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庄婉在来的路上都是蒙着面纱, 可进入考场的时候这一招就不再凑效了。
在进入考场之前，自有胥吏对考生进行搜身检查，防止夹带作弊。
女考生这边的检查工作自然也是由对应的女胥吏负责, 但明显的要比男考生那边要宽松多了。
男女考场都是在一处, 只是用木板隔了一小间作为女考生所用。
虽然朝廷在早三十多年前就已经开放女人科举的道路, 但重男轻女的思想依旧根深, 贫苦人家更不可能倾全家之力供养一个女儿念书，就算真的学有所成, 到时候嫁出去了，就什么也捞不回来。
也就有钱人家的女儿才能有机会念书。
庄婉打量了整个考场, 看到参加此次乡试的女秀才也不过十来人, 眼神不禁有些黯淡。
不知道再过多少年, 这考场里边男女人数才能持平。
眼前窄窄的考场一共有十个号舍, 分成两排, 每个号舍宽大约有一米左右, 深进去有两到三米。
以往朝代，乡试的三场考试，每一场三天, 考生们就窝在这个号舍, 吃喝拉撒均在号舍内解决。
本朝开国皇帝本就是布衣起家，深知考试之苦, 下令乡试会试都要单独安排固定的茅厕，这才解决了这一问题。
虽然要在这里住上九天的时间, 但三年前已经经历过一次，而且条件更简陋，庄婉也算是有所心理准备。
另一边考场的许秋阳和龚承平，分到的位置不好不坏。
龚承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反观许秋阳，也没有慌张，但心里却盼着考试快点过去，好抓紧时间和谢锦娘一起去卖话本。
中凉州这里远比芙蓉县要繁华热闹得多，市场也更大数百倍。
还没有考试之前，听说谢锦娘已经卖出去上百本话本，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哪，许秋阳一阵肉疼。
他决定不管这次考试结果如何，一定要央着谢锦娘多留几天，好好发一笔小财。
等众考生坐定，以知府王城为代表的众考官陆续入场，循着偌大的考场走了一遍。
待转到女考生这一边，王诚扫过众女秀才的脸庞，最后看到坐在角落号舍的庄婉时，呆在原地，直到手下一同监考的官员提醒才恍然回过神。
听到外边圣上排遣的监考官员正在入场，王城极力控制脸上的表情，以一副从容的之相迎了出去。
这一支队伍是由皇帝装专门派到个州府督查乡试情况，王诚即便是知府，也没办法阻拦，眼睁睁地看着三名官员鱼贯而入，进入考场。
果然那名领头的官员柳高铭乍见到庄婉的容貌时，表情也发生细微的变化，更是走过去仔细翻查了庄婉的考试信息。
庄婉的身份文牒和考试证明均是毫无破绽，那位柳大人最终还是作罢，只是在临走的时候还端着一双阴恻恻的眼睛盯着王城。
被人三番两次打扰，庄婉并不惊慌，似乎对这些情况已经早有心理准备。
王诚背着手装作不经意地在两边的考生中来回走了一圈，在走到庄婉旁边时装作不经意的停留了一小会儿，看着她的身份文牒，还有卷子上名字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庄婉二字。
再看她卷面整洁，字迹端庄中带着隐隐大气，再看答题的第一段文章，更是惊为天人。
他不敢逗留过久，很快就越过庄婉走到下一位考生旁边，再转身拐了个弯走到男考场那一边，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庄婉心态稳重，或者说她已经想象过各中可能会发生的状况，因此提笔做答丝毫不乱。
反观她一旁的一名女学生，因为两名考官在身边巡视时多停留了那么一瞬，就已经让她紧张得满头大汗。
三天连续地考试答题，不能出考场一步，考的不仅仅是学识，更是体力。
考场虽然配套了茅房和热水，但吃的都是考生自己带进去。
很多考生为此携带了大量吃的东西，包括粮食蔬菜锅碗瓢盆等，叮叮当当地像是逃荒一样。
可如今是八月的天气，不管带什么都容易变臭，除了那中硬邦邦的大饼。
谢颜知道庄婉胃不好，在得知考场里边有热水之后，就给她制作了几袋方便面带进去，方便面经过高温油炸制过，就算泡不上水也能干吃充饥。
这么一来，庄婉龚承平三人就成了全场物品最简单整洁的考生了。
旁的人见到三人携带这么几个小袋子的东西，忍不住幸灾乐祸，毕竟考举人是按排名来上榜的。
那么多人参加考试，名额只有一百个，这三人要是饿得受不了提前走了，那就少了几个竞争的对手，任谁能不高兴呢。
只是当到饭点的时候，其他考生忙着扒拉着馊了的大饼子吃，庄婉三人则悠然自得地泡起了泡面眠，配料一放，馋得周围的考生直咽口水，根本就没有心思答题。
许秋阳看着周围考生投来羡慕的目光，心中兴奋得很。
如今到处都有赶考的人，不是院试就是乡试会试，考试条件这么艰苦，这个方便面又如此方便美味，若是每年考试的时候做出一批来售卖，何愁没有销路。
庄婉答题很认真，她天资聪颖，既是遗传遗传也是她个人不屑的努力。
她知道想要面见皇帝，这是唯一的途径。
直到第三天下午，第一场考试终于落下帷幕。
三场考试，每场三天，每场之间又隔了三天。
谢颜早早就带着车夫在考场门口等待她们，影则是一如既往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在有危机的时候才会出现。
看着陆陆续续出来的考生，个个一脸菜色。
在一个小屋子里带上三天，除了上厕所，吃睡都在一个小隔间里，还要费着脑子答题，哪能不令人疲惫。
看着眼前这一群疲惫不堪头发蓬乱的考生，秀发不乱衣衫整齐的庄婉显得鹤立鸡群。
周围也来了很多接送的人，见到庄婉如此淡定，又长得如此标志，纷纷回头张望。
谢颜一眼就看到她，冲着她挥了挥手。
庄婉原本波澜不惊的眼里，见到谢颜之后，迸发出几分神采，微微一笑朝她走了过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庄婉身后一名同为考生的男子却叫住了她。
“这位同窗请等一等，小生乃琉璃县今年的案首刘荣发，不知同窗住的的可是福来客栈，小生能否与你一起同行回去。”（案首：童生考秀才第一名）
原来此人是来自隔壁琉璃县的考生，他考试的位置刚好与女考场这边一墙之隔，庄婉进出都刚好走过他前面，如此冰山美人早就令他倾心不已。
见到庄婉交卷，他也急匆匆地一起交了，急急忙忙地跟在后边追了上来。
庄婉连续三日没见到谢颜，心里想念得紧，再加上此时正值酷暑，三日不曾沐浴让她浑身难受，可没想到居然出来了个二愣子拦路，张口就炫耀自己是县案首的身份。
庄婉皱了皱眉头，只觉得他聒噪得很。
面无表情地冷冷回了一句道：“不同路。”
刘荣发碰了一鼻子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琉璃县因为靠近郦河，交通便利，该县也比芙蓉县要富硕好多倍，是整个中凉州最富有的一个县。
与之相反，芙蓉县则是整个州最穷的一个县，琉璃县的人就经常骂芙蓉县的人是穷鬼。
刘荣发在琉璃县也算是富人之家，加上他又是个读书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再凭着县案首的身份更是无往不利，如今却被这个女子如此冰冷回应，这让他觉得颜面扫地。
同县还有个一起赶考的考生，正是县第二名，与刘荣发本就不对头。
见到刘荣发搭讪没有成功，那考生忍不住奚落道：“案首又怎么样，人家县再穷不也是看不起你。”
刘荣发愈发觉得没面子，正要发作。
这时一个人影挤了进来，将两波人隔开。
刘荣发定睛一看，居然又来了个丫头片子，虽然容貌美丽，但对于偏爱书卷气这一挂的他来说，还是庄婉比较可口。
正当他要出声呵斥的时候，只听那小丫头道：“案首又如何，谁还不是个案首，是吧婉婉。”
庄婉刚巧也是芙蓉县的案首，只是三年前她大伯从中阻挠，不然三年前她早就来参加乡试了。
自祖皇帝开国以来，乡试案首都是男的，直到三年前芙蓉县的一个女秀才打破这个垄断，近几年来这个事情还在这群读书人当中穿来穿去。
那名女秀才自上次荣登县案首后却没有参加当年的秋闱，这也让众人觉得惋惜。
刘荣发等人都没想到，庄婉居然跟他们在同一届考。
旁边有几个人早就听到这边的动静，知道庄婉就是当年那个获得县案首的那个女秀才，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
谢颜虽然心中颇为骄傲，但也不想自己的女朋友被众人这样看着，拉着她转身就走。
“还好吗，看着其他人出来之后各个斯文扫地，唯有你还是这般精神。”
庄婉伸手将谢颜的小手牵住，藏在袖子里。
她摇了摇头道：“答题很顺利，面吃得饱，也睡得很香，不必担心。”
谢颜见她耐心地一件件跟她解释，心中觉得欢喜。
许秋阳和龚承平也终于交卷出来，见到两人的背影赶紧追了上来，一路上欢声笑语地一同步行着回了租住的小院子。
几人却不知道，就在他们刚过转身，一个身穿玄色衣服的人迅速跟在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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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盐村，鸡喔喔喔开始叫的时候，曹娥和往时一样睁开了眼睛。
身子微微一动就发现不对劲，她的衣裳……腰间还横着一只手。
伴随着肩膀后背隐隐的酸痛之感，还有背后两坨耳朵温热的触感尤为明显。
那两只耳朵真可爱，曹娥心想着。
与此同时，昨晚两人通宵打扑克的一切瞬间传人曹娥的脑中。
她本就是个害羞的妇人，平日里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可昨夜自己居然扯着兰兮的耳朵出声用力打她……
兰兮居然不堪示弱，也反过来把她打得伤痕累累。
打扑克很快活，虽然很费手，但好快活啊，曹娥从来没有体验过扑克带来的极致快乐。
想到这一切，曹娥整个身子像是被煮熟的鸭子，烧得通红。
就在这时，身后的兰兮似乎也跟着醒来，她像是无意识一般地将手臂一捞，把原本已经挪出去一点点位置的曹娥又给拢了回来。
曹娥捉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道：“我一会儿还要去粉铺子里上工，你累着就多睡一会儿。”
兰兮并不愿意让她走。
温香软玉在怀，这是多少年就不再有的感觉，她愿意溺死在这温柔乡。
感觉到腰上的双臂越搂越紧，曹娥只得侧过身子来，想跟她好生说话。
可谁知一转身映入眼帘的就是兰兮最引以傲的的两只雪白的耳朵哟，这一对柔软又有弹性的耳朵晃眼得很，曹娥耳根子登的一下又烧了起来。
是，这对耳朵昨夜自己是流连忘返爱不释手，那是没错。
可昨夜房间里黑漆漆的自己可是啥也看不见的呀，哪像现在，晨曦的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这满床的景色若隐若现。
香香的气味弥漫在被子里边还未散去，让人忍不住想起昨夜的扑克打得真是让人开心。
红被翻飞，被子下边的一双扑克一双耳朵若隐若现，让人让心情荡漾。
打扑克过后，屋子里残留的香气没来由地让人面红耳赤了。
她有些慌张地又要转回身子，谁知眼前的女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不给走。”
曹娥听着眼前女人霸道的声音，一点也不生气，反倒心里十分熨帖。
这么大以来，晨间起床何曾有过这样温情满溢，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安心。
年少时候曾做过梦，满怀希望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可惜，原身的家庭自带给她无际的黑暗，在婆家更是给了她二次伤害，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可没想到这样的感情，却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粉铺子里有人问假，人手不够了，我得去帮忙。”曹娥耐心地说服她。
“哼。”
兰兮见这个君王有美人在侧还心心念念着早朝，瞬间不开心了，背过身子背将后脑勺背对着她。
看着她清凉的身子，曹娥只觉得眼睛有点晃得慌，赶紧拉着小薄毯子给她盖上，大着胆子去摸她的手道：“你听话些，困了就睡到午时，我回来给你做饭。”
兰兮本来就不是不讲理的人呢，不过因为两人初初好上，就想腻歪一下。
但既然曹娥忙，她也不能不讲理地一味耽误。
“你亲我一下，我就放你走。”兰兮后退了一步，转过身来用手点着脸颊道。
曹娥坐在床边，身上披着一件薄衣裳，往时束起来包到头巾里的一头长发披下来，身上玲珑的曲线和柔和的眉眼，昭示着她这个年龄的美好。
兰兮眼底深邃，幸好，那些个人都没能发现这个女人的好。
幸好，这样美好的女人最终还是属于自己了。
“你亲不亲嘛。”兰兮看着满脸通红的曹娥，撒娇地道。
“你都多大的人，还跟小孩子一样闹。”
“我不管，你若是不亲我就不放你走。”
曹娥无奈，一只手拉着身上的衣裳遮住自己的身子，一只手捂住兰兮的眼睛，快速地付下身子，在她脸上蜻蜓点水地点了一下。
然后迅速起身下床，生怕这个人化身饿狼扑上来。
兰兮见她这个样子，好气又好笑，摸着脸边一点点的湿，喃喃地道：“这哪够啊……这得多少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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