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淡淡瞧着她没有说话,江姜声音渐低,“好吧,方才我说的那番话是在我毫不知情的前提下,但……”
她眨眨眼,虽然裴淮说着怀疑她,但她莫名的并不害怕,她想了想道:“其实你也觉得不是我吧。”
裴淮:“有一瞬间怀疑过。”
他默了默,似乎在想怎么解释,片刻后,他道:“但若是你参与其中,令牌既然已经在手中便不必掉包。”
江姜浅浅笑开,狗腿道:“裴大人果然睿智。”
裴淮闻言,垂眸轻轻一笑,目光转向桌上的已经变得温热的汤药,修长玉指端起药碗,他起身送过去。
没有方才的热气蒸腾,药味变得淡了些许,但依旧刺鼻,江姜一手捂着鼻子,伸手接过药碗。
早晚都得喝,她闭上眼,手一抬,头一仰,几口便将汤药吞了下去,苦涩刚要在舌尖蔓延,下一瞬,便有丝丝甜意在口腔中晕染开,驱散了苦涩。
她轻轻嚼了嚼,看向一旁端着药碗长身玉立的裴淮,“是蜜饯。”
“嗯。”裴淮收回方才喂蜜饯的手,长睫半垂,转身走回桌前,端起上方的蜜饯道:“还要吗?”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在地微微蜷曲着,玉白的指腹上还有丝丝糖渍,以及不易察觉的红色口脂。
江姜点点头,等着裴淮送过来。
等了半晌,却并未见裴淮有所动作,裴淮目光看向桌面,眸光半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疑惑道:“裴淮?”
闻言,裴淮将蜜饯放到床头案几上,随即走开站在远处。
江姜伸手拿起蜜饯,若有所思地看向裴淮,这人怎么忽然间奇奇怪怪的,她开口道:“你……”
“小姜?”吴行舟从医馆外急匆匆而进,她拉过江姜上下打量一眼,见她虽然精神不济但并无大碍,他松了一口气,坐在床沿,轻笑道:“你怎么把自己弄进了医馆?”
江姜无所谓道:“就普通的风寒,没什么大碍,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听说昨晚工部失窃了,人都被拦在了门外,我想或许今日你们不便上职,便想着接你回去,到了工部才知你被送到医馆来了。”
他看向江姜,“真没什么事儿?”
“真没事儿,现在都可以走了。”江姜回答,忽然想起她醒来还未见过大夫,她看向一旁的裴淮,问道:“裴淮,我可以走了吗?”
吴行舟闻言也偏转过头看向裴淮。
眼前的两人同榻而坐,就连面上的神色都有着一分相似。
裴淮淡声道:“可以。”他看向江姜,“江姑娘,既是有人照顾,我便先告辞了。”脚步却并未动,他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江姜迟疑地点点头,她怎么觉得裴淮瞧着冷淡了几分,难道是密室的事儿很棘手,江姜想想也觉得应当如此,负责此案的大理寺少卿是他的朋友,再加上正在筹备修建佛楼的关键时期,工部出了这事儿,的确离不得人。
想到这儿,她忙道:“你快去吧。”
裴淮:……
安淮侯府。
裴淮并未回工部,而是回了侯府,一旁的侍从适时送上铜盆、巾帕。
方才拿过蜜饯的手沾了糖渍有些黏腻,他抬手准备净手,目光触及指尖上方的嫣红却是一顿。
清澈的水面倒映着裴淮的模样,他静静瞧着手上的嫣红,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理智告诉他必须远离,但他总是下意识地靠近。
良久,他伸手放进水中,细细地洗着手上的糖渍,连同手上的红。
院外裴叔的声音响起,“世子,侯爷请您去厅堂。”
苏凌递上巾帕,“世子,可要过去?”
裴淮接过缓缓拭净手上的水渍,淡声道:“昨晚避开了,但总归要见的。”
他转身进内间,换过一身衣衫才不疾不徐地去往厅堂。
厅堂桌上摆放着一桌菜肴,安淮候裴林坐在上首,端肃的面容显得他不怒自威,侯夫人萧若银坐在一旁,撑着头饶有兴致地看向门口,她微微勾着唇角,染着鲜红蔻丹的指尖捏着玉勺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动着碗中的燕窝。
良久,裴淮缓缓走进厅堂,“父亲、夫人。”
裴林看他一眼,执筷沉声道:“用饭吧。”
裴淮坐下,一言不发地执筷用饭,裴林常年领兵在外,平时面对下属便是不苟言笑,此时在家中也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一时间,席间只听见杯筷碰撞的声音。
萧若银看了眼风平浪静的两人,笑了笑,这可没什么意思。
她看向裴淮,“侯爷昨晚等了一整夜,世子怎么现在才回来?是不想见侯爷吗?”
“近来工部事务繁忙。”裴淮淡声道,他放下筷箸,“我用好了,父亲和夫人慢用。”
裴林狠狠一拍桌子,怒道:“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刚坐下便要走。”
裴淮起身,清冷的凤眸对上裴林盛怒的眸子不见半点情绪,“父亲多虑了。”他颔首告退。
裴林冷眼瞧着裴淮离开,裴淮沉静有礼,你让他来,他便来了,饭他倒也吃了,但怎么想,怎么不气顺。
他怒而起身,也随即离开了,萧若银撇撇嘴,没意思,吵都吵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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