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舒适地伸了个懒腰,合上了书。
谢晗听到她的动静,从书堆中抬起头来,笑道:“看完了?休息休息吧?”
桑榆站起来走到谢晗旁边,有些艳羡地看他工工整整的字体,说道:“谢晗,你的字真好看。”
谢晗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小时候一点点临摹的,还不错吧?”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桑榆早发现谢晗这个人略微有些臭屁。尤其是被夸奖了之后,整个人就像偷吃到鸡肉的狐狸一样,有一种暗暗的得意和兴奋。
好吧,看在你和我一起被关了这么多天的份上,满足你一次。
桑榆十分真诚地赞扬道:“真的很好,你太厉害了!”
许是她的语气有些浮夸,谢晗没被搔到痒处,倒是被她给逗笑了。
谢晗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婴儿肥未褪的脸。
桑榆这些天卧病在床,刘妈妈天天三顿鸡汤鱼汤的补着,整整圆了一圈。原本有些瘦小的体型也肉眼可见的圆润起来。
是以,最近谁提她圆润了,她就要炸毛。
谢晗明明知道,还要故意逗她。他轻轻揉着揉着,还故意赞叹道:“阿榆,你的脸手感真好!”
“我谢谢你。”桑榆一只手拍开他胡作非为的手,送了他一个白眼。
“看来身体果然是好全了。”谢晗跟她打闹的兴致丝毫都没有消退,反而越发起劲:“这一巴掌可把我的手都拍红了。”
桑榆忙去看他的手背。
光滑白皙,连一丝红血丝都没有。
“”
桑榆叉腰:“看来还不够重嘛。”
她笑眯了眼,双手跃跃欲试:“要不再试试?”
谢晗一愣,莫名觉得她的神态有些熟悉。
桑榆见他不说话,还以为默认了。立马张牙舞爪地就要打他的手背。
谢晗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求饶:“女侠饶命!”
桑榆只本着玩闹的心,况且谢晗毕竟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她半个先生,打打闹闹还是不太好。于是,她适时收手,说道:“本女侠饿了!”
\"明白了!\"谢晗十分正经地一立正,颔首道:“小的这就给女侠端点心!”
这场景实在太过滑稽。桑榆越发止不住笑。她弯下腰,尽力让自己不那么的失态。
“哎呀女侠,你这是怎么了?”谢晗偏偏还不住嘴,他用十分夸张的语气念道道:“女侠不会饿晕了吧?”
“”
刘妈妈伸进去的半只脚,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她本打算悄悄地跑,谁知道桑榆这下居然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拎着的红木食盒。赶紧招呼道:“妈妈妈妈!你上哪去?快进来!我要饿死了。”
刘妈妈硬着头皮进来了,讷讷道:“我觉得我进来的不是时候。”
“妈妈这是什么话?”桑榆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食欲大动,立马开始狼吞虎咽:“您来的正是时候!”
谢晗接过桑榆递过来的一碟卤猪手,笑着说道:“辛苦妈妈了。”
“不辛苦不辛苦。”刘妈妈连连摆手,对桑榆说:“小姐怎么不吃肉了?”
桑榆哀怨地看了她一眼。顺便把另一盘拌牛肉递给谢晗,示意他全部吃掉,自己则抱着两碟青菜就着米饭往嘴里塞。
谢晗叹了口气,任命地开始吃他的肉。
刘妈妈劝道:“小姐,身体最重要,不能因为怕长胖不吃肉啊?最近这肉和菜一路涨价,你可不能浪费!”
桑榆塞了一嘴小青菜,含糊不清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浪费——这不都给谢先生吃了吗?”
谢晗适时地轻叹了口气,往嘴里“痛苦地”塞了一块牛肉。
桑榆没理他。她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涨价?”
她把嘴里的食物咽下,优雅地擦了擦嘴角,问道:“涨了多少?”
刘妈妈说起这事就一肚子苦水:“几乎翻了两番!小姐,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过不下去了。”
谢晗不知何时把目光投向了这里。
桑榆瞪大眼睛:“两番?!怎么会涨这么多的?!”
“这谁知道啊?”刘妈妈哭着一张脸:“一夜之间就跟疯了一样,比施了尿肥长得还快呢!”
谢晗见桑榆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小声安慰道:“应该不会一直涨的吧?想来过两天兴许就降下来了。”
桑榆“嗯”了一声,有些敷衍。
她拿起一块杏仁酥,放在嘴里慢慢地嚼,说:“实在不行,我们把桃子都摘下来当饭吃好了。”
桃子
谢晗不知联想起什么,面色有些复杂。
刘妈妈对桑榆这个异想天开十分无奈,她哭笑不得:“小姐,那玩意儿怎么能当主食吃呢?夫人可还需要营养呢!”
桑榆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她有些兴奋地说:“不如,咱们种蔬菜吧?”
“啊?”
桑榆跳起来,指着书房后面那一大块荒地说:“就哪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刘妈妈心知这就是桑榆想玩种地的游戏,根本于当前情势无解。但谁让这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小姐呢!刘妈妈点头应了。心里却盘算着实在不行就自己少吃些留给夫人和小姐,再不济,就去找老爷嘛。
虽然他现在也焦头烂额,但总不可能看着他的妻儿饿死吧?
刘妈妈暗自下定了主意,决心瞒着桑榆不让她知道。不然按照桑榆的性格,她铁定不许她去找桑闻君的。
谢晗也站起身,边挽着袖子边说:“那我也来帮忙。”
“?”桑榆空白了一瞬。
“怎么,看不起我?”谢晗瞥了她一眼:“我好歹也是帮我爹娘料理过农田的。可不是什么都不会的书生!”
桑榆迟疑着说:“不只是”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谢晗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毕竟我在这里住还不给住宿费,总得让我帮帮忙吧?”
桑榆见他态度坚决,只好答应了。
决定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把那一片荒地开垦出来,松了土,又浇了水、施了肥。
做完这些,他们才猛地想起来一件事。
这也是现在摆在他们面前最大的障碍,
他们没有菜种子。
桑榆曾试图把做果脯取下的核丢进地里,被谢晗和刘妈妈一齐拦住了。
用他二人的话来说,就是“等到果树苗破了土,全家人都要饿死了。”
此举被刘妈妈评价为“毫无生活经验”,在谢晗那就变成了“生活不能自理”。
这怎么还上升人身攻击呢?
桑榆很不服气,决定三个时辰不理谢晗。
结果她连三次眨眼的时间都没撑过去,就又哒哒哒跑过去找谢晗说话去了。
谢晗充分发挥儿时的经验,埋了半框发了芽的土豆进去。
但是蔬菜
总还是得去买些菜籽的。
可问题是
桑榆托着腮,苦恼地说:“他还没让我出去呢!”
外面的眼线想来应该还在。
谁料刘妈妈愣了一下,说道:“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桑榆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解还是狂喜还是质疑还是不敢相信,她呆呆愣楞地又问了一遍:“什么?”
刘妈妈也很奇怪,她以为桑榆早就发现了这个事实:“那些人早就走了啊。”
“什么时候?”
“就三天前。”刘妈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以为小姐早就知道了呢!”
谢晗也有些不知所措:“所以,我三天前就能回去了?”
刘妈妈点点头。
桑榆不知为何有些尴尬和不爽,她垮着一张脸问:“妈妈怎么不早说!谢先生早就能离开了。”
“我还以为”刘妈妈有些悻悻:“以为小姐和先生商量好的。”
“”
这下,谢晗和桑榆面面相觑。
一股莫名的尴尬气氛慢慢蔓延开来。
天色已晚,桑榆别过脸去,说:“那先生快回去吧。”
明明是期待已久的事情,谢晗却好像并不是很欣喜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说:“那地”
“我和妈妈就可以。”桑榆答得飞快。
“那书”
“先生可以明早再来。”桑榆说道。
“那算了。”谢晗还想再说什么,终究咽了下去,他最后憋出一句:“那我,走了?”
桑榆转过身去,不去看他。
刘妈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这二人的气场十分奇怪。她犹豫几次,试图插话,却还是插不进去。
良久,谢晗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说:“要不等长出来了我再?”
不然,一个姑娘一个老妇,怎么料理那一大片荒地呢?
桑榆猛地转过身,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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