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平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我甚至没有完完整整地躺好,昨日被抓走的团子便来找我了。

    “阿蘅,今天是上元节,我们不吃点好的嘛?”团子奶奶地问道。

    我推了推烧鸡外卖,也知道今天过节,所以喊人买了一大堆吃的,“你先吃点鸡肉,等姐姐们忙完了,我们再一起吃晚饭。”

    团子也是麻了,乖乖坐在我身边,拿筷子夹了块脆皮。

    吃到一半,他突然对我说:“阿蘅,今晚灯会,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小小团子,竟然也有自己的秘密基地了?

    我应:“好地方?有多好?”

    团子眉飞色舞:“超级好!”

    突然想捉弄他一番:“不去。”

    团子表情突然凝固,窜过来一脸委屈,小鼻子也跟着皱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不去?”

    我揉揉他的金发,朝他一笑:“逗你的。”

    京辞脸上松懈下来,抬手捏了捏我的脸,也笑得和蔼:“阿蘅,你这样很欠揍,真的。”

    嗯?

    他在说什么?

    我扑小鸡一样把小金毛抓进怀里,礼貌地揉着他头发,手法跟撸狗有的一拼,“最近可给你能耐坏了,谁都敢教训了?”

    团子只是笑,也不闪躲,任鸟窝头自由生长。

    就在我忙着吃鸡,不亦乐乎时,啾啾突然落在窗前。

    京辞解开它脚上的小竹筒,抽出一张纸条。

    “师傅的腰牌落在书桌上了,喊我给他送。”生活不易,团子叹气。

    我瞧了眼窗外的大雪,白茫茫一片,安宁又祥和。

    “你怎么来的?”我问。

    “自己走过来呀,今天季先生也要过上元节,学堂散学,师傅打工,难道要我一个人在家里?”团子可怜巴巴地过来蹭蹭我,满脸写着“快安慰我快安慰我”。

    “自己走过来的?”我被吓得不轻,“你也不怕让人拐卖了??”

    团子扯扯唇角,安抚地拍拍我肩膀,“没有那么多人贩子。”

    我仍旧很是后怕,“你还小,不能自己出门走那么远的路,你要是被拐走,就再也见不到我和你师父了。”

    团子点头,很好说话:“那我下次不了。”

    看似很乖,实则他根本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继上次“不许一个人在厨房做饭”这事后,他便学会表面应下,背地里该咋滴咋滴了。

    这表里不一的性格,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可按照发展心理学理论来讲,他现在还应当出于完全崇拜大人的心理状态,是早熟还是我低估了他的真实年纪?

    我一时语塞,但他认错态度良好,我也没理由苛责。

    “好吧。”我轻松地又拿起一只鸡腿,“京辞要是让人拐跑了,我再养一个小团子吧,反正我也好久没抱过别的宝宝了。”

    团子如同导弹火箭一般直愣愣地朝我扑来,我侧身一躲,不料被他钻了空子,一口咬去一大块鸡腿肉。

    我无限悲怆地瞧着那残缺不堪的鸡腿,顿时觉得不香了,随手塞给他,自己又扯了一块新的。

    然后……

    团子又趁我不注意,大咬一口。

    甘甜的心情突然变得苦涩。

    我欲哭无泪,大声呼唤古兰朵。

    阿朵还以是遭了什么流氓,带着姐妹抄上家伙就闯进我房里。

    我在地上嚎的撕心裂肺,团子在一旁安静吃鸡腿,画风碰撞,显现出些许的诡异。

    “阿……阿蘅?”阿朵语气犹疑地喊我名字。

    我怒不可遏,怒发冲冠,狠狠地指着京辞,一边眼泪汪汪地委屈抬眸:“他抢我鸡腿!两个!!”

    出乎意料,阿朵竟没数落团子,走过来踢了我屁股一脚,“大惊小怪你想吓死谁啊?”

    “乌乌!”

    姐妹们见是我哗众取宠无理取闹,松了口气,纷纷过来吃口烧鸡压压惊。

    于是我的那一整只鸡,就这么牺牲掉了。

    我甚至只吃了一口。

    我真的气死!

    团子见我炸毛,很是开心,碧眸中满满的幸灾乐祸,他凑到我跟前,被我推开,又凑过来,我又推开,如此反复到我已经麻了,他才如愿地抱了个满怀。

    “阿蘅,你现在还想养别的小孩吗?”团子又恢复了奶里奶气。

    我现在只想把这个坏蛋丢出去。

    团子抬头,眸色认真地与我对视,开始对我晓之以理:“我就知道你不想,那刚刚干嘛乱说话吓唬我?整只烧鸡都没了吧,哼~”

    真的很想揍人!!

    虽然如今团子百般不愿,但后来我还是收养了一个孩子,风波不小,这是后话。

    还记得大明湖畔的李琢延吗?

    他还等着团子送腰牌呢。

    我纵然还在生气,还是带着团子回了趟居所。

    团子进屋后,直接跑去书房拿了李琢延的腰牌系在啾啾腿上。

    但啾啾那么小小一只,怎么承受的了金属牌子的重量?

    偷懒失败。

    我给团子拢了拢他奶杏色披风,又塞给他一个暖炉。

    “好了,这下不怕冷了。”

    我收拾好团子,自己也裹得跟粽子一般,提着暖炉关上门。

    暮色将至,街上行人多了起来。

    因为还有秘密基地要看,我与团子脚步飞快。

    腰牌交到衙役手上,那衙役看清花纹刻字,眸子一亮,惊喜笑道:“原来是嫂子,快请进!”

    嫂……

    我小手一摊,衙役见我如此,一脸懵逼。

    “跑腿的,给钱呐!”直接用冰冷的孔方兄划分界限,省时省力。

    那衙役复又仔仔细细打量了我一番,但腰牌是真的,他又不敢奈我何,只好忍痛拍了拍腰包。

    “姑娘稍等,我去回禀大人。”衙役灵机一动,决定让当事人自费。

    钱没骗到,我和团子倒是被李琢延扣了个诈骗的帽子,押进公堂喝茶去了。

    李大人办公室就一张书案,他忙得要死顾不上审理我们,便把我们丢在这自生自灭。

    今晚赛雅还要展示未婚夫,良久也不见李琢延回来。

    我低声对团子说:“我们越狱吧?”

    京辞一口应下:“好。”

    但决曹的地盘,哪有那么好溜?

    何况我们现在还是诈骗团伙。

    出门便遇上拦截,越狱失败,我便坐回主位,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

    李琢延出门前丢了布帛给团子,他敷衍过我后便沉迷其中,理都不理我。

    我好奇,探头过去一瞧。

    好家伙,是战国古墓图鉴!

    于是我便于团子一起沉迷其中,琢磨起复原的机关暗器,直到李琢延回来,门外冰雪。

    我没好气地抬头瞪他:“快点审,我急着吃瓜呢。”

    “半盏流年同飞花阁打起来了,你去不去看?”李琢延一回来就带回来如此劲爆的消息。

    我立马站起身来,虽然腿短但步子密集,“自然,走啊走啊。”

    “不急,也就是受伤流血的小事,咱们先说说你诈骗这一档。”他慢条斯理地靠上柱子,甲衣发出清冷的声音。

    “谁受伤了?”我懒得和他博弈,直接认怂,“我错了,我是自愿给你送腰牌的,不该欺诈老实人,你快点放了我。”

    李琢延微微扬唇,“我已经三天没有晚饭吃了,饿得没力气听你讲话。”

    “放屁!没力气听我讲话还有力气和我废话!”我直接绕过这狗人推门而去,接过又被下属拿着剑恐吓了回来。

    “你!”我气得咬牙切齿,“你这是滥用职权!公报私仇!你卑鄙!”

    他好笑地看了我一眼,“我只是想让无理取闹的女人,好好同我说话。”

    我无理取闹?

    我??

    团子终于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拉拉我衣袖,“阿蘅,你别生气,就算生气也打不过他,不如先同师傅好好说。”

    这是在安慰我?

    我怎么越听越生气了呢?

    “你想说什么?”我怒,我虽然怒,但我克制。

    “跟我回去。”

    “住哪是我的自由!”

    “平阳侯知道了会怪我。”

    “你认识他?”

    “一会儿你的人,血都要流干了。”

    “……行!回就回!回!”

    迫于强权,我终究是胳膊扭不过大腿。

    好在李琢延还没狗得那么彻底,快马加鞭把我送到酒肆门口,上元节热闹非凡,酒肆却冷清异常。

    今日本来有一出西域喜剧,但我推开门,却见四下杯盘狼藉,姐妹们聚在一起,沮丧地垂着脑袋。

    阿朵还在给赛雅处理伤口,手臂雪白的绷带渗出鲜红。

    我急忙跑上去,“赛雅,你还好吗?”

    昨日还是喜气洋洋,那样明媚的一个小姑娘,今天如同霜打的玫瑰。

    她置若罔闻,空洞地看向前方。

    婀松拉我走到别处,低声说:“飞花阁的妈妈来闹事,说陈罡把她们的明玉姑娘弄怀孕了,本是要赎身,如今为了赛雅竟要她打胎,卖身契也不签了,而且……”

    “而且怎么?”我心立马悬到嗓子眼,就怕窜出什么更坏的消息。

    “而且……赛雅也有身孕了。”

    五雷轰顶。

    我一时舌头打结,“怀孕??”

    婀松点点头,沉默着不说话了。

    半盏流年的名号便是清流艺伎,西域风情,阿朵也厌恶身体交易,一直在树立清白名声,可赛雅一事……

    我蹙眉:“事情闹得大吗?”

    “赶上开演前来闹的,如今已是满城议论。”婀松眼里蓄满泪水,“我们是不是功亏一篑了?”

    我安抚地拍拍她后背,“先去看看赛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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