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二件,就是京城首富庄园的那场大火了,真是几百年难遇的壮观景象呀,”裘叔也喝了一大口酒,笑嘻嘻的回答

    “首富?可是你说起过的那位笑面阎罗?”小孟悚然动容

    “正是。那笑面阎罗的独女,已经由皇上赐婚配给了靖国府的公子,也是即将成婚,本来是得意洋洋更加有恃无恐,不料就在那天早上,庄主跟夫人却突然一起失踪了

    “那小姐派了所有人出去,找了一天也毫无消息。她的未婚夫家虽然有权有名,但那天祖孙俩都在皇宫里参加婚宴绊住了,连个信息都递不进去,自然也没办法给她撑腰做主,只能自己忙乱了

    “不料祸不单行,到了晚上,突然又来了一伙山盗,闯进庄园到处放火。那小姐甚是凶悍,带着一帮护院出来抵抗,杀了好些喽兵,连那匪首的兄弟也被杀死了

    “那匪首看到亲兄弟惨死在眼前,顿时狂性大发,一口气杀光了所有护院,把整个庄子都放起大火烧了

    “事发的时候,全京城上下都在庆贺狂欢,官兵将校也早已赏赐酒菜喝得醉醺醺,连他们的亲家祖孙都大醉不醒,哪里有人来管这事,等到衙门里终于来人,盗贼早已混入人群,从大开的城门逃之夭夭,连那小姐也被废掉武功,一起掳走了

    “这场大火一直烧了几天几夜,就像一只巨大无比的喜烛,半个京城都映得通红,千家所有宅邸花园都变成了一片焦炭,可怜那笑面阎罗绑架勒索烧杀劫掠,苦心经营二十年挣下的万贯家业,就这样转眼间灰飞烟灭。”

    看到裘叔那般感慨,小孟哑然失笑,道:“俗话说恶有恶报,这把火烧得也算合时,想必从古到今,再也没有比这更昂贵巨大的喜烛了。却不知那匪首又是何人,因何去笑面阎罗家纵火?”

    裘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你若去问官府,至今还是个悬案,但那些周围的老街坊,其实都早已认出了那个二十多岁的首领,只不过谁也不肯说出来而已

    “十几年前,那孩子一家就住在附近,家境殷实和睦美满,不料突然有个恶霸看中了他家一块地的风水,便强占了去,他的爹爹去恶霸家论理,竟被那恶霸纵奴当场打死,他的母亲带着孝去衙门鸣冤告状,却被那恶霸买通官府反咬一口,给他家扣了个暗通盗匪的罪名,把家产田地尽数抄没了去,那母亲伤心丈夫惨死,又被严刑逼供,没过几天就含冤死在了狱中

    “那孩子年方十岁,本在塾里读书,品学兼优聪慧无比,人人都说他将来前途无量,不料飞来横祸,一瞬间家破人亡,只得抱着才出生的幼弟连夜逃走,从此流落荒野,苦苦挣扎求生,那日子真是惨不可言,最后走投无路之下,只得落草为寇做了强梁。”

    小孟听罢缓缓点头。“我知道了,那个害他们一家的恶霸,想必就是这笑面阎罗了?”

    裘叔也缓缓点头。小孟又道,“那孩子亲手把幼弟抚养长大,兄弟俩相依为命,想必感情极深,如今那笑面阎罗的女儿杀害了他的兄弟,那寨主岂肯饶她,必是千刀万剐、极尽羞辱泄愤了。”

    “没有,”裘叔摇了摇头。“那寨主没有杀也没有剐,只关了一天就把那小姐放了。”

    “什么,放了??!!”小孟惊愕得张大了嘴巴,好半天都合不拢来

    “千真万确,”裘叔回答。“那寨主寨规严整,只劫官富不伤平民,与山下的百姓相处甚睦,有时官兵去剿,百姓还会给他通风报信。据知情的百姓说,那寨主回到山上,便把自己关在了屋内,整整一天不吃不喝也不见任何人,终于出来的时候,面色憔悴,眼睛都围着黑圈,径直来到停灵的地方,为他的兄弟入殓

    “那寨主含着泪,亲手替他的兄弟穿上最好的衣服,小心地抱进棺木让他躺好,把他从小玩过,他们兄弟一起用过的东西,都一件一件取来,轻轻放在他的身边

    “所有寨众都集合了起来,为他们的小寨主举行了盛大的葬礼。那寨主默默地看着他的兄弟埋入土中,从此永不再见,眼泪簌簌而下

    “葬礼完成后,他随即吩咐所有人都到校场集合,把那小姐从地牢里带来,绑在校场中间的行刑柱上,当众判决

    “夜色已降临,天上布满了黑云,没有月亮,更看不见一颗星,数万寨兵整整齐齐地列队排在校场上,把中间的行刑台围得水泄不通,明晃晃的火把映着黑魆魆的群峰,透出逼人的威严肃穆

    “在那一片沉重如山的静谧里,他开始讲述他们一家的悲惨遭遇,讲述他们兄弟十几年的友爱亲密,讲述他失去最后一个亲人的绝望孤独,他的声音是如此凄怆悲凉,满场的寨众一片痛哭之声,那寨主说到悲愤之处,突然间仰天长啸,那凄厉愤懑的啸声冲破云霄,直上九天,震动了天宇,久久地在群山中回荡

    “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喊‘杀了她!’,顿时群情汹涌,‘烧死她!’‘扒了她!’‘剁了她!’愤怒的呼声震耳欲聋,一浪高过一浪,直要将那小姐生撕活剥一般

    “那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尊若女皇,只知被人陪笑奉承,何曾见过这等狂暴的声势阵仗,顿时面如死灰,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

    “那寨主一声不响,冷冷地看着她,待寨众的呼声稍稍平息,便举手示意手下止声

    “校场上刹时间静了下来。那寨主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目光冷厉如刀,注视着那小姐,一个字一个字地缓缓说道:‘我不会碰你,更不会杀你,因为我要把你留给老天处置,看你们全家怎样遭天谴报应。’

    “虽然是放人,可是他面上的神色是如此的可怕,所有人都不寒而栗,从心底深处冒起了一股不祥的森森寒意。”

    裘叔停住了。小孟情不自禁的也打了个寒战,许久许久,才开口问道:“那寨主就这样把她放了吗?”

    “对,”裘叔点了点头。“那寨主说完话,便喝令手下给她松绑。那小姐双腿早已软了,站都站不住,被人左右架着,在满场寨众憎恶鄙视的眼光中,一路拖到寨外,象扔垃圾般扔了出去,砰的关上了寨门。”

    小孟感叹不已,又问道:“那小姐放出去之后,结局如何?”

    裘叔若有所思。窗外的街角,一个蓬头垢面,枯瘦如柴的乞女,正在啃别人扔在地上的半个馒头

    “不知道。”他慢慢地回答

    “不知道?”小孟愣住了

    “山下的百姓没有人见过那位小姐,她也再没有回过京城。”裘叔说道

    “那靖国府早就对笑面阎罗的罪恶心知肚明,却还是若无其事地与之联姻为盟,坊间已经在流传‘清白尊贵靖国府,笑面阎罗一家亲’的童谣嘲讽他们,如今眼看着亲家惨遭灭门,百姓却都在拍手称快,不免更是灰头土脸,不敢吭声,连皇上问起都支支吾吾不敢说出实情,那太君识时务自保要紧,见事已至此,不如尽早抽身为妙,便匆匆给孙子另择了豪门,绝口不再提一个千字

    “那少爷开始还闹腾要去找人,被那太君教导说:‘这人生在世该去该留的,上天早就注定强求不得,学学拾欢快乐要自己去找,人只要学会舍得才能拾欢,该丢该要的自己想清楚才好’,于是顿时想通放下,眉开眼笑喜气洋洋,蹦蹦跳跳地跟着牙婆重新相亲去了

    “和那笑面阎罗一家关系最亲近,也是唯一的亲属苦主就是靖国府,官衙看到靖国府缩头躲身,去询问案情都装病各种借口不肯相见,于是追凶办案也没了动力,竟然就这样不了了之,那丐帮见人心所向众怒难犯,连他亲家靖国府都缩了,也便没了声响,如今那小姐是生是死,老汉我也不知道。”

    裘叔顿了顿,又道:“那太君见事情平息,以为逃过一劫,不料没过半月,皇上忽然从小太监私下闲聊里听到了笑面阎罗的故事,那般恶名昭彰的匪徒,靖国府竟然与之结亲,并且隐瞒欺骗君上,令皇上的英名蒙污,顿时龙颜大怒,立刻把太君和做媒的牙婆招上金殿当场对质。那太君知道无可抵赖,不敢狡辩,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把头都磕破了血流如注,皇上怒气仍未消,下旨立刻抄家问罪,把祖孙两个都关进了大牢

    “那相爷跟靖国府一向有仇,趁机落井下石进了些谗言,当天晚上,太君就被一条白绫赐死在狱中,那孙子第二天也被绑去刑场问斩,一路上只知道不停地哭哭啼啼叫奶奶,直到脑袋被砍下来的时候还在哭

    “当时大将军新婚燕尔,正携着娇妻在各地游玩,听到消息飞马赶回已经太晚,声威赫赫的靖国府就这样一夜间灰飞烟灭,断了香烟

    “正所谓一步走错,满盘皆输,那太君自甘下流结交匪类,结果不但丢了自己的性命,整个家族都毁在了她的手上。”

    裘叔说着,不住地摇头叹气

    小孟也叹了口气,有点意犹未尽,想了想,又追问道:“那庄主和庄主夫人失踪之后,结果又如何?”

    裘叔展颜一笑,道:“那庄主的下场,倒是人人皆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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