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流下最后一点细沙,十二时辰已过,狩猎游戏开始了。

    沈元蘅,我给过你机会,不知你跑远没有。

    出门时遇上依丹,她见了我的样子吓了一跳,“表哥,你怎么这副样子?”

    我隔着手套摩挲手里的皮鞭,扯唇冷笑:“沈元蘅跑了,你知道么?”

    她吞咽一声,怯生生看向我,“表哥,阿蘅是个好姑娘,你别折磨她了。”

    啧。

    “她去哪了?”我平声问,“你若是不说,等我抓到她,就把她的小脑袋剁下来送给你。”

    “别别别别别!”依丹被我吓得泪花闪闪,“你别找她了,她是北燕的贵女,把她困在西境算什么?政治纠纷?”

    “不说?”我语调一扬,她哆哆嗦嗦地认怂,“她还在城里。”

    我伤感笑笑,“依丹,你也骗我。”

    “我对你很失望。”

    说完挥袖离去。

    “表哥……”

    按照暗卫的指引,我一路追踪到丛林。

    这里有残党反抗,地上打斗的痕迹还清晰可见。

    我吹响口哨,九万里应声俯冲而下,振翅几下,抓在我肩膀。

    蹭蹭他的鸟喙,在弯钩处一挑:“大任务,你主母跑路了,找到她,我以后也给你找个母的。”

    九万里挺直腰板,脖子一梗,傲慢地眨眨眼。

    “好啊,在外面有家室了是吧?那你可怜可怜我这苦逼,去——”

    九万里长啸一声,翱翔高空,某处盘旋了两圈。

    我眼底笑意越来越冷。

    沈元蘅,找到你了。

    我慢悠悠地在郊野踱步,循着她的足迹,如同漫游。

    她应该没我这么悠闲,想必逃命逃得很辛苦,脚印都是深一步浅一步。

    我打过很多仗,熟悉西域的很多地形,这个京畿小山也不例外,故而抄了林间近路,到尽头去蹲她。

    以为自己逃出来了,最后一秒看到阎王,她的表情应该会很精彩。

    上辈子她也是这么逃掉的,趁我出去征战,点燃了寝宫,趁着大火逃出王庭。

    她逃跑很厉害,不往都护府跑,往敌国匈奴跑。

    就快到边境时被我捉回来了,又绑回王庭,路上纵马在做,回去血洗宫人,按在血泊尸堆前也在做。

    裙子上沾满人血,像畜生一样跪下求我。

    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就好了?

    她要什么没有?

    那时我追她回来,倒不是因为有多喜欢她。

    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妻子的背弃,堂堂楼兰国主,王妃跑了,我颜面何存?

    我对她,更多的是驯化,就像捉住了一只小狐狸,养在身边慢慢驯养。

    她总喜欢看向笼子外的世界,而我想让她多看看我。

    今时不同往日,我对她有了感情,纵使心底存着一丝惧怕,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找死。

    我倒要尝尝人间□□是何滋味。

    我要和她一起下地狱。

    脚步越来越近,伴随着她小跑的喘息声。

    我站起身来,准备妥当。

    她没察觉到我在暗处,抽出怀里琉璃哨子,朝天空射去。

    很尖锐的声音,是给同伴的信号。

    我猜刚刚有余党作乱,把一行人冲散了。

    她平复了半晌呼吸,终于觉察到身后有人,猛然转身,撞进我的绿眸。

    瞳孔地震,惊慌害怕就要从她焦糖色的眸子溢出来。

    有这么可怕么?

    我轻笑一声,抬脚朝她靠近。

    身后是起伏的坡路,树林密集,她转身就往林子里逃。

    我们在林间打转,她哭喊着四处逃窜,我只是静静走在她身后,手里的弯刀划破地上泥土。

    终于她跑不动了,从坡路滑倒,手里抓着一把断草,一点一点滑向我。

    人倒霉起来不仅逃跑会遇上仇家,就连摔倒也会撞上毒蛇。

    那蛇就在她手边,吐着蛇信子,我提刀一秒砍断三寸,但蛇头还有存活的时间,拖着涔涔血迹,猛地咬上她的小手。

    蛇头除了能暂时存活,还能注射毒液。

    我劈开蛇头时,手上两个伤口汩汩向外冒着毒液。

    金色花纹交织着黑色花纹,琥珀色的眼,是西域之王沙迟蛇。

    我抽下她腰间的缎带,紧紧系上手腕,低头一口一口吸出毒液。

    她惨兮兮地看着我,人还是懵的,杏眸里闪烁着泪花。

    “等什么呢?快把你的红药丸吃了。”我叱责完,又马不停蹄地给她吸出毒液。

    半天,吐出的血都是红色,我才松开缎带,揉了揉她勒红的手腕。

    爪子肿的跟猪蹄一样,我看这几天她怎么办。

    我呸干净嘴里的蛇毒,拔下水囊漱口。

    并没有什么卵用,这毒太烈,老子难受地要死。

    她掰开药丸,把多的那半给了我。

    我也觉得自己受伤比较多,也不推脱,接过药丸吞下。

    “沈元蘅。”嗓子受毒素刺激,一时沙哑。

    她以为我要出言威胁,立马捂住耳朵,实在没力气了,姿势随意地瘫坐在地上。

    “老子要是哑了,这辈子都不放过你!”

    她矛盾地看着我,“那我先给你找草药,再逃走吧。”

    于是,我们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一起挖起了野菜。

    我带着她去山坡林下找重楼,摘了叶子用清水冲洗,动作不甚温柔地塞进她嘴里。

    我塞一片,她就吃一片,有点像吃草的小绵羊。

    “谁让你吃了?嚼碎了吐出来!”

    她被我凶,又是一抖,眼圈红红的,鼓着腮帮子嚼碎草药,看着我伸到下巴的手,为难地开口,“我自己来吧。”

    “吐!”

    她:“……”

    我把她嚼碎的草药按在伤口上,她痛的向后一缩,闷哼一声。

    该死的蛇,日他大爷,怎么连美女都咬啊,长不长眼?

    心里已经把那破蛇戳死一百遍,我紧紧按着伤口,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撕开她中衣的布料。

    她惊呼一声,捂着胸口。

    我得了布料,动作迅速地给她包扎伤口,顶着头晕和恶心,总算弄好。

    水囊里的清水已经不够用了,我直接摘了叶子塞进嘴里。

    她眼圈红红的,鼻翼翕动,带着哭腔骂道:“上面沾了鸟屎,你没看见吗?”

    我嚼到一半差点没让她这句话气昏过去。

    她怎么跟我一样没心没肺?

    我一把提起她的腰,那几秒双脚离地,迅速吻上娇嫩的唇瓣,趁她惊呼之际钻进去,狠狠勾了她的小舌头。

    火光电石,只是惊呼之间,她的第一个吻就这么没了,她甚至没来得及咬我。

    哦不对,上次她还昏着,我就已经亲过了。

    她回过神来,一圈砸在我腰上,正好砸在刀口上,血争先恐后地往外渗出。

    揍完人又开始狠狠擦嘴,气恼地转身就走,边走边骂我。

    眼前有些模糊,我撑着弯刀,伤口很痛,看她越走越远,抓不住她的恐惧再次席卷而来。

    “别走——”

    声音还是哑的,不知她听不听得见。

    短暂的昏迷,我强撑着醒过来,身后靠着粗劣的树干,入目还是盛夏的林间景色。

    沈元蘅坐在我身边,咬着脆脆的番石榴。

    “小主子,人醒了。”暗桩提醒一句,她嚼着红心果子,朝我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狡黠生动,明媚动人。

    我被那笑晃了一下,愣了片刻。

    “你姑奶奶都敢非礼?你姑奶奶都敢凶?”她把手里的果子霸气一摔,指着我鼻子教训道:“从小到大,都是你姐我欺负别人!从来没有让别人欺负的这么惨!从!来!没!有!”

    我噗嗤一笑,原来是寻仇的,刚想动一动,却发现整个人被绑在了树上。

    她小手一挥,黑衣暗卫边递上一只粗壮的狗尾巴草。

    施施然接过,指尖拈着草茎不怀好意地冷笑一声,“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社会二字怎么写!”

    狗尾巴草的绒毛扫过我鼻尖,痒痒的。

    操,老子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种欺负,等我抓到她,她就等着玩完吧!

    “诶?表情很是倔强嘛,看来君少主不服我?”她语调一扬,手里的狗尾巴草也跟着一扬,扫在我额角,痒到窒息。

    “沈元蘅,你调戏良家少男,我要告诉你爹!”告状精就告状精,老子认了。

    “嘿嘿,”她手上动作不停,又把草晃到我脖子那,“远水解不了近渴,你告吧,反正现在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她怎么抢我台词?

    她怎么是女流氓?

    我算知道了,原来两辈子也没见识过她的真模样。

    “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我含着泪花恨恨威胁,心里狠狠记仇。

    小姑娘好心情地舒展着眉头,“这不巧了?我这人,最不识的就是抬举~”

    她真是——恨死我了!

    疼老婆的人都怕痒,我是真的很痒,只得边哭边笑地求道:“你想怎样?”

    沈元蘅此时胜券在握,自然不把我的话放心上,错过了唯一一次和我谈条件的机会。

    “不怎样啊,调戏良家少男还要怎样?”小姑娘语调拽得不行。

    我袖子里常备小型暗器,这会儿已经把绳子割开了,冷笑一声:“好啊,我满足你。”

    沈元蘅玩的正开心,猝不及防地被我捉了手腕,一把按在地上。

    暗卫杀上来,我呵斥:“都别动!别打扰你们小姐调戏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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