兹小姐。”他转而看向杰西卡,“你们已经有足够的能力辨别是非,在这种事情上我想你应当阻止她。”

    “她不知道这事,先生。我是偷偷跑出去的。”阿芙拉一口咬定。

    刚才在来的路上,杰西卡已经悄悄告诉她,天一亮麦格教授就来女生宿舍查寝了,这在以往是相当少见的。

    所以,她们都认为有人告密。

    邓布利多坐在办公桌后面,从未像这样公事公办地警告过她什么:“我原以为上一次翻倒巷的经历已经让你长足了教训,阿芙拉,我希望这样的事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三天之内请你上交一份检讨,我想起码要一英尺才能显示你的决心吧?”

    阿芙拉的眼神正瞥向窗外,她被一个身影吸引了注意力。黑湖上阴云密布,似乎在酝酿一场激烈的风暴。

    “格林德沃小姐。”邓布利多突然加重语气。

    当他这样称呼她时,阿芙拉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危机感,意识到大事不妙。

    “是的,先生。”她收回注意力,站得比庭院里的雪松还直。

    “三天之内,两英尺的检讨,我应该说得很清楚了吧?”邓布利多说得很温和,但语气不容置喙。

    阿芙拉沉吟:“我刚才好像听见您说一英尺。”

    “你听错了。”邓布利多无奈地看着她,“这就是为什么老师说话的时候,最好不要走神。你说呢?”

    “……”阿芙拉点头,“您说的对,先生。”

    她尝试讨价还价,结果是邓布利多可以不将这事通知给布朗家,但她要在三天内上交一份两英尺长的检讨,并且要连续一周每天晚上去找麦格教授关禁闭。

    虽然阿芙拉很喜欢麦格教授,但不得不说,这代价可够大的。

    阿芙拉让杰西卡先回宿舍,而她打算找个地方将检讨写完。

    离开办公室前,她欲言又止。

    邓布利多从文件中抬起头:“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没什么。”阿芙拉和邓布利多道了别。

    邓布利多向窗外看了一眼:“快要下雨了。你会乖乖回宿舍的对吗?如果你不想碰到巡夜的麦格教授的话。”

    “是的教授,我现在就回塔楼。”阿芙拉信誓旦旦地说完,回宿舍取了几样东西,扭头就去了图书馆。

    杰西卡着急地喊她:“就快要熄灯了,你又去哪?”

    “出去散散心,放心吧,我马上回来!”

    阿芙拉在图书馆写了一段检讨,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就收起东西向城堡外走去。

    她在黑湖边徘徊了一会,看到巨乌贼躁动不安地浮在湖面下,它丑陋的身躯不断卷曲又舒展,拖出巨大的阴影,阿芙拉好几次都错觉漂在湖里的是一张肿胀的巨人脸皮。

    潮湿的风席卷湖畔,阿芙拉感叹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真不知道位于黑湖底下的斯莱特林宿舍究竟是怎么住人的。

    阿芙拉打了个哆嗦,往回走了两步,大雨突然劈头盖脸浇下来,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是吧……”她没想到这雨来得如此凶猛,一点前奏也没有。由于雨势太大,眼前甚至如同蒙上了帘子,她要很费力才能看清脚下的路。

    在回城堡的路上,一个步伐匆忙的身影从暖房的方向走来,和头顶的黑伞一同被裹挟在雨雾中,但他视若无睹地路过了她。

    “里德尔!”阿芙拉大声喊出他的名字,但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根本没听到,总之里德尔并没有停下来。

    阿芙拉带着些许怨念,第二次喊话中气十足:“汤姆·里德尔!”

    这一次,他终于驻足了,转身来看她的时候,眼神还凶巴巴的,丝毫不亚于辛西娅要将她生吞活剥的视线——以至于阿芙拉开始思考这是不是斯莱特林的传统艺能。

    “我没有带伞,你能送我一程吗?”

    一夜未眠加上暴雨的突袭,阿芙拉此刻脸色看起来很苍白,以往打理得井井有条的金发也湿漉漉地缠作一团。

    她徒劳地将一只手举在头顶上,但那根本挡不住狂风骤雨的示威,她整个人都像一块被浸透的抹布,身上到处都在狼狈地滴水。

    “你怎么在这?”里德尔皱着眉打量道。

    “散步。”

    “这么晚,你一个人在这儿散步?”他挑挑眉,显然不信。

    “我被骂了,心情不好。”出来散散心也很正常吧——这很难理解吗?

    “那是什么?”里德尔注意到她另一只手放在怀里,在掩护着一样东西。

    她张了张嘴:“你上次借我的笔记……”

    里德尔的神情有一瞬松动。

    终于,他将手中雨伞倾向一边,沉着脸道:“过来吧。”

    阿芙拉快步跑进他的伞下。

    “我可不想让笔记被淋湿。要是有一个字花掉,你就给我重抄。”里德尔走得很快,她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阿芙拉喘息微微急促:“不会的,我把它保护得可好了,要不你下次不借我了怎么办?”

    里德尔瞥她:“你还打算逃几次课?”

    “我那都是事出有因!”阿芙拉据理力争。

    “你的理由总是说不尽。”里德尔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点,看得出来由于上次阿芙拉的直接拒绝,他的气还没消,但总归是不至于把她当空气了。

    阿芙拉暗中庆幸,还好现在的里德尔本事还没那么大,否则她可能就直接变成空气了。不过人的成长总是很快,她总要趁机多磋磨他几次,要不以后没有机会了,没准还会想念现在呢。

    尽管他们已经走得很快,但回到城堡的时候,走廊中还是已经熄灯了。里德尔收起伞,仍旧不慌不忙。

    “你不怕被发现吗?”阿芙拉一想到她还要走回塔楼就头疼,这一路上免不了要多加小心。

    里德尔习以为常地说:“只要避开老师,一切都好说。”

    他带着她熟门熟路地走到楼梯口,这也是他们应当分别的地方。

    楼上传来脚步声,紧接着转角处就出现了油灯的暖光,听声音应该是斯莱特林的两个级长,两人正在有说有笑地谈着黑魔法防御课上有人出糗的事。

    “今晚真是倒霉透顶……”阿芙拉嘟哝道,但凡是碰到其他三个学院的级长巡逻,她都能设法求求情。

    里德尔突然伸手,将阿芙拉往自己怀里扯了一下。

    她眼前漆黑一片——里德尔把她的兜帽拉了下来,而她整张脸都与他的胸口紧贴。

    “喂……”阿芙拉挣扎了一下,但被里德尔按在她后脑勺上的手制止了。

    “你也不想被传出与我半夜幽会的故事吧?”

    这警告起效非常快,起码阿芙拉肯乖乖配合了。

    楼上的人走下来,看到里德尔后,其中的女生尖笑道:“这不是我们霍拉斯院长的优等生么?今晚又去暖房用功了?”

    男生看到他单手揽在怀里的人,也跟着调笑:“不过看来里德尔同学已经有了新的用功方向。”

    里德尔淡淡笑了一下:“今晚雨太大,我送她回来。”

    学校里走得近的男男女女比比皆是,两人见里德尔将那女生保护得紧,也没什么可八卦的可能,便失去了大半兴趣:“提醒你一句,就算霍拉斯喜欢你,但要是被其他老师撞到可是要扣分的。你们最好小心点。”

    “谢谢,我知道了。”

    阿芙拉紧张得要命,她的一头金发太过扎眼,还好里德尔早有先见之明。但即便如此,当那两个人靠近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生怕被再一次揪到。

    相比之下,里德尔的心跳平稳有力,似乎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扰乱他的心神。

    “赶紧走吧。”女生懒懒挥手道。

    灯光离他们越来越远,直到他们消失在走廊尽头,里德尔才将她放开,率先走上楼梯。

    阿芙拉忙喊道:“你去哪?斯莱特林宿舍不是在下面?”

    “送你回去,免得你笨手笨脚地再被抓。”他理所当然地看着她,“否则在明天的传言中,女主角可就要有名有姓了。”

    阿芙拉立刻跟上去。

    里德尔看起来很熟悉教师和级长们的巡查路线,途中他又带着她躲过两次照面,阿芙拉忍不住问:“你经常这么晚才回来吗?”

    里德尔嘲道:“你以什么身份来关心我的时间安排呢,格林德沃小姐?毕竟你我连队友都不是。”

    阿芙拉不敢置信:“你不会还在为了那破事生气吧?”

    就算她驳了他的面子,但他至于气这么久吗?阿芙拉实在想不明白。

    没想到他居然大方承认了:“不可以吗?”

    阿芙拉想到那些八卦,感到离谱极了:“你不会也相信了那种谣言吧?只有傻子才会信。”

    “也许你应该再说明白一点,究竟是有关你的哪一条谣言?”

    阿芙拉被他呛得一愣,快跑几步站到阶梯上方拦住他:“你到底怎么回事?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理智的人。”

    ——刚刚那话说得好像她多么招蜂引蝶似的!

    他沉默了,两人面面相觑。风雨剧烈拍打着窗子,如同下一秒就要破窗而入。

    忽而,里德尔挑着眼角笑了一下:“我可从没说过自己是多理智的人。”

    他的寒意深藏在眼底,令人看了心里直发毛。

    “那就当我看错你了。”阿芙拉气不过,仍旧壮着胆子顶撞他。

    亏她还想办法缓和两人的关系,甚至因为水晶球里听到的马尔福的一句话,还想关心一下他的身体——早知道连他也听风就是雨,还不如就这么僵下去算了!

    阿芙拉扭头就跑,但她才跑了没几步,手腕就被里德尔抓住了。

    里德尔的身形推着她一阵倒退,阿芙拉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住肩膀牢牢钉在了墙上。她出于惧怕,本能地抓住他一边的手臂,那一侧的衣服湿透了,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手腕钻入衣袖,冻得人直打哆嗦。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连最后一丝伪装的笑意也消失殆尽:“我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但现在看来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或许起码可以教会你必要的时候收起锋芒,以及——不是所有人所有事都可以由你一时兴起地挑衅。”

    阿芙拉反倒弯起嘴角:“里德尔,你是不是觉得世上所有人都要服从你?”

    “我很乐于见到这样的局面。”

    他压得十分用力,阿芙拉的整个肩胛骨都在隐隐作痛。里德尔捕捉到她吃痛的表情,愉快地笑了笑:“痛吗?”

    她紧抿着嘴唇不答话,但这也丝毫阻挡不了他的愉悦:“痛就好,可以长长记性,让你明白在没有能力反抗的时候,服从就是你唯一的选择。”

    “你虚伪极了,里德尔。”阿芙拉不齿道,“你敢对邓布利多说这样的话吗?”

    “我是虚伪,而你又有几层生动的面具呢,阿芙拉?”他的手指缓然抚过她苍白的脸颊,“你能发誓,你从未欺骗过我吗?”

    阿芙拉心跳猛烈,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几乎要洞穿她的心思,甚至她怀疑里德尔是否已经想起了什么,但理智告诉她那不可能——他惯于玩弄人心,一定是在通过这种方式试探她。

    阿芙拉强作镇定:“里德尔,我不像你。”

    他捏住她肩膀的手指越发用力,就如同他真的如此痛恨她,以致于要将她的骨头都捏碎。

    阿芙拉紧咬着牙关,疼痛使她冷汗直冒,但她宁愿强忍着,也绝不打算开口向他求饶。

    终于,里德尔松开了手,一言不发地往楼上走去。阿芙拉低头跟在后面,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了一路。

    虽然今晚的争锋她也没有占据上风,但显然里德尔也没有,这让阿芙拉觉得自己起码在气势上没有输——直到她站到塔楼顶上时。

    回想起来,这应该是她最痛恨那个愚蠢的鹰状青铜门环的一天。

    这不识时务的门环依旧循规蹈矩出着题:

    “我目无能视,亦无可视;我耳无能闻,亦无可闻;我身无能感,亦无可感。

    世界于我来说,是光,是暗;是正,是邪;亦是混沌。

    某物一生都在追寻我,我一生都在追寻自身。

    我是缺憾,亦是完美。”

    阿芙拉心神不定地猜了个“凤凰”,但想想福克斯四肢健全目明如炬的样子,也不符合题目中所说,果然门环对这个答案毫无回应。

    里德尔就站在她身后,这让阿芙拉感到十分丢脸。

    然而更丢脸的事情来了,里德尔平淡地说道:“衔尾蛇,完美的不死之物。”

    他的语气轻巧得好像这题目根本连脑子都不用动,这之后,沉重的青铜门竟然打开了。

    就算黑暗中看不清里德尔的表情,阿芙拉也能想象的他此刻一定很得意,而她当然不会选择助长这种气焰。

    “可能你还听说过,你口中‘完美的不死之物’又被称作‘自我吞噬者’。当一样东西没有了死,也就同样没有了生。”阿芙拉丢下这句话,转身将门重重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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