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孰是孰非在董卓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然而当他听到李肃还有立辩真假的方法之后,却又不觉充满疑惑的深锁起了眉头来。
“方法,什么方法?”
“回禀太师,末将在离开内廷的时候。曾经留下了过三名卫士守护陛下的,此三人对于所有发生的事情全都亲眼所见。只需寻得他们来问,一切便可立见分晓。”
“哦?居然有这样的事?”董卓一脸疑惑,问道:“似如此,那三人现在何处?”
“便在堂中。”
李肃伸手一指,董卓的目光随即也落在徐晃他们三人身上。
“事情到底怎样,你三人可曾亲眼得见?”
“回禀相国,我三人却是亲眼得见。”
“嗯。”董卓点头,言道:“似如此,且与老夫说个清楚。”
“诺。”徐晃拱手,此时代表三人说话:“一切始末,皆如陛下内官所言。期间事故,半句不假。”
“什么?!?”李肃大惊,喝道:“尔等莫非吃错了药,竟在这里胡说?”
董卓阴阴冷笑,再度看向李肃的时候,脸色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半点温存。
“好你个肃将军,倒是个会编故事的。老夫这边,你竟也敢乱言。分明是你管教部下不严,僭越在先。之后害怕老夫责备故而杀人、要挟陛下,却被尔等讲得如此大义凛然。若非老夫亲至,只怕终究还是被你们骗过了的。”
李肃无言以对,自知此时的自己已经百口莫辩。他一声叹息,不甘般的闭上双眼。
董卓见他如此,更加确信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冷笑着站起身,冷冷的凝视着李肃的目光,也不禁透出杀意。
“欺瞒老夫、栽赃陛下,肃将军可知自己犯下了何等罪过?”
“属下知道,如今任由相国责罚。”
“好。”
董卓点了点头,顺手一挥。左右会意,便要将李肃推下。
刘统勋见了,急忙喝止。
“亚父,且慢动手。儿不才,肯向亚父替肃将军求个情面。”
“哦?”董卓听着新奇,当即制止手下,问道:“他欺瞒老夫、屈妄陛下,陛下却还要为他求情的吗?”
刘统勋道:“肃将军欺瞒亚父怎样,朕着实不知。屈妄于朕,却是不实。”
“此话怎讲?”
刘统勋复道:“宫中杀人者,是那两个士兵。僭越权力者,亦是他二人。他们对朕威胁之时,肃将军并不在场。之后若非肃将军及时赶到,那两个士兵只怕还要对朕动手的。”
刘统勋一语出口,董卓不禁冷冷的瞥了一眼李肃。
单就这一点而论,倒是与李肃和那两个士兵与自己曾经讲述的故事不谋而合的。
“嗯……”
董卓双眉微簇,陷入沉吟。刘统勋索性趁势而攻,再度开口。
“肃将军对朕,有救驾之功。两士兵趁肃将军不在当场,甚至当着朕的面捏造事实。肃将军因恐其中有失公道,这才带二人去见太师论理。虽有失察之责,却罪不至死。亚父若要杀他,只恐有失亚父威名。”
“原来如此。”董卓点头,转头又看向李肃,问道:“一切事实,可如陛下所言?事发当时,你可真的不在场吗?”
李肃心中明了,此番是刘统勋有意要救自己。若非他出言相助,只怕以董卓的脾气早就将自己推出去了。
“陛下所言,正当如是。属下偏袒部下,这才轻信了他们。幸得相国明察秋毫,这才真相大白。末将愧对太师,屈妄了陛下。”
“嗯。”
董卓点头,对李肃的这一番话倒是极为受用。
想想来的时候刘统勋将他抬得那么高,如今的自己倒也很想借机会向刘统勋卖个人情。
“似如此,吾儿以为如何?”
如今的他,已经大胆的将刘统勋当成了儿子。刘统勋心中恼怒,脸上却仍旧一副随和般的姿态。
“依儿愚见,犯罪者是那两个士兵,并非肃将军。此二人杀人僭越,理当问斩。至于肃将军这边,虽然被手下蒙蔽,可毕竟也是出于对部下的爱护。纵然行为不可取,但足见义气深重,令儿深感敬服。加上他救驾有功,此番功过相抵,不罚也罢。”
“嗯。”
董卓点头,不禁下意识的看向身为毒士的李儒。
李儒见势,急忙附和道:“陛下处事公道,足见圣君之仁。臣下还要恭喜相国,喜得麟儿。”
董卓闻言,不禁开怀大笑。
他当即传令,将犯事两名军卒就地斩首。至于李肃失察之罪,不予责罚。
一番闹剧之后,漫天阴云皆散。董卓更请宫中太医为刘统勋诊病,而医官只言刘统勋受了风寒,并无大碍。众人喜庆,董卓更是在之后志得意满般的退去。只留李肃依旧跪倒在内廷宫中,不敢便起。
眼看董卓、李儒等人走远,刘统勋下意识朝着徐晃使了个眼色。徐晃点头,当即走到宫门处从里面反锁了房门。耳听得宫门被反锁,李肃这才缓过神来。他心头一震,抬头再看之时,刘统勋已然无恙般的稳坐起身。
李肃惊奇,问道:“陛下莫非无病?”
刘统勋一笑,坦然道:“朕若不装病,只恐此番难逃肃将军阴谋毒手。”
李肃心头一紧,同时也注意到自己的前后左右全都被徐晃、王平与穆顺三人堵住。三人各个面露肃然,俨然一副骇然般的杀气。
李肃不是傻子。
自从徐晃三人帮助刘统勋圆谎背弃自己的那一刻开始,李肃就知道此三人已经完全归于刘统勋的麾下。虽然具体的事情自己并不了然,不过眼下的局势怎样,自己亲眼得见之下,却已经是再清楚也不过的了。
“陛下反锁宫门,莫非想要杀我不成?”
刘统勋微然一笑,反问道:“朕若要杀你,何须等到此时动手?只怕刚刚若非朕出言相救,这宫门之外除了那两个犯罪的士兵之外,只怕还要多上肃将军一具尸体罢了。”
闻听刘统勋所言,李肃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陛下不杀我,是要放了我?”
“若要放你,何故反锁宫门不让他人知晓?”
刘统勋一语言出,李肃彻底蒙圈。
此时他跪倒在地上,目光不断窥伺着稳坐在龙塌之上的这个年仅只有十岁的小皇帝。直觉告诉李肃,此时的刘统勋已经和从前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弱不禁风、怯懦羸弱小皇帝完全判若两人、彻底的不一样了。
随着这个想法在自己的心底油然而生,一股难以言喻般的敬畏也不禁让此时的李肃莫名惶恐起来。
毕竟刘统勋意欲何为,且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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