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此 那道士还未曾碰着你便被重伤了"
"儿臣不敢欺瞒皇阿玛,事实经过确是如此。"
康熙微微颔首,看着面色如常的儿子沉默了半晌仍是问出了那句话,"你心中可曾怨怪朕"
胤镇微微一愣,而后回道∶"最初反应过来时是有些难过的,只后头冷静下来后儿臣却也想了许多……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件事必定得有人去做, 偏其他人又远不够资格,左不过也只有咱们这群兄弟能做,儿臣的确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这话说得倒也算得上是真情实感。
康息脸色仍佛也随之柔和了几分,解释道首;"书从你们踏出言门那-亥起妙法大师便二直随在后头,倘若当真有个什么万一,以妙法大师的本事至少你们应是性命无忧的。"
事实上哪里又有什么绝对呢有句老话说得好—人算不如天算。
算计得再如何万全也难免会有意外发生, 更何况妙法大师虽是得道高僧亦精通岐黄之术,可却并不似那一僧一道拥有那般神鬼莫测的神通,真要发生点意外还不定如何呢。
不过得到这样的解释胤慎的心里却也松快了许多,好歹亲阿玛也并非当真丝毫不顾念他的死活,能想着给他安排点后路已尽够了。
毕竟事实就是他说的那样,这件事必须得做,无论结果是好是歹都必须得证实了才行,否则便是一日都不得安心入眠了。
身为一个帝王,皇上的做法并没有错。
许是打小接受的教育不同,事实上胤祺的心里并不似林言君想象的那般难以接受甚至是如何伤心,那点难过也在得知有安排后路的那一刻而彻底释怀了,离开乾清宫时连步伐都仿佛轻快了不少。
将他的这一切反应都看在眼里, 康熙也甚是满意欣慰, 只连连点头叹道∶"私底下不少人都说老四小心眼儿爱记仇……当年老九剃秃了他那只爱犬,他愣是追了老九半个皇宫将人辫子给剪了,真真是睚眦必报心胸狭隘。"
"可如今看来这样的评价倒是太过于片面了些,至少于大是大非上老四是十分清醒明事理的,如此便也足够了。"
多余的夸赞倒是没有,可仅仅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也实属难得,甚至称得上分量极重了。
叫一个帝王亲口认证"于大是大非上十分清醒明事理"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帝王觉得此人能用,且还是能重用!
李德全的眼神就不由得闪烁起来,暗道这四阿哥还当真是因祸得福,这样的一番表现再加上帝于心里那点点身为亲爹对儿子的愧疚之情,将来怕是不会差到哪儿去了。
"皇上,妙法大师回来了。"
"快请。"
话音才落,便见一身着僧袍的老者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
老者长长的眉毛胡子都已花白,面部皮肉下垂显得老态龙钟,可步伐却并不迟缓虚浮,可见身体内里绝非表面看来如此老朽。
进来见着帝王却也并不下跪磕头,不过双手合十微微福身便算是见过礼了。
这也是世间少有的一份殊荣,足以见得这老和尚的超然地位。
康熙忙招呼着人坐下,待奴才们送上茶水后便将除李德全之外的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
"大师可是亲眼见着人了究竟是个什么来历什么道行"
妙法大师却是眉心微蹙,"贫僧眼拙,未能瞧出其二人的来历,至于说道行……其二人修行年岁怕是不浅,与坊间那等拿着点皮毛都算不得的把戏糊弄人的大不相同,确有神通不假,许是机缘巧合得了高人点化。"
"既是如此大师以为朕将其二人收为己用当如何"这个念头在他的心里早已盘桓多时,如今连大师都这样说就更叫他心动了,"林家那丫头不过是偷摸学了几年都能够做到起死回生,那二人真正的本事岂不更难以想象甚至还有他们背后真正的高人。"
谁知妙法大师听闻此言却连连摇头,"贫僧虽看不出他们的来历,却能清晰地感觉得到此二人走的绝非正道。"
"莫非当真是那邪魔外道"康熙皱起了眉头,脸色也随之阴沉下来,冷着脸亦不知是在琢磨些什么。
妙法大师生怕他当真一时迷了心智酿成大祸,苦口婆心道∶"皇上想想他们为何不敢踏足皇宫一步宁可绕了这样一个大弯子也不肯略施法术,可见甚对皇宫对龙气之畏惧,非邪魔外道无他。"
"皇上许是对修行之事不甚了解,此等邪魔外道之所以往往道行更深盖因走捷径的缘故,而这所谓的捷径却无一例外皆沾满血泪,与其说他们那是一身道行倒不如说是满身罪孽啊。"念了句佛号,妙法大师又接着说道∶"一旦叫这样的邪魔外道得了权势,于皇上于大清于全天下百姓来说都必是一场大祸,还请皇上三思。"
康熙并未犹豫很久,始皇是他追逐的目标没有错,却唯独一点他并不想追逐始皇的脚步——寻求长生。
生老病死是上天注定的轮回,他从未妄想过能长生不死,真真活他个万岁万万岁,他最大的心愿也不过就是能顺顺当当健健康康多活几年好完成他的宏图大业罢了。
因而什么真正的修行高人对他的诱惑力其实并没有很大,尤其这还是走歪门邪路的修行之人,那他就更加看不上眼了。
再者说,他真敢信那些个心术不正的邪魔外道吗
绝不可能。
而他的愿望林家丫头就能够做得到,何苦还非得纠结两个邪魔外道相较于那两个不知来历不明本事的牛鬼蛇神,林家小丫头可是正直太多了,也好掌控得多。
于是康熙当即就点头表示,"大师所言甚是,如此邪魔外道非但不能叫其得了权势去,更应想尽办法将其扼杀铲除才好,以免为祸苍生黎民。"
这话妙法大师就不好接了。
出家人慈悲为怀忌杀生,偏邪魔外道却又与其他任何恶人都不同,这是真真四处造孽的孽障。
当然了,康熙也并不需要他的意见,接着说道∶"只这二人既是能耐不小,寻常手段就无法应付了,这倒难办。"
不过看起来那两人对林家丫头倒是十分重视,费尽心机折腾这样一出也要将人抓回去……这回失败了没准儿还有下回呢倘若下回提早布下天罗地网,设法再次使其反噬重伤……
打定主意后康熙便暂且将此事给抛开了,总归一时半会儿估摸着那两人也不敢再出现,摆在眼前真该收拾的却是那个贾家。
胆敢欺君便已是罪无可赦,那老太太竟还将花招耍到他跟前来了,真真是不知死活。
纵然此次狡猾避开了欺君之罪又如何 却怎么竟是忘了,,有些时候证据不证据的并不重要,这回算不了账那就先记下来留着日后一道儿算总账就是了,罪加一等岂不乐哉
康熙冷笑一声,满是轻蔑。
"林如海的密折呢
李德全忙将仔细收起的密折取了出来递上,而后又一次垂手垂眼静静站在旁边当个木头疙瘩。
将密折仔仔细细又看了两遍后康熙才将之放下,若有所思道∶"看来差不多时机也成熟了,那便一个一个来罢。"
轻飘飘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愣是叫李德全惊了个哆嗦。
彼时,一直在焦急等待消息的贾元春听闻林家姑侄两个意这么快就回来了,忙不迭就找到了承彭宫来询问情况。
林言君管了眼她那双已经肿成了核桃似的眼睛,冷笑道∶ "贵人大可不必担心,哭坏了眼睛可不值当。"
"这话怎么说的"贾元春不解,心里却是莫名咯噔了一下。
就听林黛玉平平淡淡地说了声,"老太太不会有事的。"
不及她再问清楚想明白,林言君便借口乏了下了逐客令。
无法,贾元春也只得带着满腹疑惑忧虑匆匆离开。
"灵芝,去取了我的纸笔来。"
"姑姑要画符了"见她点头,林黛玉的小脸儿上便挂满了担忧,小嘴张张合合却终究还是什么话也未能说得出来。
林言君见状就叹道∶"如今皇贵妃娘娘的状况委实叫我不敢过度拖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不过你也不必如此担心,再怎么着也总不会丢了件命,这就行了呗,况目…"顿了顿,声音压得煎发低如耳语,"今日那一僧一道在此吃了大亏,却未必真就能放弃了,万一真将主意打到你父亲身上如何是好"
"是以我得想法子将他们绊在京城,最好能够引诱他们再次出手,而后…永绝后患!"
最好的法子自然就是以她自身为诱饵,刚好皇贵妃娘娘也确实等不得了,倒也算是一举两得罢。
说完,林言君便提起笔凝神静气开始了……鬼画符。
"姑娘。"雪雁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抹讥笑,言语颇有些阴阳怪气似的,"往后这贾贵人怕是要往咱们这儿跑得更勤快了。"
林黛玉一愣,"何来此言"
恰在此时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 "可算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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