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城主府中气氛稍显压抑,季橙决定出府放松放松心情。

    甫至门庭,她身后便传来一声娇弱的喊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那是仇依依的声音。

    “小橙可是要出府?”仇依依面含笑意,柔柔问道。

    季橙并不想理会,抬脚就要走,却听身后那人又说:“小橙答应过我的,下次出府要带上我,不知今日可否?”

    说罢,她也不管季橙是否答应,便兀自吩咐身边的侍女退下,快步迎上季橙。

    季橙冷哼一声,问道:“你跟我出去,难道不怕我找个没人的地方杀了你?”

    仇依依笑道:“小橙不会的。”

    “仇依依,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必装了,你的真面目如何我还会不清楚?”

    仇依依依旧笑道:“小橙真是说笑了。”

    对于仇依依寸步不离跟着自己的行为,季橙权当视而不见,她爱跟着便跟着吧。季橙故意加快了脚步,见仇依依在身后走得颇为吃力,只是冷嗤。

    路过糖人摊,老大爷的生意一如既往地好。季橙驻足看了看,仇依依恰好追了上来,挽住她的手,好奇地问:“她们在做什么呢?”

    “你没长眼睛?”她冷冷答道,将仇依依的手甩开了。

    仇依依也不懊恼,挤进人群,见得那惟妙惟肖的糖人模样,登时心动不已。她颇为激动又不失优雅地对老大爷说:“烦请老人家帮我捏两个罢。”

    拿到糖人后,仇依依递了一个给季橙,笑靥如花。

    “小橙,希望你我也能成为挚友,以前我的无心之失,还请你莫要见怪才是。”

    那一瞬间,季橙似乎真的感受到了她的诚意,使得她接下了那糖人,捏在手里转动着。

    她没有承诺仇依依什么,只是兀自往前走着。不多时,季橙便兴味索然,欲打道回府。

    “小橙这就要回去了吗?”仇依依问。

    “你若还想闲逛,大可继续,恕我不奉陪。”季橙说话时,甚至没有看一眼仇依依。

    仇依依摇了摇头,说:“你都回去了,我还留下做甚?只是有个地方我想去看看,小橙也一定会对那里感兴趣的。”

    见季橙似乎不为自己的话所动,仇依依笑了笑,又说:“那是城主府旧址,九傒初建花狱城时所住之地,你不想去看看吗?”

    季橙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彻底打动了她。城主府旧址?从前杭九傒不曾带她去过,她甚至不知有那样一个地方。去到那里,是不是可以多了解他一些?她将之前与他的不快都抛诸脑后,对于多了解杭九傒的过去这件事热衷不已。

    仇依依见季橙心动,便亲切地挽着她的手,往城主府旧址方向走去。

    此时映入季橙眼帘的,并不是她所想象的破败景象,而是处于城西的一座雅致别院。其占地面积并不大,给人安静清新之感。

    推开大门,并没有扑鼻而来的灰尘和萧条,相反,院中植物被很好地修剪过了。围墙边上一棵高大的柿子树此刻正吊着一个个青黄的果子,隐藏于青绿的树叶之间,像是在与人捉迷藏,煞是可爱。

    对,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爱。杭九傒定是个怀旧的人,即便不住在此处了,也会派人前来将其打扫干净。想到此,季橙会心地笑了笑,心情明朗。

    “我带你去转转罢。”见季橙立在门口不动,仇依依便挽起她的手,朝里面走去。

    这座宅子确实不大,没逛多久,便已经将其景色一览无余,记于心上。二人又回到了前院,坐在石凳上,感受这宁静。

    许是触景生情,感慨颇深,仇依依兀自讲起了初来乍到时的情景。

    “初来花狱城之时,我便是住在此处,那时候这棵柿子树还没这么大呢。”她说着,像是想起了十分开心之事,微微笑了起来。

    “那时候的花狱城也没这么大,更没这么多人。晃眼便是十数载,无论是九傒抑或花狱城,都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可在我心中,他还是那个救我于水火之中的天神,一点都不曾改变。”

    季橙扯着嘴角笑了笑,并不出声。突然间,一股妖气袭来。

    季橙警惕了起来,而仇依依依旧讲述着她与杭九傒的那些往事,对此异状毫无察觉。

    季橙腾地站了起来,仇依依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不解地望着季橙,却见季橙靠近了那柿子树,眉头紧蹙,唤出了仙阙剑。

    季橙手中的仙阙剑与杭九傒手中的妖阙剑乃是一对,一寒一灼,一白一黑。

    “怎么了?小橙你别吓我。”仇依依犹如惊弓之鸟,畏缩地跟在季橙身后。

    “站远些!”季橙头也不回地说。

    仇依依犹豫着,终究还是后退了几步。

    季橙神情凝重,挥剑砍向柿子树,寒冷的剑风劈向柿子树,顿时将其拦腰折断。一股黑色之气从那折断的树干中飞了出来,盘绕着想来袭击季橙,却在半路上便消散了。

    一时间,院中又恢复如初,除了那棵被拦腰砍断的柿子树。

    “它……它是什么?死了吗?”仇依依说话时,声音颤抖着。

    “妖物,死了。”至于是什么妖怪,季橙看不出来。

    仇依依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道:“死了就好,死了就好。那小橙你可有受伤?”

    季橙摇了摇头。

    可原本松了口气的仇依依,这时候却又突然急躁了起来。只见她跑向那柿子树,神情哀伤地抚摸着那被仙阙整齐切开的伤口,喃喃说:“这可如何是好?”

    一棵柿子树而已,虽是有些年份,但有必要如此难过吗?季橙不解,却也没开口问,似是笃定仇依依定会自己说出来。

    果不其然,仇依依一边抚摸着那断口,一边说:“这棵树是九傒来到此地亲手种下的,可以说它见证了他的成长。对于九傒来说,这棵树意义非凡,如今就这样被毁了,他定会很难过的罢。”

    季橙怔住了。

    仇依依回过身,前去握住了季橙的手,说:“我知道小橙是为了斩杀妖怪方错手劈了这树,九傒那般疼爱你,定是不会责怪你的,你莫要怕。”

    季橙不怕杭九傒的责备,怕的只是他不责备,独自藏起不快。她如今明白了这棵树对于杭九傒的意义所在,哪里忍心看他为此皱眉?

    “小橙,九傒一般不会来此,此事我们暂且先瞒着,你意下如何?”仇依依真诚地看着季橙,等待着她的回复。

    季橙思虑良久,这才说:“此事你不用管,我自有考量。”

    她不愿让杭九傒见到这已经硕果累累的树折断,便也决定在找到妥善的解决方法之前,暂时不告诉杭九傒这件事。

    未时,二人回到了城主府,于门口分道扬镳。

    季橙本想出门放松心情,哪知心情倒是越发沉重了起来。

    她闷着头在府中四处走动,不知不觉走到了柳书誉的住处。柳书誉是个清秀的少年郎,也是身世悲凉之人,被季橙收为徒弟,捡回了花狱城。

    意料之外地,杭九傒刚好也在此,正在教导本该属于她的徒弟。

    她本打算转身离开的,哪知柳书誉恭敬地喊了一声:“师父。”

    季橙这才压下心中不快,扬起一个笑容,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却是没有正眼看杭九傒。

    “可有好好练功?”季橙问。

    “城主悉心教导,我受益匪浅,进步很大。”柳书誉灿烂地笑着,随即召唤出了自己的穿星弓,不无炫耀地对季橙说:“师父你看,我的穿星弓用得也更为顺手了呢。”

    他说罢,径直拉弓,一支青光形成的厉箭显现。无论从其色泽抑或周身散发的能量来看,其力量都比以前大上数倍,可见这段时间他真的进步颇大。

    “很好。”季橙夸赞道。

    “那也是我教得好啊,橙儿,你可要好好谢谢我。”杭九傒一副讨赏的模样看着季橙,似乎已经忘记了前两天二人发生的不快。

    他是不记得了,可她能忘记吗?试问,哪个女子能接受自己的另一半死命护着另一个爱恋他的女人?

    柳书誉似乎也察觉到了二人的不正常之处,便帮腔道:“城主十分用心地教导我,若非沾了师父的福气,我哪里能有此运气?”

    季橙没好气地说:“那你拜他为师好了。”

    柳书誉被呛得无话可说,却听杭九傒道:“好啊,如此你们便是师姐弟了。”

    季橙瞪了他一眼,柳书誉抿着嘴偷笑。

    正在这时,仇依依的丫鬟匆匆跑来。她来不及顺气,也来不及朝杭九傒行礼,便说:“城主,小姐她……小姐她不见了。”

    “岂会不见了?你且好生说。”杭九傒收起朝季橙讨赏时的柔和模样,转而换了一副十分严肃的表情。

    那丫鬟颤抖着身子偷偷瞟了一眼季橙,却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一句话。

    “说!”杭九傒呵斥道。

    侍女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诉着:“奴婢不知小姐究竟是何处开罪了季小姐,还请季小姐高抬贵手,不要跟我家小姐一般计较。”

    这时候用一脸懵逼来形容季橙脸上的表情,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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