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轮休,李大人终于得空在家躺平,菜的安详。

    据我观察,李琢延十分珍惜每月三次的躺平时间,虽然不睡懒觉,但一宅就宅一天,喂喂鱼逗逗鸟,偶尔来了兴致,也和我对对诗赋,一般都要顾自琢磨些古籍卷轴,懒得理人。

    但这次轮休,我去阿朵那搞事业,窗外突然叨叨两声。

    窗纸隔着,只见一团小小的暗影。

    我打开窗,啾啾如云雀一般窜进屋子,落在我的暖手炉上。

    给孩子冻的不轻。

    阿朵坐我对面,调笑道:“诶呀这才过来多大一会儿,就要青鸟传书了?”

    我才不理她的打趣,用食指温柔地顺顺小鸟发顶的红毛,摘下腿上的小竹筒。

    李琢延手笔:家中起火,速回!

    我吓的不轻,抓起暖炉和啾啾就往家里跑,速度之快,仿佛身后追了十条恶犬。

    半盏茶的功夫我就冲回来了。

    刚下过雪,天气晴朗,我的小房子从外观来看尚且并无大碍,但我总隐隐约约嗅到不同寻常的萧条味道。

    我脚步谨慎,没走一步就想象出居室着火后破败不堪的凄惨景象,那个心痛啊……

    完蛋,我新买的花布珠帘!我的鸡爪泡菜!还有我的琵琶……都没搬出来呢!

    乌乌,待会儿见到李琢延,不会撞见一个煤球一样的李大人吧?

    要是房子烧得住不了人,这寒冬腊月,不会集体睡客栈吧?

    哪家客栈比较稳妥?

    我记得有家温泉小栈似乎不错的样子……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吸吸鼻子,给自己打气,终于抬手开门。

    绕过屏风,案前的几人听到我脚步声,齐刷刷抬眼看过来。

    我人还没走近,就先和四位同志进行了逐一且短暂的对视。

    也是够尴尬的。

    “嗨~”我藏起尴尬表情,笑着朝孙家的三位年轻人打招呼,那男子似乎是他们的哥哥。

    李琢延见我过来,人肉眼可见地松懈下来,食指点点几案,“过来坐。”

    我简直要黑人问号脸。

    “不是着火了吗?火呢??”我走过去小声问。

    李琢延递给我一盏桂花蜜,低语道:“你的朋友过来找你,我苦苦捱着,自然是要着火的大事。”

    我听完,很是和善地朝大家扬唇一笑,案下的手猛地化拳,一把子锤向李琢延侧腰。

    他没想到我竟敢动手揍他,如此猝不及防,闷哼了一声。

    那拳撞的有些响亮,为了粉饰太平,我低头瞧了眼案板侧缘,故作疑惑:“什么声音呀?”

    珍儿给李琢延添满桂花蜜,“近日干燥,大人仔细嗓子。”

    哇!

    好温柔耶!

    李琢延又开始摆出端方君子的架势,略显冷淡地道谢。

    不!我不允许别人觉得他冷淡!

    这孩子就像二哈,第一眼看上去是冷漠禁欲,相处久了才能发现是憨的一批。

    乌乌,他只是和我一样社恐,并不是高冷!

    正想办法撮合两人呢,宁儿便唤了我一声。

    “嗯?”我应。

    她笑道:“这是家兄,听说陈姐姐想读书识字,我便把他带来了,姐姐不会觉得突兀吧?”

    “不会……”

    “你何时连字都不识了?《楚辞》《诗经》,《山海》《战国》,《九章算术》,你不是信手拈来吗?”李琢延无情戳破真相。

    其实我当初只是客气一下,也没想到宁儿是动真格的。

    不可能让大家尬在那,我急忙救场:“这不是……这不是……相互交流学习,共同进步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乡贤呢,久仰大名呀。”

    孙公子朝我行了一礼。

    李琢延冷笑:“的确,你在长安贵圈住惯了,哪见过乡里的贤才?”

    他今天话里带刺儿,我刚救了一场,他又开始捅娄子!

    孙公子面露惊讶之色,“陈姑娘从长安来?”

    最怕别人询问我来历,我敷衍道:“嗯,我是出来游历的——珍儿妹妹,李大人之前还称赞这迷失香味道清奇,喜欢的不得了。”

    “是吗?”珍儿一喜,接过我递来的茶罐子,烫了一壶热茶。

    清幽的味道飘散开来。

    李琢延最不喜欢这味儿,我既要膈应他,那就必要好好捉弄他一番。

    他睇着珍儿烹茶的动作,扯唇笑道:“孙小姐,茶不是这样烹的。”

    珍儿动作一滞,脸色也跟着泛红。

    宁儿瞅瞅堂姐,再瞅瞅我:“陈姐姐,长安那边怎么烹茶呀?”

    明眼人都看出来李琢延是故意的,他就是不想喝,所以为难人家小姑娘。

    小姑娘?

    等一下!

    也就是说她每年也要交六百钱的单身税?

    真是有钱人家呐。

    “都一样吧,哈哈。”我干笑完,又向珍儿投去惺惺相惜的目光。

    李琢延默默扯来满托盘的茶具,吟了句《郑风》:“出其圈阅,有女如茶;虽则如茶,匪我思且。”

    我悲催地低头看向近在眼前的茶具。

    人家诚心拜访,他摆什么世家的架子?

    不喜欢直接拒绝不就好了吗?

    李琢延真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今日分外热闹,我刚铺展开茶席,便响起了敲门声。

    李琢延留我镇场子,自己去开门。

    他不知在门口做什么,磨磨蹭蹭良久才把人请进来。

    彼时我正在温杯,抬眼便见两位衣着华丽的贵女款步绕过屏风。

    一人年长些,风姿绰约,眉目柔和。

    另一位是个及笄少女,仪态端庄,冰雪气质。

    两人眉眼相似,想来是美女,呃不,母女。

    我于是又添了两盏茶杯。

    妇人扫了我们一眼,朝李琢延笑道:“怪不得不肯老实待在玉门,原来是在这交了朋友。”

    “姨母哪里的话。”李琢延简短地回复道,肉耳听得出来的敷衍。

    世家讲究座次,我们这几案小,身处民间,都是胡乱坐着的,哪管什么主客尊贵,她淡淡瞥一眼,遂转身同少女说道:“今日你表哥这儿有客,我改日在带你过来罢。”

    少女扯扯唇角,浅笑:“无妨,母亲,杯子都添好了,何妨一坐?我也想认识一下表哥新结识的朋友。”

    姨母明显一愣,少女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施施然走到几案前,跪坐的姿势都是那般优雅。

    我眨眨眼,玩味一笑,手里行茶的动作不停,润好的茶水依次倾注杯中。

    珍儿抬手取了一杯,放在鼻尖嗅了嗅,夸赞:“姐姐泡的茶真香!”

    余光瞥见他表妹礼貌扬唇,眸子亮晶晶。

    “待会儿更香,润茶可以提高茶叶的温度,让茶叶充分舒展。”我就怕她把洗茶的水喝了,着急却故作沉稳地拿回她手里的杯子,把茶水倒进建水之中。

    姨母实在不愿与我们同席,以逛街为由溜走了,李琢延回来,带了一身凉气。

    他跪坐在表妹身旁,不拘小节地捏起杯子灌了一口暖茶。

    表妹掩唇轻笑:“煮茶会佳人,原来表哥的日子这等舒心?”

    嗯?

    这茶怎么一股醋味儿?

    李琢延:“不敢当。”

    我索性把茶礼改成亲切一笑,“有诗言:‘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诸位常常这君山银针味道如何?”

    表妹拈着茶杯,抬袖颜面,抿了口茶,道:“不错。”

    自从这位自带光环气场的大小姐来了后,孙家的三位皆噤若寒蝉,仿佛浑身不自在一般。

    “姑娘这行茶招式流畅有度,就是这礼,想必是知道的,即知道,最好还是周全些更为妥帖。”表妹脊背笔直,字句清晰。

    李琢延:“姨母去茗语轩了,你不去看看?”

    表妹:“天冷,我在这暖暖。”

    她眼锋扫向李琢延:“怎么,表哥这是要赶我走?”

    李琢延不吱声了。

    她复又把注意力放在我们几个身上,轻启朱唇,问道:“诸位是我表哥的友人?”

    这架势,我们几个草民哪敢自称是李大人的朋友,都如同事先约好一般,拨浪鼓似的摇头。

    “邻居,只是邻居。”我答。

    表妹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即是邻居,为何你坐在主人位置上?姑娘茶艺了得,不会连基本礼数都不懂吧?”

    “邓婉。”李琢延语气发冷。

    表妹收回视线,正视前方,仍旧端坐着挺直脊背。

    我笑:“我见姑娘气度非凡,想必也是贵胄之女,堂堂贵胄之女,与我们平民百姓同席品茗,不觉得自损尊贵,我等已经要感恩戴德了。”

    这彩虹屁,感动自己。

    “但是。”话锋一转,我周身气场也陡然跟着凛冽起来。

    “但是什么?”表妹追问,下巴不经意抬了抬。

    磁场相撞,火花闪电都翻腾着迎面砸来,眼看就是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的霹雳之战。

    我戏谑地扯唇:“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笑话。

    我就算再不懂事,也不可能让李琢延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焦头烂额。

    再者身份地位摆在这,我如今爱惜生命,鲜少做玩命的勾当。

    阿朵就是我的避风港湾。

    我接了团子下学,不知道表妹大小姐走了没有,不想回家,便买了大包小包的吃食去找姐妹们打火锅。

    冬日没有麻辣锅底,我们便用熬得奶白的骨汤打底。

    涮出的羊肉爽滑可口,青菜也汲取了汤汁的鲜美,我调了碗酱料,好吃程度再加一颗星。

    吃到一半,赛雅突然爆出一个惊天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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