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上笑眯眯应下,心里暗自捏把冷汗。
慢慢的,话风逐渐朝李琢延的喜好习惯偏移。
涉及个人隐私,我往往含糊地糊弄过去,心里盼着京辞快点回来救我。
但小姑娘们眼神太明亮炽热,我又于心不忍。
“不如姑娘得空帮咱们丫头撺掇一下?这俗话说得好,牵线搭桥,胜造十级浮屠。”嫂子掩唇朝我眨眨眼。
嗯?
俗话是这么说的吗?
我嘴角一抽:“这是媒婆的活计吧?诸位若想说亲,何不直接叫个媒人过来?也显得有仪式感呐。”
打了一巴掌,也得给人家几颗甜枣,我连忙开始塞甜枣:“令千金个个美貌贤淑,这是好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李琢延有福气呀。”
几位这才缓和脸色,嫂子拉着我的手,笑道:“姑娘真是长了颗玲珑心啊,若是事成,咱家一定好好谢你。”
京辞终于提着小桃酥进来了。
几个小孩子玩嗨了,捧着那个磁悬浮跑到儿媳跟前,“娘亲,我想要这个!”
“娘亲,我也想要……”
儿媳软着眼神瞧了眼我。
我抿了口桂花蜜,再抬眼,换上和善的笑容,“这是京辞小朋友的东西,小友们要先过问他哦。”
京辞把小桃酥放在案上,一道道热烈期盼的目光就朝她投了过去。
小团子表情淡淡,摇了摇头。
空气凝固了几秒,几声委屈凄厉的哭嚎就在我耳边爆发开来。
“娘亲,我想要……”
“娘亲,他好小气!”
“呜呜呜娘亲我要我要嘛……”
儿媳抬手摸了摸孩子们的小脑袋,复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我。
我拿起琉璃杯子,给他们表演了“滴水不漏”的物理小实验,小孩子抹着眼泪,注意力渐渐被我吸引过来。
一个不够,他们还吵着要我变戏法。
于是我被迫营业,寻了支蜡烛,做桂花蜜回流的压强实验。
小孩子探究对象变成了那些琉璃杯盏,围在我身边转啊转。
“要我说啊,陈姑娘太宠溺孩子了,应该懂得分享嘛。”珍儿逗弄着自己的小侄女,朝我软声提议。
我扯唇笑笑,“珍儿小姐也有不想与人分享的东西吧?大人如此,何必苛责一个孩子?”
边界感对于一个儿童来说,可谓至关重要,影响一生。
我珍惜他的边界感,也想努力呵护这份边界感。
珍儿没想到我脑回路竟然这样新奇,一时语塞。
宁儿塞了个团子给我,轻笑一声,“姐姐你抱抱她,玉儿刚刚一直偷偷看你呢。”
小团子害羞地抬眸看着我,小声念道:“你好……好漂亮!”
说完腼腆捂脸,耳朵发红。
我被她逗得一乐,刚要抬手摸摸小姑娘的辫子,手腕就被人猝不及防地扯了过去。
转头,对上一双凉凉的碧眸。
京辞虽然还是面色淡淡,但绷直了嘴角,眉头也紧了几分。
他还从没这样冷冰冰地盯着我,我一时忐忑,缩了小手,缓缓低头瞧了眼怀里的小女娃。
怎么办?
我身边养了只京辞,不会以后都不能抱别的团子了吧?
怀着这样的担忧,我指了指离这儿老远的蜜饯果子,温声哄道:“玉儿想吃蜜饯吗?”
玉儿视线落在那堆甜食上,可能是刚刚吃多了,她朝我摇摇头,亲昵地靠在我的怀里。
粉雕玉琢,软软糯糯。
乌乌!是团子!团子先动的手!
我只是犯了每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算了,我直接躺平,抱一会儿能咋滴?
直到桂花蜜都喝完了,京辞剥的那小堆瓜子也一颗不剩,这一大家子才施施然离开。
出门前又朝我确认了李琢延的归期,百般寒暄,冻得我打了个喷嚏。
天已擦黑,我还没拜访其他邻居,必须加快脚步。
“京辞陪我去给邻居们送礼物好不好?”我抬手想摸摸他的脑袋,他头一偏,躲了过去,碧眸温凉。
虽然一路不同我说话,但京辞还是大包小包地提着小桃酥,陪我拜完了整个街坊。
彼时我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晚上就寝。
新开辟的居室建好后,京辞就开始了自己睡觉的新历程。
起初他百般不愿,总是大半夜偷偷溜出来,爬到我床上,钻进我怀里蹭了又蹭。
我昏昏欲睡,半梦半醒实在懒得撵他,就随他去了。
私下里也觉得团子这么小,自己睡觉难免害怕。
直到李琢延有了守夜的习惯,见他溜出来一次逮他一次,团子这才认命地自己睡觉。
大年初一的晚上,由于前几天用力过猛,一顿操劳,我沐浴后绞干头发,沾了枕头就进入梦乡。
刚睡没五秒,我便觉得脸上一凉。
团子拿小爪子拍了拍我。
唔,好烦,好吵。
我打开他的爪子,舒服入睡。
刚睡着,脖子又被人拍了两下。
好困,好苦!
我再次打开他的爪子,不耐烦地咕噜一句。
终于他不吵我了,我安详如梦。
结果……
魔鬼循环了三次,我终于懒懒地抬了抬眼皮,看他到底整什么幺蛾子。
团子着中衣,跪坐在我旁边,绿眸映出月亮的光泽,像月下狼崽。
“干嘛吵我睡觉?”我朦朦胧胧地问了一句,没力气,语气也跟着软。
“阿蘅为什么要抱别的孩子?就因为我不愿把磁悬浮让出去?”
团子终于肯跟我说话,却没想到是大半夜过来朝我兴师问罪的。
“抱小孩子还需要什么理由?”我拖了长音,仍旧困得不行,“可爱就抱一下呗。”
团子趴过来,口吻十分认真:“不行。”
我不懂他墨迹什么,拉过他抱在怀里,安抚地拍拍脊背:“睡吧,我好困。”
团子挣扎了一下,在我怀里拱了拱,一直乱动吵我睡觉。
“诶呀——”我抓狂,假哭地朝一旁倒去,“你要干什么呀?”
团子并没打算放过我,继续拉着我均匀摇晃。
我半死不活地睁眼看世界,坐起身子靠在枕头上。
团子这次不是窝在我肩上的小猫姿势,而是迅速跨坐在我怀里,同我冷冰冰对视。
“干嘛?”我耷拉着眸子,声音还带几分慵懒,
“你今天抱别的小朋友了。”京辞咬着这事不松口,非要和我理论一番,偏生还是个不讲理的主。
“嗯。”我毫无诚意地点头,跟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太阳花一样。
“不行!”京辞表情严肃,眸色坚决。
“为什么?”我虚心讨教。
“因为我会生气。”
我:“……”
一阵无语,这孩子也太护怀了吧?
我敷衍地把他推走,但团子死守阵地,软磨硬泡,软硬并施,捧着我的脸一会儿亲一会儿咬。
“不要抱别的小孩。”
“你已经有我了,为什么还抱别人?”
“我也很可爱。”
“我也很乖。”
“不要抱他们。”
“我给你抱。”
“不然我就每晚吵你睡觉。”
“好不好?”
“好不好嘛?”
碧色眸子的小狼崽子,蛮不讲理。
我推开他近在咫尺的小脸,“好好好,以后不抱了,睡觉睡觉。”
团子心满意足,收起那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扬扬嘴角,又过来蹭蹭我脸颊,自顾自抓起我软绵绵的手,自导自演地拉钩。
我想起他之前那句。
“就因为我不愿把磁悬浮让出去?”
拢拢他金色的发,我说:“京辞不想分享就不分享嘛,你知道什么时候该大方,什么时候该计较就好。”
团子贴过来抱住我的腰,比以往抱得更紧些。
===
我与团子美美睡了个懒觉,起床时已经日上三竿。
私以为,睡觉睡到自然醒就是理想生活。
“池池,我们凑合一下好不好?”我懒得动弹,不想好好做饭。
团子伸了个懒腰,虾米一样勾住我,“我也不饿。”
我打着哈欠往厨房挪动脚步,李琢延走之前把地龙的柴料添满了,屋子里很是暖和,我的睡衣也跟着轻薄。
正想着煮几个小馄饨垫下肚子,就瞧见门开了。
李琢延回来,带回一身凉气。
我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大年初二你就回来?”我拢拢衣服,却发现之前气氛过于轻松惬意,我出房间连件外衣都没披上。
李琢延礼貌地别开视线,答道:“要当值。”
我应了一声,迅速回房间换好衣服,趁水开前洗脸梳头。
轻松惬意的独居带娃生活结束了。
李琢延抢了几只小馄饨,便收拾东西去衙门了。
阿朵不开张,我便呆在家里查看我那些瓶瓶罐罐里的萝卜白菜。
东搬搬,西挪挪,给几案换上淡绿茉莉的流苏桌布,新年新气象,家里的风格也换一换。
自李琢延回来后,孙家三姐妹时常登门拜访。
然而我又不似寻常贵妇小姐,整日在家喝茶绣花,而是要与账本斗争的打工人。
我们李大人平日披星戴月,白日根本不在家,如此一来,她们便要常常扑空。
后来聪明些,来找我便要提前告知一声。
掌握了制作小苏打的化学方程式,我做的点心蓬松可口,阿朵吃了几次便决定聘我做厨娘,支愣起半盏流年的酒楼业务。
拜托,一个两个都要聘我做厨娘?
我段然拒绝后,以二掌柜的身份仔细策划起酒楼的事情。
酒肆倒是简单,喝个酒跳个舞,下酒菜也就那么几个,主要还是过来喝酒看美人的。
酒楼涉及的就更广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