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秋挂出红灯笼请求拜谒太子, 自上次二人颉颃后朱昀曦一直希望她来求和,连日没消息,等得又气又心急, 吃不香睡不好, 寻思定要狠狠整治她。
可当他收到柳竹秋的请安折子后, 所有怨气尽化云烟,头天晚上竟高兴得失眠, 已不记得上次这样兴奋是什么时候。
出门前宫女们捧来外出的衣物供他更换。
他已知道柳竹秋不喜奢靡, 嫌这些衣饰太华丽,又怕说出来陈维远等人会以为他在迁就柳竹秋的喜好, 便挑刺道:“惊蛰都过了, 这些衣服花里胡哨的穿起来活像毛毛虫, 难看死了!”
司衣女史急忙去换了件纹饰简约的,他瞧着差不多, 让人替他换上了。
司饰女史为他佩戴饰品,他见革带上缀满珠光闪闪的宝石玉片,也恐柳竹秋不喜, 嗔怪:“这腰带太累赘,跟蛇缠腰似的, 用寻常绦带即可。”
不止腰带化繁就简,挂件、佩饰统统不要了,鞋子也挑素面皂靴,落了个清水出芙蓉。
驾临观鹤园, 柳竹秋已在厅堂等候,看她跪拜迎驾, 朱昀曦忍住喜色, 故作冷漠地落座, 没叫她平身。
她当众冲撞他,必须施以惩戒。
这点柳竹秋心知肚明,来时已做好受辱准备,默默等着他发难。
朱昀曦酝酿片刻,倨傲挖苦:“柳竹秋,你好大的架子,孤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孤了,原来也不过这点气性。”
柳竹秋憨笑:“臣女对殿下忠心依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只因前日冲撞了殿下,自知罪重,怕受您责罚,是以不敢求见。”
照面时她就注意到朱昀曦今日的着装异常素净,全不是他以往的风格。心知上次的劝谏起了作用,太子眼下刁难她一是图爽快,二是做给别人看的。
朱昀曦见她毫无芥蒂的样子,也暗暗放心,继续发挥得理不饶人的主人作风,讥刺:“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那那天在御花园欺哄太后和皇后的胆量是谁给你的?”
“殿下错怪臣女了,臣女哪有啊。”
“哼,别人不知道你的德性,孤还不清楚吗?总是仗着一点小聪明任意妄为,再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还算你命大,那天遇着太后心情不错,否则今日你的头七都过了。”
朱昀曦这句数落一半出自后怕,当日若两位尊长真的动怒,他也只能眼睁睁看柳竹秋获罪。
柳竹秋善于分辨弦外之音,听出太子的担忧后又多回赠他几分谅解,奉承道:“全靠殿下福泽庇佑,臣女那天也万分惶恐,但听到殿下的声音心中立马有了底气,有殿下在臣女什么都不怕。”
“你以为孤会出面保你?做梦去吧。”
“臣女怎敢害殿下受累,是觉得就算当时性命难保,死前能再见殿下一面也就了无遗憾了。”
她谄媚功夫极好,朱昀曦的需求得到充分满足,命侍从们都退下,还说:“孤有机密事与她商议,你们关了门退得远远的,不许偷听。”
陈维远等人担心他做出事来,翼翼提醒:“陛下今日或有召见,还请殿下早些起驾回宫。”
朱昀曦理解暗示,并不打算给自己挖坑,淡然道:“孤自有分寸,下去吧。”
厅门关闭,他离座走到柳竹秋跟前,赐她平身。
“谢殿下。”
柳竹秋站起来抖了抖衣摆,堆笑待命。
朱昀曦不必再装冷傲,笑意似甜甜花香自那明艳动人的脸蛋上渗出来,上下打量着她评价:“扮男人的时候就算了,做闺女时穿衣服也老气横秋。那天所有人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独你穿得像个寡妇,难道家里没有鲜艳一点的衣裳吗?”
柳竹秋说:“鲜艳的布料不经洗,不像素净的穿一两年都不显旧。”
“你家又不穷,一件衣裳还得穿一两年?”
“衣裳只要不破旧就能一直穿下去。”
“哼,孤王还以为你做姑娘时能打扮得娇艳点,结果又是扫兴。”
朱昀曦不慎露馅,柳竹秋顿时省悟:“难道赏花会是殿下建议举办的?”
朱昀曦被这精细鬼揪住小辫子,窘怒:“不许瞎猜!孤王当时是去侍奉太后皇后,不是特意去看你。但你应该猜到孤会到场,还穿得那么寡淡,就是存心对孤不敬!”
“这……也算不敬吗?”
“女为悦己者容,你既效忠孤,为何不尽心取悦?”
“臣女姿色平庸,再挖空心思打扮也难与殿下的妻妾们匹敌,何苦自取其辱?”
“那你哪儿来的自信让孤宠你?”
“殿下看重的并非臣女的容貌吧,比才学臣女还是略有把握的。”
“孤是赏识你的才学,可你就不能在其他方面多努力点,好赢得更多宠信?”
做君王的都希望臣下完全依附自己,男人更想让他瞧中的女人彻底做附庸,这样才能满足控制欲,获得成就感。
柳竹秋不愿当愚忠的臣子,更不想做太子的女人,觉得朱昀曦的话很刺耳,当场戏弄:“殿下向来告诫臣女要守女德,怎么如今又鼓励臣女和人争宠?臣女能在殿下心中拥有一席之地已经很满足了,而且臣女命薄,您若给予太多宠信,恐令臣女折寿啊。”
朱昀曦生在皇宫这种女人扎堆的地方,从小到大目睹最多的就是女人们围绕君王争风吃醋的见闻。不说章皇后如何防堵镇压那些前赴后继引诱庆德帝的宫娥,单是他自身的经历已足够可观。
在东宫,冯如月是个贤良淑德,清心寡欲的活菩萨,自身稳坐太子妃之位,不屑与人争座次。
其余四个选侍都唯恐落于人后,不仅彼此间暗中较劲,更日夜提防宫女们趁隙邀宠。
有时婢女单独和他说句话,或是献点殷勤,显点能耐,她们就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必要不教而诛,杀鸡儆猴。
朱昀曦知道她们的敏感、凶狠都出于对他的依赖,相应地从中汲取安定感,于是从不干涉甚至偶尔还会隐蔽地煽动她们加强竞争,以巩固自身的中心地位。
他将嫉妒贪婪理解成女人一心一意待他的表现,就显得柳竹秋完全不合格,比起他为她做出的让步,真是莫大的失衡,疑忌又随之发作,翻脸指责:“你就会花言巧语欺骗孤,其实嘴里没一句实话!”
“臣女不敢。”
“你除了弑父弑君,还有什么不敢的!?”
“殿下~~”
“不准这么肉麻兮兮的叫孤,一想到你是个本性狠毒的女人,孤王就想撕烂你这层画皮!”
被宠坏的男人又耍起小性子,柳竹秋懒得费力去哄,直接哭给他看完事。
她从泪花闪烁到珠泪盈眶再到玉箸双下,一气呵成,声情并茂。
朱昀曦明知九成九是假的,也架不住她用妖法召唤孟姜女上身,生生哭塌了他好不容易架起的战线,懊恼训斥:“行了,你与其费力整这些花活儿,还不如做点实际的向孤证明忠心。”
柳竹秋抽泣:“殿下究竟要臣女怎样嘛,该做的臣女都做了,说的话您又都不爱听,那臣女干脆鹦鹉学舌,您教一句我念一句。”
“你……”
朱昀曦没想到有人会将他的身段拉得一低再低,泄气道:“孤不想让你拍马屁,只想听你说真话。”
柳竹秋抹泪辩白:“臣女何曾欺骗过殿下,说的话都句句属实呀。”
“……那你看着孤王,说说你对孤的真实看法。”
他握住她的双肩,让她转向自己,顺便审视她,在她张口的瞬间声明:“别说外表,只说内在!”
这下柳竹秋明白太子是真的在乎他在她心里的印象了,忙拿出诚实姿态说:“殿下宽容仁厚……”
“优点就别提了,直接说缺点吧。”
柳竹秋无辜地瞪大双眼,求他别为难自己。
朱昀曦解释:“放心,孤不是在找借口治你的罪,孤并非完人,常被那伙大臣骂,想知道你是不是也认为孤有很多旁人难以忍受的缺点。”
柳竹秋提前设防,反问:“请先容臣女斗胆询问,殿下觉得臣女身上的缺点多吗?”
朱昀曦面露鄙色:“你还好意思问,孤就没见过你这种缺点多到千疮百孔的女人。”
“殿下明知臣女缺点多多还一直包容,臣女又怎会觉得您的小瑕疵难以忍受。”
“……那你就说说你所谓的小瑕疵是什么。”
柳竹秋做出小女人的扭捏情态,娇笑:“殿下有点爱疑心。”
朱昀曦不承认:“孤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比如陈维远他们三个跟了孤多少年,孤几曾疑心过?唯独你生性狡诈,目无尊长,不服管束,老是谗言惑主,还敢怪孤猜忌你。”
柳竹秋苦嚷:“殿下又来了,您凭感觉给臣女定罪,这不是疑心是什么?”
朱昀曦受激不过,豁出脸皮质问:“你若真那么在乎孤王,为何不想专宠?看孤去宠爱别的女子,你难道不嫉妒吃醋?”
柳竹秋深烦这个问题,惫懒反问:“那殿下还说将来要为臣女赐婚呢,就舍得把臣女嫁给别的男人?”
“你!”
朱昀曦食指已点中她的鼻尖,窘促道:“孤跟你能一样吗?就算你将来嫁了人,连你丈夫都是孤的臣子,事事都须听命于孤,孤有什么可嫉妒的?”
这话称得上直率,更将君权的霸道自私揭示得入木三分。
柳竹秋心中响彻冷笑,差点都想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静心一想这样耿直的君主也算罕见,虽说做起买卖来照样强买强卖,总好过那些腹黑阴险的皇帝宰人时尽下黑手。
她拉住朱昀曦的袖子,哀怨道:“臣女除了殿下此生再未爱慕过其他男子,可殿下贵为储君,将来就是万民头上的太阳,做任何事都应无偏无私。臣女又不是那起没读过书的痴人,怎敢起天狗吞日的贪念呢?当然,长时间见不到您,或是受您冷落,臣女也很难过,背地里不知为此淌过多少眼泪。可正因为侍奉您的机会太难得,臣女更想珍惜相聚时光,尽量让您看到臣女开心的模样。殿下觉得臣女在伪装,难道要让臣女露出怨妇嘴脸才满意?”
她说着渐渐倾身靠住朱昀曦胸口,下巴搁在他肩头,慢慢环住他的腰。
朱昀曦被她哄得没了脾气,不自觉回以拥抱,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叹气:“你真这么懂事就好,孤王也从没对别人有过这份耐心,你若背叛孤,孤就再不敢全心信赖臣下了。”
恩威并施,还绑架臣子的良心做威胁,这君王手腕运用得真够纯熟,十几年的储君没白做。
就在柳竹秋忍不住在他视野死角偷偷翻白眼时,听到一个挽回好感的消息。
“孤王已奏请陛下裁汰了各处织造近五年来新增的进贡数额,还把过去那些最难纺织的图样全部取消了。”
柳竹秋惊讶抬头,正好捕捉到他眼中闪现的羞臊。
朱昀曦也因她流露的惊喜表情欢慰,搂着她柔声道:“孤特地去查阅书籍,那个蒨桃总共做了两首诗规劝寇准,除你上次说的那首,另一首诗里说‘不知织女萤窗下,几度抛梭织得成。’。孤王又去东宫库房巡视,发现那里储备的绫罗绸缎至少还能用七八年,这么多织物不知会耗费多少人力,加上进贡途中被官府和宦官抽走的部分,细算起来着实惊人。孤王那时才明白你的话很有道理,孤一人享乐没什么,怕的是上行下效,使奢侈之风蔓延。倘若贵族官僚都沉迷声色奇巧,百姓必将不堪重负。所以孤决定从此削减奢费,裁革冗食,为臣民做好表率。 ”
柳竹秋怀疑太子窥破了她的心声,才会说这些清正之言哄她,先及时唱赞歌:“殿下仁人爱民,来日必为英主。”
朱昀曦笑靥染春风,含情凝望她:“唐太宗说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夸魏征是他的镜子。孤想让你学习魏征做一面镜子,及时指出孤的过失,不知你能否胜任?”
这话比任何甜言蜜语都动听一千倍,柳竹秋承认太子这次反败为胜牢牢握住了她的小心肝,激动都想跳上屋顶载歌载舞。
不及多想,先捧住他的脸用力亲嘴。
她直接真实地表达喜悦比颂德诵功更让朱昀曦受用,情愿开门揖盗,委身迎合。
结束令彼此窒息的热吻,二人相互笑望,似在端详各自的战利品。
柳竹秋以最苛刻的眼光评审,太子的容貌委实挑不出半点缺陷,皇后的肚子之灵巧堪比女娲娘娘的双手。单凭这张脸就够有号召力了,再配合从善如流的睿智,无疑是做皇帝的好材料。
当年世人为什么说宋仁宗“百事不会,只会做官家”?不就因为他长得好看还仁慈听劝!咱们太子爷资质跟他差不多,将来何愁坐不稳江山。管他娇气、任性、幼稚、霸道、小心眼,这个主公我跟定了!
柳竹秋离开观鹤园去到锦云楼看望宋妙仙。
听她讲述与朱昀曦从纷争到和好的经过,宋妙仙樱唇数绽,末了忍笑点评:“我看你和太子就像在掰手腕,看最后谁能降服谁。”
柳竹秋嬉笑摇头:“应该说在讨价还价,目前是初步达成一致了,他给我提供施展才能的舞台,我保他做安乐天子。不求做到先主和诸葛亮那样和谐的君臣关系,能如他所说拿我当魏征看待已很不错了。”
宋妙仙祝贺、告诫两不误。
“太子对你恩遇之隆实属罕有,你可当心点,别日子久了真对他动心。女子和男子终有区别,一旦爱上谁就会不由自主为对方考虑,慢慢失去自身立场,若遇人不淑,必被操控利用。”
柳竹秋满不在乎:“姐姐放心,我哪是那么容易动心的人呀。老实说摘掉他的太子头衔,我只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娇少爷,绝计瞧不上眼。”
宋妙仙坐到近处捏一捏她的鼻尖,调侃:“就是这种看法才危险呢。你生性怜弱惜微,看见柔弱无助的人就想救护,太子若全心依赖你,你舍得不管?他又生得一副天仙似的好模样,谁看了都喜欢,再多跟你亲热几次,说些软话哄你,你还能把持得住?”
旁观者清,宋妙仙又最了解她的个性,柳竹秋认真想想这番话似乎并非危言,郑重道谢:“多谢姐姐提醒,我一定小心在意。”
宋妙仙进一步分析:“我不止是叫你提防太子哄骗,万一他真对你有情,你也千万不能陷进去。你俩的身份差距就是不见底的鸿沟,再多真情都填不满的。”
柳竹秋失笑:“太子本性不坏,可骨子里很自私,一直拿我当得力奴婢和新奇玩意儿,怎会对我动真情?若果真如此,我倒想见识一下呢。”
这时丫鬟彩玲来敲门,给宋妙仙送洗好的床单被套。
柳竹秋自打救了这姑娘,还没功夫跟她聊天,听说她这几个月伺候宋妙仙尽职尽责,指着桌上朱昀曦赏赐的点心请她吃。
彩玲走近看了看,笑道:“是凤梨酥啊,我在前任主人家吃过。”
柳竹秋让她坐下就着茶水慢慢品尝,顺便拉家常,问她以前在谁家做事。
“上一个主人姓金,我从小在他家,那家的老爷以前做过曲阳和保定两地的知县,前年升到京里做了吏部郎中。”柳竹秋眼帘刷然抬起,追问:“是现任吏部郎中金士俊?”
彩玲被她锐利的目光惊吓,木木点头,没察觉嘴角沾了点心渣。
柳竹秋舒缓态度,和声道:“你莫怕,我也认识那金士俊,刚好想打听他家里的情况,你既在金家待过,想必认识他的夫人常冬香了。”
彩玲像被泼了一盆冰水,脸色遽然转青,放下咬了一半的凤梨酥,慌促告退。
柳竹秋怎肯放她走,一把拽住手腕拉回去。
彩玲即刻双膝跪地,空着的那只手抱住头颅惊惧哀求:“孝廉别问彩玲,我什么都不知道。”
柳竹秋向宋妙仙使个眼色,宋妙仙忙上前扶起彩玲,温柔抚慰:“你跟了我这么久,信不过温孝廉也该相信我,我们当初救了你,又怎会害你?”
她牵着彩玲的手轻轻按回凳子上,见她不住发抖,便将她的头搂在怀里。
柳竹秋已看出彩玲在金家时受过威胁惊吓,干脆单刀直入:“彩玲,你是不是知道常冬香是被金士俊谋害的?”
彩玲双眼暴睁,被宋妙仙嘘声示意方忍住惊叫,颤声问:“常夫人真死了?”
柳竹秋点头:“去年六月初三有人在永定河上发现一具女浮尸,最近经官府确认,正是金士俊失踪的老婆常冬香。”
听闻故主死讯,彩玲眼眶泛泪,随即垂头低泣,看来对常冬香很有感情。
柳竹秋递上手帕,好言诱导:“彩玲,我正帮朋友调查这桩案子,现在最想知道常冬香在金家的状况,如果你想替她伸冤报仇,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保证你不会因此受到任何牵连。”柳竹秋眼帘刷然抬起,追问:“是现任吏部郎中金士俊?”
彩玲被她锐利的目光惊吓,木木点头,没察觉嘴角沾了点心渣。
柳竹秋舒缓态度,和声道:“你莫怕,我也认识那金士俊,刚好想打听他家里的情况,你既在金家待过,想必认识他的夫人常冬香了。”
彩玲像被泼了一盆冰水,脸色遽然转青,放下咬了一半的凤梨酥,慌促告退。
柳竹秋怎肯放她走,一把拽住手腕拉回去。
彩玲即刻双膝跪地,空着的那只手抱住头颅惊惧哀求:“孝廉别问彩玲,我什么都不知道。”
柳竹秋向宋妙仙使个眼色,宋妙仙忙上前扶起彩玲,温柔抚慰:“你跟了我这么久,信不过温孝廉也该相信我,我们当初救了你,又怎会害你?”
她牵着彩玲的手轻轻按回凳子上,见她不住发抖,便将她的头搂在怀里。
柳竹秋已看出彩玲在金家时受过威胁惊吓,干脆单刀直入:“彩玲,你是不是知道常冬香是被金士俊谋害的?”
彩玲双眼暴睁,被宋妙仙嘘声示意方忍住惊叫,颤声问:“常夫人真死了?”
柳竹秋点头:“去年六月初三有人在永定河上发现一具女浮尸,最近经官府确认,正是金士俊失踪的老婆常冬香。”
听闻故主死讯,彩玲眼眶泛泪,随即垂头低泣,看来对常冬香很有感情。
柳竹秋递上手帕,好言诱导:“彩玲,我正帮朋友调查这桩案子,现在最想知道常冬香在金家的状况,如果你想替她伸冤报仇,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保证你不会因此受到任何牵连。”柳竹秋眼帘刷然抬起,追问:“是现任吏部郎中金士俊?”
彩玲被她锐利的目光惊吓,木木点头,没察觉嘴角沾了点心渣。
柳竹秋舒缓态度,和声道:“你莫怕,我也认识那金士俊,刚好想打听他家里的情况,你既在金家待过,想必认识他的夫人常冬香了。”
彩玲像被泼了一盆冰水,脸色遽然转青,放下咬了一半的凤梨酥,慌促告退。
柳竹秋怎肯放她走,一把拽住手腕拉回去。
彩玲即刻双膝跪地,空着的那只手抱住头颅惊惧哀求:“孝廉别问彩玲,我什么都不知道。”
柳竹秋向宋妙仙使个眼色,宋妙仙忙上前扶起彩玲,温柔抚慰:“你跟了我这么久,信不过温孝廉也该相信我,我们当初救了你,又怎会害你?”
她牵着彩玲的手轻轻按回凳子上,见她不住发抖,便将她的头搂在怀里。
柳竹秋已看出彩玲在金家时受过威胁惊吓,干脆单刀直入:“彩玲,你是不是知道常冬香是被金士俊谋害的?”
彩玲双眼暴睁,被宋妙仙嘘声示意方忍住惊叫,颤声问:“常夫人真死了?”
柳竹秋点头:“去年六月初三有人在永定河上发现一具女浮尸,最近经官府确认,正是金士俊失踪的老婆常冬香。”
听闻故主死讯,彩玲眼眶泛泪,随即垂头低泣,看来对常冬香很有感情。
柳竹秋递上手帕,好言诱导:“彩玲,我正帮朋友调查这桩案子,现在最想知道常冬香在金家的状况,如果你想替她伸冤报仇,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保证你不会因此受到任何牵连。”柳竹秋眼帘刷然抬起,追问:“是现任吏部郎中金士俊?”
彩玲被她锐利的目光惊吓,木木点头,没察觉嘴角沾了点心渣。
柳竹秋舒缓态度,和声道:“你莫怕,我也认识那金士俊,刚好想打听他家里的情况,你既在金家待过,想必认识他的夫人常冬香了。”
彩玲像被泼了一盆冰水,脸色遽然转青,放下咬了一半的凤梨酥,慌促告退。
柳竹秋怎肯放她走,一把拽住手腕拉回去。
彩玲即刻双膝跪地,空着的那只手抱住头颅惊惧哀求:“孝廉别问彩玲,我什么都不知道。”
柳竹秋向宋妙仙使个眼色,宋妙仙忙上前扶起彩玲,温柔抚慰:“你跟了我这么久,信不过温孝廉也该相信我,我们当初救了你,又怎会害你?”
她牵着彩玲的手轻轻按回凳子上,见她不住发抖,便将她的头搂在怀里。
柳竹秋已看出彩玲在金家时受过威胁惊吓,干脆单刀直入:“彩玲,你是不是知道常冬香是被金士俊谋害的?”
彩玲双眼暴睁,被宋妙仙嘘声示意方忍住惊叫,颤声问:“常夫人真死了?”
柳竹秋点头:“去年六月初三有人在永定河上发现一具女浮尸,最近经官府确认,正是金士俊失踪的老婆常冬香。”
听闻故主死讯,彩玲眼眶泛泪,随即垂头低泣,看来对常冬香很有感情。
柳竹秋递上手帕,好言诱导:“彩玲,我正帮朋友调查这桩案子,现在最想知道常冬香在金家的状况,如果你想替她伸冤报仇,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保证你不会因此受到任何牵连。”柳竹秋眼帘刷然抬起,追问:“是现任吏部郎中金士俊?”
彩玲被她锐利的目光惊吓,木木点头,没察觉嘴角沾了点心渣。
柳竹秋舒缓态度,和声道:“你莫怕,我也认识那金士俊,刚好想打听他家里的情况,你既在金家待过,想必认识他的夫人常冬香了。”
彩玲像被泼了一盆冰水,脸色遽然转青,放下咬了一半的凤梨酥,慌促告退。
柳竹秋怎肯放她走,一把拽住手腕拉回去。
彩玲即刻双膝跪地,空着的那只手抱住头颅惊惧哀求:“孝廉别问彩玲,我什么都不知道。”
柳竹秋向宋妙仙使个眼色,宋妙仙忙上前扶起彩玲,温柔抚慰:“你跟了我这么久,信不过温孝廉也该相信我,我们当初救了你,又怎会害你?”
她牵着彩玲的手轻轻按回凳子上,见她不住发抖,便将她的头搂在怀里。
柳竹秋已看出彩玲在金家时受过威胁惊吓,干脆单刀直入:“彩玲,你是不是知道常冬香是被金士俊谋害的?”
彩玲双眼暴睁,被宋妙仙嘘声示意方忍住惊叫,颤声问:“常夫人真死了?”
柳竹秋点头:“去年六月初三有人在永定河上发现一具女浮尸,最近经官府确认,正是金士俊失踪的老婆常冬香。”
听闻故主死讯,彩玲眼眶泛泪,随即垂头低泣,看来对常冬香很有感情。
柳竹秋递上手帕,好言诱导:“彩玲,我正帮朋友调查这桩案子,现在最想知道常冬香在金家的状况,如果你想替她伸冤报仇,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保证你不会因此受到任何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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