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无法入睡的阿芙拉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换衣服。
杰西卡睡得不沉,猛然惊醒:“阿芙拉?你要去哪?”
她观察了下南希和克莱尔的动静,听到她们呼吸平稳后,压低声音说道:“我有急事,必须要出去一趟,你别说出去,拜托了。”
杰西卡坐起来:“外面这么乱,你有什么事非要现在出去?再说,后天还要上课呢!”
“周一之前我会回来的。”阿芙拉承诺道。
阿芙拉承认,这个决定非常冲动,也非常冒险,但她就是无法安心呆在学校里——她必须要尽快去一趟凯瑟琳那里。
眼下最大的麻烦是霍格沃茨内无法使用飞路粉,因此阿芙拉费了一番工夫,避开级长和教师的夜晚巡查,顺着暗道来到了猪头酒吧。
经营这家酒吧的人是邓布利多的弟弟,他此刻大概在二楼睡觉,一楼连一盏灯也没有留,壁炉也早已冷了下来,这一切正合阿芙拉的心意。
她站到壁炉中扔下飞路粉,直接报出了“班得瑞大街13号”这个地址。绿色的火焰在刹那间将她吞没,下一秒又裹着她出现在另一个房间中。
阿芙被炭灰呛得直咳嗽,周围依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就在她低头抖动魔法袍的时候,眼前闪过去一个影子,令她警惕起来。
巫师在校外不允许使用魔法,这给她造成很大的困扰。虽然魔法部已颁布条令,巫师们可以在关键时刻自保,但一旦使用魔法,她的位置依然会被检测到。保险起见,她连一个“荧光闪烁”都没有放。
阿芙拉蹲在墙边,先是听了一会动静。角落里有一双莹绿色的眼睛睁开了,直勾勾地盯着她,想必是上次见到的那只懒猫。
头顶上,一只动物拍打了几下翅膀,阿芙拉吓了一跳,猜测可能是凯瑟琳养的禽类什么的。
刚才闪过去的是它么?
见四下无人,阿芙拉便站起来,还未等她有所动作,角落里突然迸发出一道红光。
猫咪凄厉地跑开了,阿芙拉借着壁炉的掩护,勉强躲了一下,结果炉壁居然炸开了,空气中到处都是飞灰。
“我没干坏事,我可以解释!”阿芙拉忙喊道。
但对方一意孤行,接连对她施展恶咒,阿芙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混乱中发现那并不是凯瑟琳——对方是个男人!
这让阿芙拉慌了神,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可能被卷入了一场争斗。
这个时候被卷进意外,无疑是引火烧身。她当即将魔法袍的兜帽戴上,极力隐藏着自己的面容——决不能让对方看到她的脸。
身边发出桌椅碎裂的巨响,阿芙拉用来藏身的地方再次被恶咒摧毁。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意外地发现,对方似乎不想要她的命,因此并没有放索命咒。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难道他是将她认成了凯瑟琳?她的身形样貌和凯瑟琳有着巨大区别,怎么想也不可能认错。
在穷追不舍的攻击下,阿芙拉伸手握住内侧口袋的魔杖。实在没办法的话,也只能……
“喵——”刚才躲起来的猫咪原来是在等待机会,一抓到空子就扑了上去。
男人不防,打了个趔趄,那只禽鸟立刻飞扑下来,紧接着房间中就回荡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油灯忽地开始燃烧。
眼前的一幕触目惊心,男人捂住眼睛,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哀嚎,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流出。
一只体格巨大的乌鸦将眼珠衔入玻璃瓶,化身成一个身穿黑袍的年轻女人,她的影子被昏暗的灯光映在墙上,拖得很长,几乎像是魔鬼的化身。
女人甩了甩编成粗麻花辫的棕红色长发,转头看着阿芙拉:“哦?你不是来买糖果的那个小姑娘么。今晚还要多谢你做我的诱饵。”
房间里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阿芙拉紧张地向后退去:“你早知道我会来?你为什么认识我,你是谁?”
阿芙拉只觉得在哪见过她,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号人——棕红发,尖下巴,鹰钩鼻,细长勾人的眼睛,况且还是个阿尼玛格斯,按理说印象应该很深才对。
女巫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这个稍后再说,容我先去处理一下杂事。”
她一边说,一边走向蜷缩在墙角的男人。
“哦——对了,麻烦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马上就回来。”她贴心地嘱咐道,“当然,别尝试逃跑,因为你跑不出去。”
“杂事”很快就被拖到另一个房间,接下来的时间里,阿芙拉就僵硬地坐在一张椅子上,被迫欣赏着接连不断的惨叫。
——如果可以反悔,她真应该听杰西卡的,呆在宿舍里好好睡觉。
大约二十分钟后,女巫回来了。
她从一个棕色的瓶子里倒出一些魔药,用来清洁指甲上斑驳的血迹:“现在我们有必要自我介绍一下,对吗?我叫凯瑟琳·埃尔伍德。”
“阿芙拉。”她极为小心地说道。由于摸不清眼前的女巫到底什么来路,她也不敢轻易透露自己的姓氏。
“这里是凯瑟琳的糖果屋,你是凯瑟琳的什么人?”阿芙拉问。
女巫抬了抬手,笑了:“刚才不是介绍过了吗?我就是凯瑟琳。”
“什么?”阿芙拉大跌眼镜,“可是凯瑟琳明明是……一个老奶奶。”
“生活在麻瓜世界总是需要一点伪装的,不然你的邻居几十年都不老去,会有人把你抓去做研究的不是吗?”
“你能长生不老?”
“只是不老而已。”凯瑟琳说道,“你知道的,总有一些有趣的魔法可以研究。”
“你把刚才那个人怎么了?”阿芙拉警惕地追问。
“摄神取念,一忘皆空,然后——”她提着裙角走过来,“拜托,我才是那个受害者,做些反击不算什么吧?”
“你别过来!”阿芙拉掏出魔杖指着她,“反击是不算什么,可是你反击的方式足以透露出你的性格。”
“哦?我的性格是什么样?”
“心狠手辣?”
凯瑟琳停住脚步,突然咯咯地笑起来:“你还真是敢说,不愧是格林德沃家的孩子。”
直到现在,阿芙拉才意识到自己的掩饰都是多此一举。凯瑟琳早已将她的门路全摸清了——尽管她并不知道这是如何做到的,但唯一清楚的是,她这是自己走进了龙潭虎穴。
“你想干什么?杀人灭口?你别以为我不会反抗。”这一刻,阿芙拉已经将可能用到的咒语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凯瑟琳摇摇头,很不赞同她的做法:“太刚易折,孩子。有时候,示弱不代表你真的弱势,它是必要的手段。”
“不必了。”阿芙拉冷冷说道,“我向你示弱你就会放我走吗?你要放早就放了,现在别想着玩弄我。”
“尊严真的那么重要吗?”凯瑟琳收起魔杖,“当然,尊严很重要。但在必要的时候,放下尊严能够救你一命,比如或许我不会放过你,但你完全可以抓住机会袭击我。”
阿芙拉不明白她现在说这些是想干什么,她更不懂,为什么凯瑟琳似乎真的放下了敌意。
情急之中,她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你认识盖勒特吗?”
见凯瑟琳只是神秘地笑笑,阿芙拉更加急不可耐地追问道:“班得瑞大街13号,这个纸条是你留下的吗?”
凯瑟琳耸耸肩:“看来这就是你今晚过来的原因。”
“你到底在和盖勒特谋划什么?”
“别这样说,我跟他可不是一路人。”
“什么意思?”阿芙拉现在一头雾水,“如果你们不是同谋,为什么我会被引到这里?而且你还在用黑魔法……”
见她欲言又止,凯瑟琳替她补充:“杀人?首先,我没有杀他。其次,就算我会黑魔法,也不代表我就要跟今晚那伙人同流合污。最后,虽然我和盖勒特分道扬镳了,那也不意味着我会出卖他。”
她透露了许多信息,阿芙拉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搞清了大致的局面。
凯瑟琳早年和盖勒特有交情,看上去交情还不浅。尽管两人早就分道扬镳了,但仍时常会有心怀鬼胎的人来找她麻烦,借此打听盖勒特的下落。
阿芙拉到如今才明白弗利维娅宣称自己极度厌恶盖勒特的举动。这不仅仅是出于个人情绪的宣泄,更像是顺水推舟的割袍断义,只有这样,才能给一家人最大可能性的庇护。
她一直以来都被保护得很好——在她这个灵魂来之前和之后,一如既往。
凯瑟琳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知道自己无须再解释更多。
她踱步到小圆桌前,将水晶球挪到一边:“喝茶吗?天快亮了,是要提一提精神。”
“你和盖勒特还有联系?”阿芙拉不想在这里耽误太久。
“我们有十几年没见面了,自然也没有往来。”凯瑟琳道。
阿芙拉不明白:“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他的地址?那张纸条是怎么回事?”
凯瑟琳优雅地抿了一口红茶:“我并不知道什么纸条,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找到我这里来——我只是预测到了某些场景。当然,如果你乐意跟我学学黑魔法,我倒是不介意。”
“我不学。”阿芙拉立刻拒绝,“你怎么预测到的?”
“你们霍格沃茨难道不开占卜课吗?”凯瑟琳瞥瞥水晶球,“观测水晶球可是最简单直观的做法了。如果你的技巧足够纯熟,人生的过去与未来就像收音机里的节目,你随时可以调频收听。”
太阳逐渐升起,光线射破黑暗,水晶球里映着阿芙拉的倒影。
门口传来风铃的脆响,凯瑟琳放下杯子道:“看来有人起得很早,容我出去应付一下。”
阿芙拉避让不及地紧贴墙壁,目送凯瑟琳走到店面中,当她穿过中间那道暗门时,身形瞬间变为佝偻的老妇人。
她的技巧还真是纯熟。
阿芙拉撇撇嘴,绕到圆桌旁边,好奇地打量着那只晶莹透彻的水晶球。
霍格沃茨一年级不开设占卜课,阿芙拉只在前世学过,但作为一名拉文克劳学生,她的占卜课也只是刚刚达标的水平。特里劳妮教授倒是很专业,但她的表现与她的可靠程度成反比,这导致大部分人上课时并不怎么认真。
阿芙拉用手心贴住水晶球,感到球体微微发热。
当她集中注意力时,眉心中间隐隐作痛,提醒着她现在做的事情即将超过身体负荷。
眼前出现了一片迷雾,其中浮动着几个熟悉的轮廓,这使得阿芙拉强忍头痛,不想中断。
当她皱着眉努力向迷雾中看去时,她的灵魂似乎被吸了进去,加入到那两个人的对话中——
“里德尔,你看起来很不舒服,昨晚的万圣节晚宴你也没来,或许应该去圣芒戈看看。”铂金长发的男生说道。
“我没事。”对方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上课时别多嘴。”
“我只是担心你。毕竟那天晚上……”
他说了什么,阿芙拉没能听清。她头痛发作得厉害,一再阻止她集中注意力,而凯瑟琳很快就回来了。
“嗯哼,看来你在水晶球里看到了令人困惑的东西。”凯瑟琳表示这很正常,“昨天我也是。”
阿芙拉并不想透露细节:“我好像无法看到未来。”
刚才马尔福和里德尔提到的是“昨天”,而距离万圣节显然过去了不止一天。
“所以,真的不考虑来跟我学习吗?或许你能学到的不止这个。”凯瑟琳诱惑道。
“或许在商量别的事之前,我们应该有一个平等的交流前提。”阿芙拉说。
凯瑟琳满不在乎地看了眼暗门:“门没锁,你随时可以走。”
阿芙拉不敢相信她会如此轻易地放她走,也许是看在盖勒特的面子上?她不懂,更不明白纸条的线索究竟是谁留下来的,一切非但没有如预想中那样走上正轨,反而更加扑朔迷离。
“我不会再来了。”阿芙拉绕开肥猫,向壁炉走去。
凯瑟琳看见她的举动就明白了:“看来有人是偷偷跑出来的?如果你改变心意,可以随时来找我,就当我欠你一份人情——比如,假如你想永葆青春。”
“不必了,你也说了,所谓的永葆青春无法阻止死亡的到来,或者说世上根本没有这样的法子。时间的洗礼,未必是坏事。”阿芙拉说完,撒下飞路粉。
这次她先将自己传到了对角巷,在那里消磨了一天时光,直到太阳落山。就算是猪头酒吧,白天时也会有人来往,阿芙拉可不想引人注意。
到了晚上,她算算时间差不多,才重新回到猪头酒吧,从暗道进入霍格沃茨。
甬道又黑又长,阿芙拉用荧光闪烁勉强照明,弯着腰前行。
终于走到甬道尽头,阿芙拉躬身出来,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袭深绿天鹅绒长裙。
麦格教授严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好啊,好啊,看看这是哪个学校的好学生,终于记起自己应当在周一前回来了?”
阿芙拉心惊胆战地抬起头,看到站在麦格教授身后的弗立维教授和杰西卡。
杰西卡看到她想杀人的眼神,赶紧摊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有人告密。”杰西卡用口型示意。
“我没干坏事,我可以解释。”阿芙拉绝望极了,在今天第二次说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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