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信阳到底没能将他拦下。

    只见苏木像回自己家般驾轻就熟,一手推开大门,一手插在口袋里,直接绕过祁信阳便走了进来。

    祁信阳一路跟他拉拉扯扯,一边恶狠狠地瞪他让他赶紧离开,一边死命拽住他。终于被他挣开,长腿一迈,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别墅门前的石阶,进了屋。

    “祁叔叔好!”

    “诶,小苏来啦。”

    听到声响,白豨莶转过头来。

    正巧,苏木也正往这个方向看。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对视了几秒。

    三。

    二。

    一。

    还是苏木先开的口:“你好,我是祁信阳的发小,苏木。”

    “你好,白豨莶。”

    二人随意地打了声招呼,苏木依着白豨莶坐下,想仔细瞧瞧,观察观察。之前突然多出个弟弟,这回又是男朋友,他总觉得祁信阳这姑娘说的话没谱儿。

    从祁信阳说屋内坐着的是她男朋友的那刻起,苏木就觉得奇怪,见到本人后,更奇怪了。这人他压根没见过,不像是他们这个圈子的,难不成祁信阳还有别的圈子的朋友?不可能吧。对此,他严重怀疑是祁信阳从外头雇来的演员,毕竟,这姑娘有先例。

    倒也不是说她谈恋爱,他反对咯;作为祁信阳的铁哥们,她谈恋爱,他第一个举双手赞成,但前提是,这人得靠谱。

    他记得高中时,祁信阳看赵泽的眼神,白痴都能感觉出来。于是他给她出了好些主意,鼓励她赶紧将他拿下,结果这丫头磨磨唧唧的,说女生怎么能那么不矜持呢?后来便没有后来了。这会儿忽然领了个人回来,他感到很可疑。

    “白先生是做什么的啊?跟祁信阳怎么认识的?”苏木试探着问道。

    白豨莶喝了口茶,缓缓道:“眼科医生。三月份她角膜有些受伤,来找我看过病。”

    祁信阳之前眼睛的确受过伤,是和他一块儿去原山驯养基地那天,算算时间,差不多就在三月,那说明他没撒谎。

    但,也许是排练好的呢?

    苏木接着开口:“白医生去过‘古樟’吗?”

    这一问,吓得祁信阳心脏骤缩,她之前从未跟白豨莶提过自己的茶馆,他铁定不晓得它叫“古樟”,正准备找个借口,岔开话题,听白豨莶说:“最近工作忙,还没有机会过去。”他只说最近,也不说到底是去还是没去过。

    巧妙地避开了陷阱。

    祁父笑了声:“这个不急,想喝阳阳泡的茶,有的是机会。倒是你工作那么忙,要注意休息啊。”

    白豨莶微笑着点了点头。

    苏木抬眼瞧他,白豨莶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之后听他和祁父聊了几句,苏木忽然开口:“前几天……”

    话还没说完,祁信阳脑中警铃大作,迅速冲过来,一把将他嘴巴捂住,只听苏木呜呜咽咽的,不知道在喊些什么,余下两人满头问号。

    白豨莶:“???”

    祁父:“???”

    祁信阳呵呵呵地笑了几声。

    她当然知道这家伙要说什么,还不是上回找他扮演男朋友的事吗,她倒不怕白豨莶知道,更何况他早就知道了。

    她是怕被厨房里的陈女士听见,让她听到了,非剥了她的皮不可,今儿这饭肯定是吃不下去了。

    祁信阳:“你这查户口呢?一个接一个的,这么多问题!”

    苏木将她手拿下,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说前几天秘书给了我几张音乐会的门票,想问问你们要不要,你以为我要说啥?”

    “哦?是吗?那你好好说啊!”

    “我怎么不好好说了?是你不分状况就把我嘴给堵上的,好吗?”

    “谁叫你话这么多,听了心烦!”祁信阳尴尬地挠挠额头,想起什么,看向白豨莶,“月底我朋友在北城开钢琴演奏会,你有空吗?下月底。”

    “几号?”

    “31号。”

    “31号那天我有约了,抱歉。”

    “没事,那就下回吧。”

    谈不上失落,本就是脑子一转,随口问的,也就没放心上。

    祁母过来喊吃午饭,苏木口袋中手机振动,他掏出看了眼,跟祁信阳说了声,准备走了。

    “小苏,不留下吃顿饭吗?”祁母将烧好的菜端上桌。

    “不了,阿姨,有点儿事要赶过去处理。”

    “什么事这么着急,饭都顾不上吃了?”

    祁信阳斜眼瞧他,干巴巴地说:“他能有什么事,赴美人约呗!”

    “你别说,还真是美人,走了!”说着使劲揉了把她的头发,朝身后白豨莶看了眼。

    白豨莶这人,他看不懂。与亲人攀谈,八面玲珑;回答他的提问,也是滴水不漏。但苏木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莫名觉得他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不过或许是职业原因,他不习惯和非专业人员聊太多。

    苏木朝白豨莶摆摆手,便离开了。

    祁母也没再挽留。

    吃饭时,陈女士一个劲地给白豨莶介绍:“这是红烧猪肝,你成天对着电脑,伤眼睛,听说猪肝护眼,你尝尝看。”

    “这是醋鱼,我特意按照你们那的烧法做的,也尝尝。”

    祁信阳怕白豨莶招架不住:“行了,妈,坐下一块儿吃吧。”

    “是啊,阿姨,您也一块儿吃吧。”

    陈女士不再介绍菜,拾起筷子同白豨莶说:“我家阳阳小时候最怕去医院,每回打疫苗都得在家耗半天,她可怕医生了。说起来,比起其他科室的,她最怕的还是眼科医生。她小学时检查视力查出假性近视,天天都得滴眼药水、吃药,给这孩子整出心理阴影了。没想到长大后,反倒找了个医生当男朋友,还是眼科医生,你说巧不巧?”

    白豨莶想起第一次遇到她,准备给她安角膜绷带镜时,她肩膀明显地颤了颤,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他:“疼吗?”

    她大概是真的怕医生。

    怎么能接人短处呢?

    祁信阳忽然有些听不下去了:“妈,你还是介绍菜吧!”

    回给她的是一记眼刀。

    陈女士:“我和她爸一直都希望她学金融,但这孩子死活不乐意,说什么也不学,现在想想也挺好,你这么忙,她要也忙,两人相处都没时间了,得多大年纪才要孩子啊?”

    一口饭差点喷出来:“妈,你说什么呢?!”

    祁母懒得搭理她,看着白豨莶:“我并没有催你们赶紧结婚、生孩子的意思啊,你们两人的事,你们自己决定就行。”

    祁信阳:“哎呀,别说了,吃饭吃饭!”

    饭后,祁信阳想找个理由,让白豨莶回去,万一他有急事,总不能一天都耗在她家吧?

    陈女士好像看出她有开溜的想法,吩咐她带他去湖边逛逛。

    祁信阳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

    她家位于别墅区,三面环山,一面环水,加之位于城市有名的生态带,周围环境甚好。祁信阳领着白豨莶往碧湖走,一路跟他介绍自己的茶馆。

    白豨莶忽然心生好奇:“怎么会取‘古樟’这名啊?”

    她想了想:“嗯……白医生有去过极乐寺吗?”

    他很干脆地摇摇头:“我没有宗教信仰。”

    “好吧。”祁信阳不甚在意,开口跟他解释,“那天,和苏木从寺庙里面出来,看到了一棵古樟树,看起来上百岁了,树上挂着许多红条,红条上写满了各种愿望。那会儿人生陷入迷茫期,创业啊什么的,加之学校里学会的放到现实生活中感觉只是丁点儿皮毛,遇到事儿还是什么都不懂,感觉看不到方向。当时,看到了那棵树,就定下了名字。”

    果然符合她一如既往的果断个性,不管是狗狗名,还是茶馆名,取得都特别随意而干脆。

    想到刚刚听她父母提及,白豨莶斜眼瞧她:“你还创业?不是你父母给的钱开的茶馆吗?”

    “嘿,你这人。钱是父母出的,但经营不还靠我自己吗?”

    看她那不满的眼神,白豨莶轻笑出声:“嗯,年纪轻轻,能熟练运营一家茶馆,还是值得赞赏的。”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好意思了。”祁信阳敛了敛嘴角,“我这种人容易飘,经不起夸奖的。相比较那种成天打击我的,我感觉总好过每次都对我说你好棒,你可以的,那样无形的压力,反倒让我觉得自己不行。”

    白豨莶:“你是那样承受不了压力的人?”

    他们来到碧湖旁。

    碧湖,顾名思义,便是因湖水独有的天然翡翠绿而得名。今日阳光灿烂,四周是葱葱郁郁的高大树木,树影投在湖中央,衬得湖水愈发清澈见底。

    远处有不知名的鸟儿飞过,间或传来几声清脆悦耳的鸣叫声,让人心情愉悦。

    祁信阳在湖边的石凳上坐下,白豨莶也在一旁落座。

    祁信阳:“那倒不会,我属于那种不听劝的类型,不撞南墙不回头,越挫越勇。苏木他三天两头就吐槽我的茶馆,怂恿我去开咖啡馆,他是开公司的,自有一套经营方法,但我偏偏不爱听。现在想想,他还真的狗。”

    忍不住吐槽起苏木来。

    白豨莶眯眼瞧她:“其实,我觉得你们两人……”说了一半忽然沉默下来,似乎在斟酌言辞。

    祁信阳笑道:“我们两人怎么了?”

    白豨莶:“看起来不像普通朋友。”

    “我们的确不是普通朋友啊,我们是铁哥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

    祁信阳转过身来,盯着白豨莶的眼睛:“白医生,你该不会以为我和他有更深层次的关系吧?”虽然总是让人误会,虽然网上老说男女之间不可能有单纯的朋友关系,但祁信阳发誓,她和苏木的关系真的比纯牛奶还纯,不容任何人误解!

    那双好看的眼睛眨了眨,长睫微动:“不是吗?”

    祁信阳激动地快要跳起来:“怎么可能啊!你刚刚看没看到他往哪个方向走的?”

    白豨莶显然不能读懂她的脑回路。

    祁信阳顺手给他指了指:“喏,那个方向,但他家在那个方向。”往相反的方向指了指。

    他还是没能理解她的意思。

    祁信阳:“他明明可以回家的,却开往了相反的方向,所以说,苏木这个人吧,可以当好哥们,却不是个好伴侣。”

    语毕,湖中突然响起一声蛙鸣,响彻云霄。明明才四月诶,夏天来得这般早吗?

    祁信阳好似想起什么:“我记得小时候,邻居姐姐是学医的,我曾经亲眼看过她解刨青蛙。我以前什么都不怕,天不怕地不怕的,还伸长脖子凑过去看,但现在,只要碰到没有毛的东西,诸如爬行类、两栖类动物,我就身体发怵,浑身不得劲。所以说,人都是会变的,可他好像一直都没变,我常常想,他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也许他并不是没有长大,只是潇洒地过着另一种人生。”

    另一边,话题中心人物将车停好,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猜想肯定是姑奶奶在骂他。

    他伸手按响门铃。

    迟榆雁飞快地跑过来开门,迎接她的是个可爱的小脑袋,她顺手接过,摸了摸:“这么快?”

    苏木将变色龙交给她,疑惑地问道:“你不怕?”

    “我怕虫子,但不怕这个。”

    “跟祁信阳正好相反。”

    他在玄关处换好拖鞋、走进客厅:“什么坏了?”

    “智能机器人。”

    “让人来取,或者返厂维修呗,找我干嘛?还说得跟十万火急似的。”

    “我得听它说话才能睡着,怎么不急?而且你是专业的,当然得找你咯,再者,我不想见到陌生人。”

    “这么说我俩还挺熟咯。”

    受不了他的调侃,迟榆雁立刻不吱声了,抱着变色龙转身就走。

    苏木见好就收:“有工具吗?密码是什么?我拆开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迟榆雁将小家伙放下,去柜里找出扳手、螺丝刀等工具,趁他在修理东西,问他:“喝茶吗?”

    “不喝。”

    “喝饮料吗?”

    “不喝。”

    她忽然就没了耐心,将手扶在腰上,没好气道:“到底要喝什么?”

    苏木嗤笑一声,见她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不再戏弄她:“咖啡,手磨的。”

    “行。”

    因为最近要准备演奏会的事,压力大,经常失眠,迟榆雁为了敦促自己不再喝咖啡,便把磨豆机收起来了。

    这会儿重新取下,称了适量的咖啡豆,开始研磨。

    一般学艺术的,长得都是清纯可人的类型,但迟榆雁不是,她本就顶着一张妖艳的面孔,又有一头迷人的长发。这会儿卸了妆,大波浪披在肩上,随着手上的动作,有几缕跟着滑了下来。

    苏木安静地看着她,迟榆雁认真捣鼓咖啡机的侧影,面容姣好,身姿曼妙,让他陡然生出一股想要将她一把搂住,狠狠摁在墙上、吻住的冲动。

    咖啡磨好了,咖啡壶内装满水,苏木将自己一瞬间的想法收回去。

    迟榆雁将咖啡粉倒入,苏木靠近,将她垂落的头发拨到耳后,复又蹲回去研究机器人。

    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之人脸色瞬间绯红。

    几分钟后。

    “好了。”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迟榆雁将咖啡递给他,苏木让她自己研究研究,看看还有哪儿有问题:“话说,你这个机器人叫什么名字啊?”

    还未等迟榆雁回复,便听客厅里响起一阵响亮的声音:“你好,我叫苏木是狗。”

    迟榆雁看到苏木的脸一点一点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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