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酒醉人,我举杯邀明月,一不小心喝大了。

    话说,老子长这么大还从没醉过。

    醉倒,失去意识,对我而言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月亮就要掉在我手上,弦月皎洁流光,像她的皓腕那样白净,我伸出手,手指收缩,想折断月亮,不知最终成功了没有。

    再醒来,手里莫名多了个苍鹰护额,银铄寒凉,却被我手心的温度捂得极为温暖。

    这他妈的是个啥?

    我拎着皮质的绳带盯了半晌,这东西看起来有些年头,色泽不似往昔,却保存的很好,西北风沙凛冽,也不见什么刮痕。

    太阳穴一抽,我猛地回神。

    好像不是这样。

    刚刚好像做了场大梦,梦里埋葬了小公主。

    小公主?

    为什么我要这么称呼阿蘅?

    因为……

    我操,为什么记忆里有段可怕过往??

    老子在大泽荒原里和野狼一起长大,顶替质子,也做了弑父弑母的勾当,怎么会是她养大的?

    两股记忆交织冲撞,在我意识当中真假难辨,我是谁?这是哪?究竟那个才是真,那个假?

    日了娘的,我悲哀地发现,牛逼闪闪的脏字库也在急速萎缩,一部分归咎于晋江倡导文明文风,我身在晋江话不由己,还有一部分则是因为,我的记忆库经历了一次大换血。

    神话历史,山川地理,诗赋音韵,物理器械……

    而这些,都是那个女人教给我的。

    她是我的老师,是养大我的人,也是被我骗的团团转的傻子。

    在她拼死牵线下,十二岁那年富商君泽与我父子相认,跳过了前世替身质子的□□,直接在大宛封地亲王。

    平安,顺遂。

    喜乐,无忧。

    可她,再也不见。

    心好痛,像有一直手,拉扯着心弦,就要把这血肉纽带生生扯断。

    眼睛也跟着湿润起来。

    妈的!

    老子顶天立地真男人,怎么想起她就难受得想哭?

    我从未感受过心痛,无论是遭人背叛,受人冷眼,亦或是埋葬我的玩物……这是第一次,痛感来的如此清晰。

    这是——人的感情。

    “呸!格老子的!”老子随手将苍鹰护额丢出窗外,这情愫陌生,竟让我有些慌乱。

    随即而来的,是未知带来的恐惧。

    “废物!”我对这具躯壳极为不满,一旦有了感情,做事便要处处掣肘,想想就觉得憋屈。

    但更让老子憋屈的是,刚把那狗东西丢出去,心里就跟着翻江倒海,脊背渗出冷汗,脑袋也跟炸锅一样嗡嗡直响。

    很煎熬,但我还是倔强地端坐着,抵抗这股莫名的情绪。

    等一下——

    端坐?

    妈的!老子坐姿怎么变成这个文弱样子了?!

    我黑着脸,咬牙切齿地换成屈膝搭腕的豪放坐姿,闷闷生气。

    这是什么垃圾身体?

    老子十九岁时候比这壮多了,操。

    我循着记忆起身,在居室踱步。

    角落里安置着一樽琵琶,当年锦绦银甲玉悬,她一曲惊鸿,看得镇北侯眼睛都直了。

    等一下——

    操,直接说弹得不错就行,脑子你干嘛文绉绉?

    我脸色又是一黑,烦躁地伸手拨拉了几下琴弦。

    重活一遭,老子也会弹这些女人献媚的玩意儿,真他妈的丢人。

    我拎着琵琶琴颈,手上力度慢慢加重,想着把这鬼东西折了,但最后一刻,却犹豫地收敛了力道。

    竟然也会留恋?也会舍不得?

    这让我十分懊恼。

    脑中不由浮现出她的模样,碧色衣衫,肤如凝脂,鹅蛋脸带些婴儿肥,眉眼灵动娇俏,就像杏花林里的小鹿,太清澈,太纯粹。

    她的唇色总是很漂亮,一出门就要抹上口脂,小时候觉得明媚好看,现在回味,只觉得身下燥热。

    我的手平放胸前,大概比量了一下她的身高。

    只有这么一点点。

    等我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蠢事时,又忍不住骂娘。

    我想一个死人做什么?还想的那么入神?

    日。

    我丢下琵琶,径直走进密室,打开几道暗门,入目便是琳琅的冷光。

    除了物理,爆破,化学毒性,她还教过我山川地貌,密室的背景图就是各国地貌,资源分布。

    没有知识储备的我看来,这些有些震撼,堪称外挂。

    怪不得,怪不得君京辞年仅十九,就已经坐稳了西域“擎苍”的头把椅——有爹可拼,还有外挂加持。

    除了身体废物些,女人少了些,其他倒也尚可。

    我心里隐约泛出暗黑的嫉妒。

    凭什么君京辞什么都有?

    同样一个躯壳,凭什么他有人怜惜疼爱?

    凭什么他就是“小宝贝”、“乖崽”、“小机灵鬼”、“小男子汉”、“小团子”,而我,只有“杂种”的咒骂?

    我讽刺嗤笑,不过现在这一切,也都是我的了。

    她死了又怎样?

    她抱过的人,吻过的人,教习的人,嬉笑怒骂的人,都是我。

    是我。

    指尖拨弄着腕上的念珠,嫉妒之火燃尽,剩下的是仇恨的余烬。

    她为什么不爱我?

    为什么不像爱这废物一样爱我?

    明明是一样的脸,一样的身体,一样的声音。

    我好恨她!

    目光落在象牙色的珠串上。

    忘了说,这东西可大有来历,是我费了些力气才得来的。

    失去她的第五年,擎苍羽翼渐渐丰满,我使了点小手段,逼得苏家家破人亡。

    苏允杭一路流放塞外,我舍不得让他去看瓜,就把人弄到大宛来,把他的骨头一根一根剃了,仔细打磨上蜡,才有这串光洁圆润的念珠。

    我用拇指擦过嘴唇,盯着墙面的地图,心中构想着一幅宏伟蓝图。

    废物一直不相信她死了,就因为尸骨遍寻不得。

    老子也不信,因为沈元蘅现在,就好好活在长安平阳侯府,正和她的相好潇洒快活。

    想到这里,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急促有力,就快跳出我的胸腔。

    这感觉太过陌生,我不能再放任下去,一旦沉沦,无异于自焚我身。

    杀了她?

    我不想让她干扰我,也不想把她留给宿言奚。

    我的东西我可以不要,但旁人敢碰,就是死路一条。

    拿定注意后,我决定这次抢占先机,赶在所有人之前把刀送进她喉咙。

    妈的,看这回谁还敢跟老子抢!

    我打了个响指,心腹格桑一秒出现在我面前。

    “少主。”

    他是最初追随我的那批暗卫,一路从岐州护送我们到长安,是嘉琉姨母留给我的王护铁骑之首。

    当年苏允杭设下圈套,他跳脱陷阱,营救联络,我后来的安全才有保证。

    “去探探平阳侯府什么情况,找机会把沈元蘅抓过来。”

    他一愣,显然不清楚搁着十万八千里的路程,我喊他去做这无用功有何用途。

    提起这三个字,我就莫名燥,喉结滚动几下,又吩咐,“晚上送几个女人过来,懂?”

    他的表情似乎要裂开,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声音也有些缥缈,“少主,你没事吧?”

    “你妈才有事!快滚!”我怒骂。

    他朝我行礼,临走前又奇怪地看了老子一眼。

    操,奇怪的是那废物吧,看老子作甚?

    我拎着最新研制的连环奴弓,名“蔷薇”,走在花园的小径上。

    鸟语花香,阳光灿烂,珍贵的花卉不要钱一样簇拥着我,大理石的拱形雕刻长廊在灼烈阳光的映射下有些晃眼。

    我举起蔷薇,对准参天的凤凰木,刚要扣动扳机,背后就有人唤我。

    “阿辞。”很温润的于阗话,是君泽。

    我转身,看向我这位生父,不久之前的另一个世界,为了抢夺大宛汗血,我亲手送他去见火神。

    如今再见,倒是有些亲切。

    我扬唇看着他,笑里藏了点冷意的轻蔑。

    他与我对视,黑眸流露出些许惊诧,但很快掩盖过去,“听说你最近去过乌孙国?行程可否顺利?”

    乌孙国坐拥伊犁河流域和西天山的广阔土地,太子蚤刚死,贵族们乌烟瘴气,我正好过去浑水摸鱼,加一把火。

    “尚可,父亲找我有事?”我抬手放箭,火烈的凤凰木猛地一颤,落下无数血红的花朵。

    君泽心疼得要死,眉头微蹙,“阿辞,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已属不易,你若想涉猎其他领域,也需足够的精力。”

    我嗤笑,“别管了,我有分寸。”

    说完就要走,君泽又唤我一声,表情有点无奈,“你今日怎么这样毛躁,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可不像废物那么有耐心,睇着他示意快点说完快点走人。

    “北燕使者不日要去乌孙,想促成联盟,同忾匈奴,我担心匈奴人在路上阻挠,你即刻出发,去玉门关护送他们。”

    君泽这老狐狸,明显是想让我搁置搅动时局的缺德事,去给他跑腿,我才懒得护送什么狗屁的中原使臣,冷冷拒绝,“不去。”

    我已经很礼貌了,照顾到父子关系,没直接送他一句“老子不去。”

    大富翁惊愕万分,那惊愕转而变成哀恸,抬手摸了摸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语气羸弱,“无妨,为父知道你最近连日奔波,身子骨孱弱,你且好生养着,为父自己去,就只怕这山高水远,黄沙漫漫,为父这把老骨头能不能捱到玉门关,你不要担心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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