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会谈室的沙发上,严莉莉亲切的给她倒了杯茶。

    旁边有个熟人在面壁,正是肖闯,一只腿膝盖微弯,身子中心倒在一侧,整个人蔫巴巴的什么精神。

    不知道他犯什么事了。

    “最近的学习生活还适应吗?”大叔问,脸上挂着关爱的笑容。

    安以诚心里忐忑,翻墙,去夜店,揍主任,在走廊吹口哨……她的罪行稍微有点多,不会被发现了吧?

    虽然心里忐忑,但安以诚面上仍旧镇定,“嗯。”

    “压力大吗?”严莉莉又问。

    安以诚摇头。

    “是不是觉得一个人学习挺孤单呢?”大叔目光里显然有深意。

    “老师,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安以诚突然点破,觉得弯弯绕绕没啥意思。

    大叔推推眼镜,想着怎么跟安以诚说说流言蜚语的事,看她眸子清澈冷清,加上最近行为没什么异常,似乎也不像谈恋爱的样子。

    “最近有什么烦恼吗?”大叔果然老辣,换个问法让她自己说出来。

    “有啊,”安以诚顺着他的坡就下,“人际关系。”

    严莉莉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安以诚:“不想说。”

    严莉莉:“……”

    “是我觉得没什么说的必要啦,清者自清。”

    那边教导主任开始训话了:“臭小子,迟到就翻墙是不是?说,你到底翻了几次?怎么把墙上的粉都踩没了?”

    安以诚一激灵,瞟了眼邻桌的动静。

    “就这一次,我就是突然想上早自习了。”肖闯答,语气有点慵懒,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别以为我抓不到你,”张岩竖起眉毛,“你要是这么爱学习,成绩还能回回倒数?”

    肖闯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

    安以诚弱弱插话:“那个……粉不是他踩掉的。”

    “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张岩嗤了一声,“难不成是大风刮掉的?刮出的脚印?”

    严莉莉打圆场:“行了,你先回吧,调整好状态哈。”

    说着就把安以诚推了出去。

    安以诚的良心告诉她这样不行!于是绕了一圈,又溜回谈话室。

    肖闯正推门出来。

    谈话室前是磅礴的楼梯,没有窗户照明,显得格外昏暗,他五官本就立体,加上昏暗的影平添的神秘,越发让人看不出情绪。

    “为什么帮我说话?”肖闯低声问。

    “想多了,”安以诚倒是对人以诚相待,“粉是我这几天翻墙踩的,我还没缺德到眼看别人给我背锅。”

    她说完就想进门去找张岩说清楚,该赔多少赔多少。

    “那可完了,”肖闯神色冷漠,口吻满不在乎,“我已经背上了。”

    说完从裤兜里抽出卷起的校令。

    安以诚推门要进去,被肖闯挡住,“你进去只能是白白牺牲一人,我抗都抗了,这事也就过去了,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补偿我一下吧。”

    “怎么补偿?”安以诚眸色警惕。

    肖闯把那张校令塞给她,“帮我贴一楼公告上,我懒得下楼了。”

    ===

    眼看流言已经传到班主任耳朵里,安以诚很是沮丧,翘了节自习课去和许秋聊天。

    许秋坐在办公室喝巧克力,满室飘香。

    她用的器具很考究,是素净的嵌入型杯碟,巧克力专用杯。

    倒不是她有多挑剔,这套瓷器是她在葡萄牙演出时,歌剧院的负责人送的,用它喝巧克力很有仪式感。

    她留了一杯给安以诚。

    屋子里有只小白兔悠闲地蹦跳,许秋也不关着它,任它到处观光。

    安以诚一进来便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子,眼前一亮。

    “可爱吗?我新买的。”许秋递来一杯咖啡,两人看着小兔子,十分治愈。

    这些日子,许秋跟安以诚混过跆拳道馆,去basent看过摇滚乐,教她乐理和钢琴,逐渐成了朋友。

    老师优雅归优雅,但少女心分毫不少,且喜欢猎奇,两人也算臭味相投。

    “老师,你拉大提琴多久了?”安以诚rua着小兔,心绪舒缓了不少。

    “快二十年了吧。”她答道,眸光很柔和。

    这老师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毕生都和大提琴作伴?

    安以诚回忆起她蹦跳的旋律:“老师的琴声很独特,拨弦打击节奏明朗,很有动感。”

    “是吧!耳力真好,不过这做法当初还被说成不伦不类呢,现在也不大流行。”

    “那正好可以做成特色,作为身份标识。”

    许秋差点热泪盈眶,“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行,我要收你为徒!”

    就这样,安以诚莫名其妙地拜了国际大师做师傅。

    许秋看起来优雅知性,实则对摇滚乐有着狂热的憧憬和热爱,但被束缚在心底,一直没有实现。

    架子鼓是她从少女时就像触碰的乐器,但碍于父母阻拦,她只被允许钻研古典乐。

    那天在台下看女孩打鼓,那样张扬肆意,像狂风一般撕裂着呼啸着,诉说来路的传奇。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

    梦想中的自己。

    不过这个梦中的自己很快就要辞职了。

    这使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想起自己的忧心事,安以诚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求教。

    “老师,你说流言这东西,怎么能不攻自破啊?”安以诚耷拉着脑袋。

    许秋递来一盒杏仁,“怎么,你最近在为这个苦恼啊?”

    “平时不苦恼,但今天班主任约谈了,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我还是挺难受。”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什么流言呢?”许秋眸色关切。

    安以诚枯萎了,“传闻我喜欢一个男生,还好不是传的我喜欢女生。”

    许秋觉得她说话挺逗乐,噗嗤一声笑出来:“想让它轰动的话就解释,想让它淡掉的话就别理。”

    年轻人走的热血之路总是这么相像,过来人劝也劝不住。

    英华每个楼层都设有公共卫生间,安以诚从卫生间走出来,就听到有姑娘说:“我亲眼看见的,都送人家苹果了,在走廊里,这表达还真是明目张胆啊……”

    “你不是说她有男朋友吗?”

    “对啊,那天我看见他们从超市出来,又是喂果冻又是摸脸的,教学楼下台阶那,好多人都看见了。”

    “哇——那这也太……”

    “哎,食色,性也。她也就是以色侍人罢了,不过可能是殷勤过度了,我班班长最近看到她都绕着走。”

    “哈哈哈哈,有婊到我……”

    手机在教室,安以诚也没法录音,这胸膛里的火啊蹭蹭往上窜。

    她故作从容地从走出来,站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洗净了手,声音有些阴森:“郭青,你让我好找。”

    郭青顾着吃瓜,听到安以诚的声音吓了一跳,立马往里间逃窜。

    随即女生厕所尖叫连连,且重物撞击的声音此起彼伏,惊动了隔壁的男厕所,大家厕所也不上了,都出来看热闹。

    小姑娘杀气腾腾,拎着个女生的后脖颈就往严莉莉办公室拖,那妹子看起来完全不是对手,在厕所被捕后进行了无效的挣扎,出了厕所只能乖乖跟着走,一路眼泪汪汪可怜极了。

    厕所可谓是风卷残云,有个门直接被一脚踢废了,拉胯地倒在地上,盲猜刚刚打斗场面又多激烈。

    “你哭啥?你毁我清誉我还没哭好吧?”安以诚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叱责了一句。

    骂完还不忘礼貌敲门。

    严莉莉:“进!”

    安以诚:“报告老师,有人造谣,严重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严重损害了我的名誉权!我要求她立刻停止侵害,澄清影响,给我赔礼道歉!”

    严莉莉从教多年,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加上正是间操的时段,人来人往,吃瓜群众越来越多。

    “走,我们去谈话室。”严莉莉带着两个小丫头去到谈话室,大门一关,开始断案。

    赵溪琳在操场上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安以诚,心里正纳闷,就听见从教学楼出来的那批学生窃窃私语:

    “淦,厕所隔间的门都给劈断了,你信吗?就一脚!”

    “当时动静老大了,隔壁男厕所都给惊动了,还有尿到一半出来凑热闹的。”

    “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据说是那女生说这位大姐勾三搭四,被大姐抓个正着,然后就怒了。”

    “现在什么情况?”

    “让我翻翻学校贴吧。”

    等到严莉莉断好官司,这条帖子已经盖了五百多楼,楼层数还在窜。

    安以诚一跃成为学校风云人物,大家都知道她力气大,一脚就废了厕所扛了十几年风风雨雨的隔断门。

    当事人牵扯18级白月光学长和19级世界冠军,再加上有贴心网友亮出的安以诚照片,这帖子热度越涨越高,三人靠颜值上热帖虽然肤浅,但真的好嗑。

    等许言珩知道贴吧炸了的时候,短篇同人文都出了好几篇了。

    他随便点开一篇,发现主角竟然变成了他和言之溯,双男主的那种,始作俑者安以诚变成了牵线搭桥的媒婆。

    离了大谱。

    他去机房开了台电脑,黑进后台直接把学校贴吧给屏蔽了。

    这下安心许多。

    等郭青的道歉声明和肖闯的校令并排贴在公告栏时,赵溪琳终于见到了一旁杀气腾腾的安以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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