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苒苒用力地甩了甩头,把这一幕从脑海里甩出去。
然后抱紧了身前的包袱,鼓足勇气说道:“罗玉姐姐出嫁前,让我给你带几句话。”
说完她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碧玉姐姐能否让我进去,这话让其他人听到了不太好。”
碧玉一脸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将门开大了些,往旁边侧了侧身子,让她进来。
屋子里阴暗非常,窗户都挡得死死的,红色的纱帐在这阴暗的房间里显出几分诡异。
透过纱帐,隐隐约约能看到床上铺的整整齐齐,中间位置有一个小坑。
就在叶苒苒走进屋子的一瞬间,一股刺鼻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她被呛了一下,咳了半天之后,才装作无意间问道:“我听门口婢女说姐姐在养身子,这么重的脂粉味对身子怕是不好吧?”
碧玉关门的手一顿,接着转过身来,看着叶苒苒笑道:“我喜欢熏香,只有这个厚重的胭脂味才会让我安心。”
这碧玉确实是个美人,一颦一笑,皆颇有风韵。
叶苒苒闻言却心下一惊,之前伏清听百花楼的小厮说碧玉最喜花香,看来这剥皮怪没做好功课就穿上了碧玉的皮,想来近日闭门不出的原因也是不想让其他人发现端倪。
叶苒苒故作淡定地坐在了桌边,将手里的包袱放在了桌上。
她刚要说话,只见那碧玉又将门开大了些,站在门口笑着向她摆摆手:“别在我房间里坐着了,闷得慌,我房间还没有新茶了,我带你去楼下,咱俩一边喝茶一边聊。”
门口的光洒在碧玉身上,只见她的碧罗裙在阳光下忽明忽暗,妩媚的面庞藏在阴影下。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笑容,却在那冰冷的眼神下衬托出几分诡谲。
叶苒苒突然觉得有点瘆得慌。
碧玉却仿佛没看到叶苒苒的迟疑,脸上还挂着那灿烂的微笑,一边招手一边催促道:“来呀,我带你去尝新茶,说是上好的碧螺春,我还没尝过呢!”
带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消散在空气中,留下了一室诡异的沉默。
叶苒苒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想跑。
可她正要起身,却突然想到手腕上的缚仙锁。
于是她咽了口唾沫,声音里带上一丝颤抖:“我不去了,我在这和你说完就走了,掌柜的叫我传完话就快些回去。”
“哦,”碧玉似乎有点失望地垂下了手,缓缓合上了房门,将最后一丝阳光也隔绝在门外。
屋里霎时一片昏暗,伴着碧玉有些遗憾的声音:“本来我还想带你去尝尝那上好的碧螺春呢”
话音刚落,只见她转过身,以手为刃,直向叶苒苒胸口袭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叶苒苒瞪大了眼睛,只见刚才还唇红齿白的一个姑娘,现在却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里面紧密又细碎的牙齿,眼角渗出点点血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直冲她胸口而来。
叶苒苒没有时间打开那破烂包袱,下意识大喊一声:“谢瑾!救命!”
伴随着她的呼救声,桌边的包袱炸裂开来,降妖粉撒的满天都是。
紧接着屋顶“哗啦”一声,房间里照射进来点点阳光,伴着阳光倾泻而下的,还有那墨发白衣的少年。
谢瑾直接将百花楼的房顶炸出一个大洞。
一切动作都被放慢。
叶苒苒瞪大眼睛看着如天神降临般的谢瑾,阳光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
只见他白色锦靴轻轻点在地上,溅起一圈尘埃,他单手执剑,剑身上包裹着一层耀眼的红,一如既往地挡在叶苒苒身前。
白衣与红剑,竟是如此和谐又融洽,仿佛谢瑾本该就如此,他本该就应当是一个肆意洒脱,放荡不羁的少年英雄。
看着谢瑾飞扬的发丝,叶苒苒突然心跳得厉害。
只见谢瑾缓缓偏头,黝黑深邃的眼神看向叶苒苒,薄唇微启,说出来的话却毫不留情面:“大白天的,鬼叫什么?”
上一秒还在叶苒苒心中狂跳的小鹿,“啪叽”一下,摔死了。
叶苒苒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剥皮怪看形势不对,起身一跃,直接从谢瑾炸出来的洞里跑了出去。
谢瑾没给那剥皮怪逃跑的机会,直接拦腰抱住叶苒苒,脚尖微微用力向上跃起,口中大声喝道:“伏兄,东南方向!”
接着隐隐约约传来伏清的声音:“妹妹,快!把阿爹给的法器拿出来!”
突然发生的变故让百花楼里一片混乱。
叶苒苒紧紧搂住谢瑾的腰身,微风拂过脸颊,谢瑾的发尾扫在她脸上,痒得厉害。她稍微往前靠了一下,额头正好贴在谢瑾的脸颊上。
叶苒苒一怔。
谢瑾的脸颊不似他人性子那般硬邦邦,而是软软的,带着一丝沁人心脾的微凉。
一切发生得太快,叶苒苒还没来得及反应,接着就听到谢瑾毫无感情的声音:“离我这么近干什么?滚远些。”
叶苒苒:
她默默地抬起头,正好看到了谢瑾微红的耳根。
叶苒苒随着谢瑾一同落到地上,她抓紧了谢瑾的胳膊,眼见着伏清和伏乐两颗青葱往南边飞奔而去。
她血沸腾,正要向前追去,结果一转头却发现一动不动的谢瑾,于是纳闷问道:“不追吗?”
谢瑾摇摇头,懒洋洋地束手向前走去:“我才不与他们折腾,那剥皮怪吸了那么多降妖粉,跑不了多远了。”
叶苒苒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连忙小步跟在他身侧。
正好她有点饿了,这个时间回去吃饭刚刚好。
路上叶苒苒突然想到爆炸的包袱,这才想起来问向谢瑾:“那包袱里你放了爆破符吗?”
谢瑾停下脚步,一脸狐疑地看向她:“什么爆破符?”
叶苒苒伸手比划了一下那个包袱:“就是罗玉的花布包呀,里面的爆破符不是你塞进去的吗?”
谢瑾弯下身子,视线与叶苒苒一平,深邃的眼里满是叶苒苒的天真,他不禁笑道:“你觉得我会是那种大好人吗?”
对上谢瑾略带嘲讽的眼神,叶苒苒这才想起来,这包袱是阿爹交给她的。
她咂咂舌,都怪她被刚才谢瑾的天神下凡般的出场感动到了,谢瑾这厮,怎么可能会担心她的安危。
谢瑾看到叶苒苒恍然大悟的表情,微微勾了勾唇角,眼角沾染上些许少年傲气。
这个傻子,只有他能杀,剥皮怪那个恶心东西,连碰她都不配。
果然不出谢瑾所料,刚过一个时辰,衙门便来人向他们报喜,说是伏家兄妹成功活捉了那剥皮怪,现在县令正吵着要给他们四人立长生碑呢!
叶开德听了这个消息,大喜过望,火急火燎赶去衙门和县令商讨这个长生碑该立在哪。
叶苒苒惦记从剥皮怪的嘴里问出一点谢之霖的下落,也想去衙门看看那剥皮怪。
可谢瑾却说什么也不动,嘴里说着自己重伤未愈,要静养。
正在叶苒苒绞尽脑汁让谢瑾动弹一下的时候,莲子说伏家兄妹过来了。
叶苒苒连忙把俩人请进来,伏清见过她草草点了点头,就忙不迭进去看谢瑾,叶苒苒则拉着伏乐来到了自己房间。
这边刚一坐下,还没等叶苒苒开口,伏乐便率先说道:“那剥皮怪自爆而亡了。”
叶苒苒倒茶的手一顿:“什么?”
伏乐叹口气:“我和哥哥本想好好审一审那剥皮怪,问他从何而来,为何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他刚到衙门就自爆了,感觉是在害怕我们从他嘴里问出什么。”
叶苒苒想到了谢之霖,会不会这时谢之霖在妖界已经小有名气,在筹备灭世计划,剥皮怪怕泄露这个计划,这才逼得自爆而亡。
伏乐看叶苒苒一脸凝重的样子,拉着她坐下来,缓声说道:“苒苒你也不要担心,我们已经将此事报到了门主那里,既然此事是由醉仙绸而起,我和哥哥就准备去清台城查一下,只要得到门主首肯,我们即刻就动身。”
叶苒苒听了眼前一亮,立刻抓住了伏乐的手:“我也去!”
伏乐却没有立刻答应,反而迟疑了一下,忧心忡忡说道:“这剥皮怪来由确实诡异,我和哥哥也不知道前路是否凶险,我俩修为不高,是否能保你安然无恙都尚未可知。苒苒你先问过叶伯父和谢公子,如果他们二人都同意你和我们一同前往的话,我自然高兴。”
叶苒苒觉得伏乐言之有理,应了一声,准备等阿爹回来好好问下阿爹。
那边谢瑾歪在小几上,看着伏清神神叨叨坐下来,兀自倒了一杯茶,猛灌了一口茶,这才开口说道:“谢兄,之前我托师兄帮忙查的同心咒,他查出了一点眉目。”
谢瑾闻言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趣地问他:“有何眉目?”
“他刚巧看过我们风清门的书库,在一本典籍中找到同心咒的解法,”伏清缓缓靠近谢瑾,低声说着:“他刚用灵鸽将那解法给我传了回来,只要用天心草以你们二人血入药,谢兄你喝下去之后,灵力在体内运转三周天即可解除。”
谢瑾脸上慢慢浮上一丝笑意,双手抱拳:“原来如此,有劳伏兄了。”
伏清连忙摆摆手:“嗨呀,谢兄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
说罢又灌了一口茶:“可这天心草啊,最是难寻,我托师兄打听了一下,据说清台城附近就有一颗。刚好我和妹妹要去清台城查那剥皮怪,谢兄何不与我们一同前往,有你在身侧,咱们二人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伏清把前路都铺好了,谢瑾自然不会拒绝,他以茶代酒,举杯说道:“能认识伏兄,真是三生有幸。”
伏清听了这话,简直乐开了花,和谢瑾碰了一下杯,谦虚道:“我能认识谢兄才是三生有幸,这剥皮怪啊,多亏有谢兄相助!”
谢瑾勾了勾唇角,用衣袖挡住茶杯,掩住眼底嘲讽,将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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