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闷闷的,董思成感到后背传到胸膛的细微震动,一字一句,连通了他擂鼓般的心跳。她的言语和行动早便分明,他为何还始终摇摆不定,自以为是地主导着他们之间综错复杂的关系,迟迟不肯掀开那层两人相隔的那层薄纱。

    啊,真是,差一点就让她抢一步告白了,明明是他先开始了许多年。

    董思成回握住裴夕柠环在腰上的手,坐起身点了盏床头灯,想将眼下的场景看得更清晰真切些,也想注视她的眼睛,那双从小到大都用这般漂亮的上目线看向他的眸子,如今终于只盛着他一人了吗?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很紧张,原本计划好的思路被她的一个拥抱、一个问句打断,抿着薄薄的唇,有种心思被窥探无余的无措,在她面前仿佛还是个十七八岁的、情窦初开的大男孩儿,方才的佯装镇定早被喜悦冲破防线,这会儿讲话逻辑也不甚清晰:“当然不是。夕柠,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你现在做决定了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董思成的手握得很紧,生怕一不留神,这场甜梦便要消失了似的。裴夕柠又何尝这般主动过,光是贴近他便耗光了鼓起的太多勇气,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神色坚定地颔首:“对啊,你不是说,随时都在我身后吗?我现在需要你了,昀昀哥哥,留在我身边吧。”

    “好,好。”他不住地应着,干净的面庞上浮出了纯粹的欣喜,董思成从未想过幻想过无数次的“某天”,竟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在了他的人生里。他曾经那不可言说的心思,几乎将所有人都欺骗去的感情,原来并非是注定无果的缘分。他的女孩好好地坐在他身侧,眼睛藏着银河,手掌的温度传到四肢百骸,这一次,他终于是无悔地握住了她:“那,做我女朋友吧,夕柠。”

    裴夕柠轻轻点头的一刻,被董思成拥入怀里,她轻轻地笑了:“既然那么高兴,为什么不早点说呀,昀昀哥哥?”

    “思成,叫我董思成。”他贴着她的耳畔,声音有些低哑,宛若黑夜里蛰伏的鬼魅,勾着她不肯放开:“以后就是男朋友了嘛,别再叫这个。”

    “好嘛,知道了。”裴夕柠被他温柔地锢在怀中,实在是很少见他这样幼稚,笑着拍了拍他的背:“现在总该同我交代一下了吧?从什么时候对我有的不轨之心,我不问,你还准备藏到什么时候?”

    董思成松开她,反问:“你又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唔……”裴夕柠垂眸思考了片刻,坦白道:“说实话,其实我好像一直关注自己的感受更多。在跟渽民哥彻底结束之前的一段时间吧,对没有理由的争吵和解决不了的倦怠期感到很疲惫了,那时候真的很依赖你,想待在你身边,后来想的就是,我是否对你动摇了呢?在解决了和渽民哥的事情之后,我才忽然意识到你对的特别吧……就好像有什么在我脑子里闪了一下,然后以前的种种令我感到有些奇怪的……事情,原来其实是你的偏爱,原来一直是我闭塞视听,自以为是地将这些划分成亲情了。”

    董思成闻言一愣:“你是说,你跟渽民分手前就……开始对我动心了?”

    “不然我那次在你们宿舍,问你那个问题做什么?”讲起这件事,她美目微嗔:“虽然想的是试探一下,但其实,如果你当时堂堂正正地回答了,我大概会更早走向你吧。”

    “这样啊……”董思成谈不上懊恼,渽民和夕柠彼时并未完全结束,兴许再来一次,他也不见得有信心在那时便早早告白。如今的一切都是这般时机正好,这里又不是水晶球里的童话世界,没有无可挑剔、一帆风顺的爱情:“可是你aaa那晚好伤心,夕柠你很少哭的,我以为你舍不得。”

    “舍不得就不会放手,我只是觉得经历了那么多还要分开的我们,还挺悲剧的。也可能是那时候我确实没从情绪里出来,但我的选择潜移默化地已经改变了,挽回不了了。”裴夕柠提起往事,面色淡淡的,落在她身上的灯光将整个人柔和了许多:“你回中国这半年,我思考了许多,自己到底有没有拎清楚。结果就是,我要来找你,我不要辜负这一次你我的心意。”

    董思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赞道:“夕柠,你比我有勇气太多了。”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她眨了眨眼,这会儿倒是困意全无,还亮着狡黠的光,灵动又俏皮。他认真回想了良久,竟然没找到一个确切的时间点:“就,好多年以前吧。那时候你还小,身边都是男练习生,我以为你太不懂亲近和喜欢的概念,总之在某个年纪的我开始反省我们的关系了。但是没想到你竟然区分的开,你是真的喜欢渽民,还一坚持就是好多年。其实我觉得我始终处于一个很安全的位置,因为你始终无知无觉,不觉得我们有什么问题。所以也会觉得……如果贸然道出心思,你会很无措的,这不是我想要的。”

    “不是始终无知无觉。”裴夕柠见他看过来,提醒道:“札幌。”

    “噢。”董思成笑出声:“那次悠太哥还很疑心来着。的确啊,那次趁人之危的想法比较重,你跟渽民不是吵架来着,我就想去找你一下。不过,那段时间我再团队里变动也大,心里头乱,想见你是真的。那时候太明显了吗?”

    裴夕柠老老实实地点头:“我现在想想,你的计划还算成功,我那时候大概是心动了。可后来,你就很少那么主动了。”

    “可能因为试过没达到目的吧。”他承认:“觉得你们两个分不开似的。无论如何,我们现在还是在一起了,一切都不算太晚。”

    她笑语盈盈:“对,都不算太晚。”

    “夕柠,我跟你说过一件事没。”董思成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就是先前在北京,你隔离期间,我有次跟朋友出去玩,进了一家占卜店的事。”

    “你说过,还说那个女生前言不搭后语,但是没讲细节。怎么了,她说的跟我们有关系?”裴夕柠敏锐道。

    “对,但当时的情况是,我们进去之后发现并没有人,然后准备离开时那个女生独独叫住了我,非要带我去里间。我跟着她进去,那个女生眼睛很大,穿着是……洛丽塔那样,反正又华丽又可爱,像漫画书里走出来的那种打扮。她看了我半天,问我是不是李东赫队友。我反映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楷灿,还以为她是我们粉丝,就笑着说对。她闭着眼过了半天,才又问了句,你叫董思成吧?我又点点头,这时候已经觉得她态度有点奇怪了,然后她突然蹦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个很喜欢的人。”

    裴夕柠完全没预料故事的走向:“啊?”

    “我心觉可疑,没接话,再一看桌子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水晶球,她碰了半天,忽然跟我说,一个月之内你会心想事成,然后就赶我们离开了。”

    “嗯……那她算的还挺准啊。”

    “是啊,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感慨:“以前总是不相信命运来着。不过,我同学说下回再去那条街上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家店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兴许是走错路了吧。”

    “诶~她大概是特意出现来鼓励你的吧,我们不是好好地在一起了吗。”她挠了挠董思成手心,笑靥如花:“我们未来会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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