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京辞说是单纯跟她度假,但其实也不大单纯,电脑会议一场接着一场。
他说的英语,专业词汇太多,沈元蘅也不大听得懂。
他忙他的,她也有她的事忙。
只要不出她的房间,她就不用麻麻烦烦地开锁再绑锁链。
沈元蘅是个懒得,也不喜欢被人拴在桌腿,姑且整日整日的不出门,天气好了就在阳台上呆着。
肥宅偶尔也会无聊,君京辞给她现场拼了个程序做游戏,可是她又不爱打游戏。
这几日心情越发低落,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君京辞觉察到了。
好几天,她都没提出去的事,也没提过铁链的事,倒是让君京辞有些愧疚。
正思忖着要不要把她铁链去了,属下安响了门铃,显示屏亮起:“boss,沈小姐的快递,已经检查过了,安全。”
沈元蘅心里冷哼一声,安全?它们只是看起来很安全。
煮方便面这点小事他还是拿手的,依照说明一点一点操作,沈元蘅坐在餐桌前,脚上铁链仍然绑上桌腿,她弯着眉眼,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撕开酸笋的那一刻,君京辞打了个喷嚏,又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
似乎觉得这东西过期了,还刻意瞧了眼包装上的生产日期。
沈元蘅低着头偷笑,就怕他把灵魂酸笋扔了:“君京辞,你不是说这点小事你完全ok吗?”
君京辞到底没把酸笋丢进去,猛地搓洗双手:“你们中国人吃的东西怎么这么怪呢?我给你做意面,你别吃那个了,一股屎味儿,拉肚子怎么办?”
“我不许你这么说它!”沈元蘅挣扎起来,“它可是我的最爱!”
君京辞冷睇了她一眼:“那我给你煎牛排?眼肉行吗?”
沈元蘅吸吸鼻子,眼泪汪汪:“你锁着我,我想吃个螺蛳粉你还不让了,乌乌,我要回家!”
几天了,沈元蘅才和他闹别扭,她之前好乖,要是不被气很了是不会跟他计较的。
君京辞有些……迷,没想到她第一次跟他吵架,竟然是因为他拦着她吃屎。
好麻呀。
无奈,她眼泪越掉越多,他就快擦不过来,半蹲在她身前,叹了口气,终于让步:“行,那你自己去弄好吗?我受不了那味。”
沈元蘅瞪着他,杏眸里还是泪水涟涟,无辜幼弱,或许她觉得那是示弱博同情的武器,但在君京辞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毕竟他迷恋他,就是从她梨花带雨的惨样开始。
碧色狼瞳又跟要吃人一样,沈元蘅被他盯得鸡皮疙瘩蹭蹭窜起,抬手推了下他肩膀:“解啊。”
他终于回过神来,闷声解开桌腿上的锁链,连带着脚腕铁环的一端也给卸了。
这么多天,沈元蘅终于不用走路叮当作响了。
高兴没多久,就觉得脚腕一紧,她低头一瞧,是君京辞给她系了个红绳。
一双玉足白皙可爱,红绳颜色偏深,两头牵着一段弧形的银片,倒是与她相得益彰。
沈元蘅兴冲冲地起身,却被他一按:“锁都摘了,你若听话,这几日都不会锁着你,要是敢跑,下回可就不是栓脚腕了。”
小姑娘秀眉一拧,他以为要和他据理力争,没想到却是气势汹汹地骂道:“起来!我螺蛳粉要煮大了!”
君京辞:“……”
螺蛳粉是吧?
她就认得螺蛳粉!
沈元蘅小雀一样在厨房忙活起来,哼着小曲,心情不错,不一会儿就把一碗颜色感人的佳作端到他面前。
气味扑鼻,他一个没忍住,脸色沉沉地夺门而出。
沈元蘅早料到会是如此,笑得牙不见眼:“哈哈哈哈!”
到底身上染上了那气味,君京辞不舒服,也没去书房,坐在台阶上散味儿。
他越想越郁闷,忍不住搓了搓帅脸。
咱就说,他们不会因为饮食差异就黄了吧?
他叹口气,复又振作起来,那东西她应该不会经常吃,他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手下端来一盘吐司,“boss,您身上怎么……一股屎味儿?”
螺蛳粉留香持久,堪比大牌香水,这一个下午,君京辞都没去找她,沈元蘅高兴得起飞。
她本来打算适可而止,几天吃一次,但又嘴馋,于是晚上又煮了一份做晚餐。
君京辞刚一进门,就闻到新一轮的恶臭,忍不住爆了句粗。
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他蹙着眉头,往沈元蘅跟前一站,她吃的正香,咬断面条呆呆和他对视。
君京辞语调别扭:“有那么好吃?”
沈元蘅用自己的信誉担保:“好吃!”
说着她还把碗往他跟前推了推:“你尝尝?”
她就这点喜好,他再剥夺了,那还是人吗?
抽了一下午的烟,他决定了,逼自己一把,去适应她的喜好。
毕竟他以后是她丈夫,他们还有个那么老大的儿子,男人的胸怀不都是被委屈憋大的吗?
君京辞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粉,表情严肃,没说话。
沈元蘅故意膈应他,夹起一粒花生,诱哄道:“尝尝嘛~”
光说不做假把式。
君京辞脸上的肉抽搐了下,面色沉沉地凑过去,动作有些迟缓,但好在最后那一口颇有“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气势。
沈元蘅惊了,没想到他来真的,目瞪口呆地看向他,四眸相对,一个湿润,一个错愕。
君京辞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声音有点怪:“就这?明天给你尝尝红菜汤——再给我一口,那个味儿最冲的。”
她夹起一条酸笋喂过去,焦糖色的眸子担忧地看向他:“你别勉强啊……”
君京辞犹如恶犬扑食,还咬到她筷子,使劲咂了一声,弄得沈元蘅老脸通红。
碧眸水汽越聚越多,恨恨看向她,凶悍的狼瞳竟然添了几分邪与魅。
沈元蘅约莫他内心戏份已经过了几大篇,完全不明白他怎么嗦个粉,戏还这么多?
最臭的那个东西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吃,酸酸辣辣,尚且可口,今天君京辞算是和她杠上了,夹了一筷子粉,掉的只剩一根。
他只好只吃那一根。
沈元蘅看出来他似乎不大会用筷子。
她盯着他,他也盯着她,嚼了良久,喝了口汤,清了清嗓子:“那个……冰箱里有大列巴和奶酪,你吃那个吧。”
说完起身去找叉子,准备把她那碗全吃了。
沈元蘅难以置信地护住她的碗:“你怎么这样?我才吃两口!你要吃自己去开一包嘛!”
她扭头一瞧,君京辞真的开火架锅,又开了一袋。
完了!
螺蛳粉镇不住他了!
他也喜欢这个味道了!
===
君嘉翊在铁尔梅兹的古迹里混了一个月,和黑市商人斡旋,淘到不少好东西。
起初君京辞把他流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还有些挫败,但后来发现,这片黄沙掩映的文明,超乎他想象。
柱子风化,刚刚又遇上偷猎的抢手,擦枪走火,这方窑洞直接塌了。
他灰头土脸地弓着腰逃出来,怀里抱了个少女。
野兽的健壮桀骜,人类少女的柔软纤弱,对比强烈,冲击视觉。
出来时一个不注意,土石磕到她的马丁靴,她不乐意地警告:“看路。”
君嘉翊身子刻意一转,她机警地缩了胳膊,这才没被穴口的山岩蹭到,抬头怒瞪他一眼。
她有一双浅褐色的桃花眼,漂亮至极。
君嘉翊碧眸冷冷,舔了舔干裂的唇:“你摸不清状况?没有老子,你早让石头压死了。”
少女扬唇一笑,眉眼弯弯,“那你干嘛救我?让石头压死我算了。”
君嘉翊被她气笑了,舔舔后牙槽,眉眼间多了几分痞气:“行,你真行,你也就会给我投毒那点能耐!”
他在塔什干的琼苏古墓里遇到她,都在找一份图腾。
他修灵,瞧出她不是一般人。
少女冷哼:“我早说过,把金石上的文字破译了,就给你解毒。”
君嘉翊恼了:“那你他妈刚才又划我一刀!”
少女气场弱了几分:“是你先按我麻筋的,我动不了,要是不威胁,你能救我?”
君嘉翊把她往越野车上一扔,没什么好脸色:“解药。”
少女淳朴一笑:“这回刀子没淬毒。”
君嘉翊脸色一黑,扯着她胳膊就把人往车外拖。
她腿上力道恢复了,长腿一抬,利索伶俐,直直在凌空划出一道长啸。
小姑娘跆拳道黑带,塔罗牌也玩的厉害。
向后一缩,登时把车门锁上了,指尖扫过鼻尖,得意地看着他,扫一眼车内装备,调子惊奇:“brabus沙漠越野?家里有矿啊大少爷。”
额角青筋暴跳:“这是!我!的!车!”
“我曾经也有车,在琼苏。”
他为了甩掉她,偷走了一个轮子,后来为了追他,她不得不舍弃车子,肉疼了好久。
君嘉翊真觉得她阴魂不散,他明明行动隐秘,不着痕迹,但她总是找得到。
因为她还是个黑客。
君嘉翊拿她没办法,值得坐上副驾驶,俊脸拉胯着,像驴一样。
活动了下手指,腕上银铃铛清脆作响,她嘴角翘起:“今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越野。”
大漠烟尘滚滚,戈壁陡峭,山崖险峻,盘山石路狭窄如天险。
女孩栗色长发用发圈随意一箍,贝齿咬着一支男士香烟,迷彩背心露出的手臂纤弱而有力,就是卡通纹身略显幼稚,那是泡泡糖里赠送的贴纸,她觉得有趣,都给拍胳膊上了。
浅褐色的眼炯炯发亮,尽是兴奋,方向盘一转——
“姐姐姐,你慢点!”
“诶诶诶诶!”
“转弯!转弯!转——”
“翻了车要翻了!快快快快!”
“换挡!你别疯!你稳当点!诶诶!!”
她轻笑一声,聊家常一样问他:“金石上的咒语是什么?”
君嘉翊不想和她玩命,终于招了。
死死抓着副驾驶头顶的把手,身子紧绷,有点蜷缩,被她吓得冷汗直流,心脏砰砰直跳,这一路旋转跳跃,他觉得自己已经死过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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