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虚空。
怀璧手中的血矛发出了痛快至极的高昂长啸。
“啊呜。”
红缨在虚空中闪烁着灵动的红光,它围着血矛不停环绕,朝它的血矛老大不停环绕飞舞。
“嗡!”
血矛更是痛快高亢长吟。
它的声纹,朝无尽虚空的四方八面散开。
远在数万里虚空的各类怪兽听到它的声浪,不顾伤痕累累的自身,夹着尾巴拼尽全力往虚空深处逃窜。
那根矛它还想打,它还想打!
没完了!
还让它们活不活了!
周遭数万里,已无生物,只有最深处,有隐藏的大怪兽在暗中暗暗观察,准备伺机而动。
怀璧对此熟视无睹。
她此前已杀了一条大家伙,要是再来一条,她也可再动一次手。
她的矛,就是她意志的衍生,她从不怕战斗,甚至她是喜爱战斗的。
去战斗,在战斗中成长,就是她的漫漫长生当中的道途。
仙界的长生,有人用来种花种草种灵植,只为种出一种以他们名字为名的灵植物。
有人喜欢兵器,用几万年的时间,把自己练成了一把器。
然则还有兵器喜欢当人,到处辗转给各路仙人打小工,只为有朝一日以灵器入道,化为一介人身,享受当人的感觉。
诸如种种,在长生当中,找到自己的乐趣的仙人不计其数,长生是他们追求,亦他们是用漫长的一生,发现自己乐趣所在的漫漫道途。
而怀璧的乐趣,就是小时候出门找人干仗。
长大了,代国出战。
是没得仗打了,就是跟青天出门,四处寻找秘境,与天地同席,与危机共舞。
愈难的战斗,只会激发出她更深层次的战意。
四千多年以来,她都是这样过的。
这时血矛杀红了眼,她也难掩一丝兴奋,她死死压下意识海里喷涌滚动的云层,奇亮无比的眼睛投入了虚空的更深处。
哪来的人兽?
被她盯住的巨兽身形一僵,随后它扭过了屁股,撕开一处虚空,钻进了它的老巢。
混沌神在上,这人兽肯定是洪荒来的那些不管什么玩意儿都敢吃的怪物。
她想吃我咧,我才不给她吃,我逃。
巨兽一闪而逝,怀璧立刻觉知到它已逃走,放出她意识海当中的灵识,寻找巨兽逃往的地方。
正在她搜寻之即,她的意识海里,响起了圣地意灵有气无力的声音,“你侄子你还要不要?”
“你这海,太满了,再不升级你就要爆了。”意灵冷冷地吐出。
“不,我要去圣界升。”
“大帝只是不让你在仙界升,没说不让你在虚空。”
“他说去圣界。”
“你这修为,去圣界也是炸,谁知道圣界不是跟你们仙界魔界一个样,也在殁落当中?”意灵在她的意识海里捶胸顿足,“你个死脑筋,大帝别的话你不听,为何偏偏选了这句听?你是只听你想听的是罢?”
“去圣界升。”意灵在她的意识海里翻滚,它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她意识海成了汪洋大海后,它就舍不得回圣地了,一直在她战意翻腾的海里游泳。
“你升吧,你都要炸了。”
“不升,等一下进通道,由我全程来护卫,我想试试,我现在的修为能不通扛得住通道的压力。”怀璧见周围找不到巨兽,也无虚空怪物往她这边赶来,她便选择了往回飞去。
“还有什么你不敢干的?”以前青天在,她的事皆由青天在管,意灵修炼之余只顾化成童子,和弥漫山的那群小仙人和小妖怪们吃喝玩乐,对她的事不太上心,只知道青天时常拿她没法子。
以前不懂的,如今没用多久就全懂了。
要是有选择,意灵很想不懂。
它很是不懂为何大帝找了这么个虎的女子为妻。
洪荒那阵儿,他不是不喜欢这种女子?
为何如今口味改变得如此猎奇?
大帝几万万年来沉睡了醒,醒了沉睡,途中一个道侣也没找过,为何找了个一碰到打架,就杀进去不知回首的女杀神?
他是觉得睡了太久,要找个酷爱天天打打杀杀的杀神消谴闲暇吗?
这是安静久了,要找个热闹人儿填满他的漫漫长生?
圣地不懂它主人的想法。
它当初为何那般天真,还觉着再次醒来的大帝眼光奇好,情爱之心一起,就为自己找了一个安静美丽的小仙女为妻。
“有啊,有不敢干的,现在就到他身边去,我有点不敢了,这个算不算?”怀璧散开灵觉,探知停在通道入口的灵舟的动静。
虚空让她强大,虚空也让她胆怯。
虚空用力量告诉了她,她不过尔尔,她远还没有到站到青天身边,迎向他的敌人的力量。
意灵立马闭嘴。
算了,不说了。
一说到这个,圣地意灵就装死,怀璧朝识海处瞥了一眼。
她是杀将,世间没有不会打仗的将军。
就是原本不会打的,战场上厮杀几回,受挫几次,也就会打了。
她是会用计的,可惜不管她是以退为进,还是步步埋棋,这意灵用“不变应万变”这一招,就断了她去青天身边的可能。
说来,要是真有机会,她不怕去青天身边一趟,就算是送死,那也先去送一送,探一下深浅再说。
就是打不过,她探回来再拼,知己知彼地前进,岂不是更有把握?
只是青天是个死脑筋,他的伴生法器肖主,与他如出一辙,还没有她懂得变通。
当然了,她也知她的道侣不会拿她的安全冒险,这才是青天的主要忌讳罢。
意灵不说话,灵璧加快了回到灵舟的速度,等快回到灵舟上,她往虚空中一捞,捞到了面色坚韧的侄子,把他一同带到了舟上。
灵璧一到舟上,已身为仙尊的他一屁股坐到了灵舟上的蒲垫上,身体往后一倒,倒在玉砖上,呼呼大睡。
他睡得太快了,快得忘了把他的本命剑收回去,本命剑只好自己缩了又缩,缩成了一枚针一样大的小剑,飞快钻进了他的袖子里。
它不想看到那个连头发丝丝都沾着血意的姑姑,它要钻到主人的袖子里,捂上它的小眼睛。
此时灵舟上,伤痕累累的魔帝父子三人忘了身上的疼痛,他们在看过怀璧仙尊一眼后,拖着伤重的身躯,把自己埋在了灵舟的边边上,恨不能把自己镶进舟壁中当中。
他们还纷纷扭过了头,不看仙尊。
在他们眼里,仙尊的脸面前,蒙着一层血雾。
他们这段时日见多了被炸开的血雾,还是他们自己的。
仙尊面前的血雾说来不是他们的,可这跟是他们的有何区别?
皆为弱小就免不了被炸,免不了被砍的命运。
怀璧见他们躲避自己,往空中一扯,扯过一面水镜,看到自己身体被血雾笼罩,而她身上的杀伐之气不停往外冒着锐气,血雾被锐气炸开,向四处绽去,又被她蒙在外层的防护之气拉了回来,形成了新的血雾。
如此周而复始,她身上的锐气更盛,血雾更细,血花更密,形成了一道法术圈。
锐气是器,血雾也是器。
锐气博杀血雾的过程,便是术的形成。
每一次术的结果不同,形成了法。
法后就是道法术器的最高主宰——道。
这个法术哭圈的道便是她,她是这一个法术器圈的主宰。
这便是她道场的一个演变过程。
仙界可曾是某个神明的道场?
现在仙界生机淡去,是因为祂陨落了吗?
抑或是祂被其他的神明夺走了祂的道场,从而,祂的道场成了那个神明的术?
或者是变成了更低级的器?
有人要夺走祂的道场,去创造另一个祂的道场?
就像她道心的坚固,来源于这些器术法的斗争,它们给她提供了生生不息的道机,感悟,让她成就更高的道场。
而在这些斗争当中,器术法的消耗与死亡,就如同了蝼蚁的消失与死亡。
一道成,万界枯。
他们仙界,就是提供养料的那万界中的一界吗?
诸天神明,诸天当中,还有界位是像他们仙界和魔界一样的境况吗?
是有神明,在拿他们在造自己的道场吗?
更高的界面,有那样主宰神明的神明吗?
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开辟他们仙界的那位老祖,祂还活着吗?
青天是为何来的他们仙界?
她的夫君,道侣,究竟是谁?
他究竟为何而来?
若有所悟的怀璧抹去水镜,抬眼往向虚空的上方。
只见在她抬头望向虚空上方的那刻,意灵突然勃然大怒,从她的识海冲了出来,以她从未见过的光速向虚空飞去。
“尔敢!”它在虚空中暴怒喝道,其声音之威严浩大,震响了整个虚空。
虚空深处,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崩溃声,似有天地在塌陷,天崩地裂的声音在远处传来。
这时,他们所处的虚空也在震动,到处都是似是天地在塌陷的动静。
灵璧在震动中惊醒,他一个跳跃,持剑站立空中,俊脸大惊失色,朝他姑姑看来,“姑姑?”
出何事了?
“走!”意灵的声音,这时在怀璧耳中响起。
没有平时的一惊一乍,意灵的声音此时甚显冷酷坚决。
它在外面与她说话。
怀璧意识到这个,没作停留,卷起灵舟,朝通道飞去。
她闯祸了。
提舟跑路。
青天说过,她闯祸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记得要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精血。”
跑路的当口,怀璧有条不紊朝魔帝父子三人安排道。
虚空在崩陷,虚空爆发出来的巨大能量把灵舟撞击得东倒西歪。
立在灵舟之上,一身血雾的怀璧仙尊身上的仙雾淡了,她嘴边还流出了一道血来,滴在灵舟上,引起了灵舟的一片呜咽。
仙尊的灵舟在为主人的重伤在哭泣。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魔帝三子惊了,心神动摇之余,还不忘慌忙动用法力抽血。
“爹,我心口能抽出十几滴,快。”一无是处,还是不能动用法术的常冲他父亲吼道,又朝另一边的仙尊喊道:“仙子,麻烦帮我送到我爹身处。”
他倒在灵舟的尾端,在灵舟受到的巨大引力的甩动下,他没有办法冲到他父亲身边。
而他话一出,人就到了魔帝身边。
虚空在崩溃,更崩溃的魔界之主盘腿坐在地上,把他的心脏,从胸口摘了出来。
将将升为仙尊不久的灵璧仙尊目瞪口呆,只见这魔主把心脏从他的胸口摘出,往他站在灵舟前上方姑姑那个方向扔去,声嘶力竭地吼:“仙尊,这颗心先给你用着,我这边给你供血。”
他甩出的心脏,还连着他身体内的血管。
红色的血液在血管里流动,血管则在灵舟的空中像一条红绳子一样飘荡。
他真真是在供着……
虚空在碎,灵舟在动,刚刚睡下就醒过来,目睹了这一切的灵璧仙尊木着脸,喃喃自语:“魔界人。”
魔界人啊……
无论他们干出什么来,都算不得稀奇的,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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