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姑娘,这两位衙役说是来找你的。”
李寻欢不太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总归是官府里的人,大概有急事才会找上门。
千白在傍晚时分就已经见过面前的二人,他好奇问道:“二位官爷不是说明天早上再过来吗?现在夜都深了……”
他总觉得这两人在这个时间过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下一刻其中一个衙差开口解释:“原本我们是打算明天再来找唐姑娘,只是现在,出了些意外。”
话毕,一阵冷冽的风吹拂而过,将树梢吹得沙沙作响,无端令人心头升起一股胆颤的寒意。
……
夜色深深,星子悬在天际。
无情照旧用熬煮好的药草放入木桶中,他将裤腿一点点朝上卷起。
因为腿部多年没有走动,因此他的两双腿肌肉萎缩,看上去格外瘦削,若不是他每日都有搓揉腿部穴位的习惯,这双残疾的腿恐怕会更加严重。
这几天一日三餐都是唐梨做好的,她的厨艺很不错但无情并没有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他像往常那般揉按双腿的穴道,企图增进其中血液的流动,就这么足足按揉一盏茶的功夫,忽然,他的眉梢微挑,薄唇紧抿,一枚暗器飞了出去。
“谁?”
无情的声音骤然转冷,迅速将裤腿放下坐上轮椅。
待他到了院中,却发现院子一片空荡,唯有悬挂在屋檐下的灯笼随着清风轻轻晃动。
无情微眯着眼,目光在周遭逡巡,迅速锁定了一个方向。
他推着轮椅来到花圃边上,地上躺着一枚他刚才射出的暗器,暗器勾着一小片灰色的衣角,显然刚才不是他的错觉,确实有人出现在此。
恰在此时千白从前院过来,刚进院子就看到无情手中拿着暗器兀自沉思,正当他要刻意放轻脚步走过去的时候,无情已然发现他的存在。
“千白。”无情叫住了他,“你过来的路上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千白不懂无情的意思,挠了挠头思考了番,最终摇摇头,“公子,我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无情将手中的那片破碎衣角递过去,解释道:“刚才有人出现在我的屋外,这是他落下的一片衣角,我不知此人的目的是什么。”
千白顿时大惊失色,若是知道仇家还好,可这人就连身份都不知晓,如今他在暗而自己在明,要真出了什么事情可就难应付了。
千白不敢多想,连忙跑出去准备通知一下唐梨,谁知道刚走出没几步就看到西门吹雪从院子门口经过。
天色暗沉,只有零星的灯火叫人看不真切,千白也只能隐约通过那身白色的衣袍和墨色的长发来断定此人的身份。
“西门庄主,这么晚了你是要外出练剑吗?”
千白记得似乎每天这个时辰西门吹雪都会运起轻功去别的地方练剑,至于为何不再客栈中练剑……他默默打量了番院中的景致,恐怕他在这里练剑按照他的内力恐怕这个地方会不复存在吧?
西门吹雪淡声说道:“嗯,我出去一趟。”
话毕,他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千白面前。
千白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可要他自己说的话又说不出来,他挠了挠头决定放下心中的疑虑,直到他经过一处拐角的时候看到一个月白色的身影。
“诶,西门、西门庄主?”
只见西门吹雪坐在一旁的木椅,手中拿着一片白色的帕子,在清泠月光下拿着帕子一点点擦着手中的乌鞘剑,他的神色极为专注认真,仿佛在做一件格外神圣的事情,直到千白的声音将他的动作打断。
西门吹雪抬头,目光凛冽,声音沉沉,“何事?”
他周遭的气场凛冽非凡,以及若有若无的寒意叫千白瞬间头皮发麻。
千白犹记得西门吹雪刚才还要出去练剑,怎么现在又出现在了这里?
再冷的寒意也敌不过内心强大的好奇心,千白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问道:“西门庄主刚刚不是要出门吗?”
西门吹雪一怔,“出门?”
见他露出疑惑的表情,千白诧异,迅速解释了一番,“就刚才我看到你从院子门口路过,我问你是不是要去后山练剑,你就说你要出去一趟。”
谁料,西门吹雪冷淡回答:“我并没有出去,刚才也没有见过你。”
“什么?”
千白错愕当场,随后西门吹雪说出的话令他不寒而栗。
只听西门吹雪淡淡瞟过他一眼,沉声说道:“你确定你刚才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短短一句话,千白只觉得脚底无尽的寒气正在沿着他的浑身血脉流动着,冰冷且僵硬。
无情推着轮椅过来,将手中的布料递给西门吹雪,“这是我在院中发现的东西,恐怕我们这里来了一个人,此人不仅擅长武功还精通易容。”
西门吹雪接过那块布料看不出所以然,无情幽幽开口说道:“这块布料是上好的蚕丝织成,手头宽裕,并不缺钱。除此之外方才花圃之中留有一个脚印,根据脚印大小这个人的身高七尺六寸,轻功不错,擅躲避和防守。”
站在一旁愣愣听着的千白惊讶极了,“公子,你怎么从这么些蛛丝马迹看出来这么多事情的?”
无情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你莫不是忘了,我可是神侯府的人。”
他虽没有追命擅长追踪之术,亦没有铁手那样内力深厚,论及剑法也比不过冷血,不过他的暗器一流,并且医学也不差,故而这么些简单的蛛丝马迹他还是能看得出来。
只不过无情没有想到这个来人的胆子居然这么大,还敢冒充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不相信这个人来这里会没有目的,他站起身来,眉目沉沉,紧跟着眨眼之间就消失在眼前。
……
唐梨刚和衙役说了那个女人当时的长相,然而那个女人可能做过易容,描述出来的模样总觉得怪怪的。
将他们送走以后,李寻欢也回了自斟自饮,唐梨正在收拾今天刚买的香料,突然耳边听到一阵敲门声。
“谁?”
“是我。”
唐梨将门打开发现是西门吹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是饿了?”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产生了偏差,导致西门吹雪看她的目光有些古怪,他淡声说道:“我不饿。”
紧跟着他的目光落在房中又迅速收回,“你这里可有什么人过来?”
唐梨摇了摇头,不懂他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刚才来了两个衙差,不过现在都走了,我还以为你是肚子饿了过来找我。”
毕竟现在她算是被西门吹雪雇佣的小厨娘,就算他晚上想吃点宵夜她都要做给他吃,好在西门吹雪为人慷慨大方,都会给她另外加钱。
见唐梨这边无事发生,西门吹雪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唐梨被他这举动搞得一头雾水,正要回房间却见西门吹雪又出现在眼前。
“西门庄主还有事?”唐梨疑惑。
西门吹雪道:“我饿了,可否劳烦唐姑娘为我做顿饭?”
唐梨一脸莫名,“你刚才不是说不吃晚饭的吗?”
莫非男人的话说变就变?一会儿一个样?
唐梨想不明白,鉴于西门吹雪是自己的雇主,唐梨没有反对,而是大方问道:“你想吃什么?”
“去后山看看,如何?”
唐梨没有异议,两人足尖轻点很快就离开了客栈。
他们飞出一段距离,奇怪的是,今天西门吹雪的速度慢了下来,足足飞了一盏茶的时间快要落地的时候唐梨才想明白这一路的不对劲在哪里。
这个西门吹雪手中没有剑。
作为一个对剑痴迷的人怎么可能会将心爱的剑撇下不管只为了吃顿饭?
一想到上一次在后山的时候西门吹雪就连看着她手中的短剑都带着一丝赞赏,如今又怎么可能不带剑出门?
只要一想到此处唐梨的整颗心瞬间冷沉无比,再联想着身边的西门吹雪只觉得事情变得诡异起来。
她的足尖刚一落地,毫不客气运起内力打开醉花伞攻向此人,此人却早有防备,一个闪避就将唐梨的攻击避开。
既然唐梨如此做,说明她已经识破自己的身份,来人亦不遮掩露出真面目。
他的长相有些秀气,像是那种白面书生,唇边牵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仿佛并不具备任何的恶意。
唐梨警惕地看着他,冷声质问,“你是何人?”
面前的男子笑着答道:“事实上我的名字早就忘了,不过江湖上倒是有我一个名号,不知道你听没听过?”
还未等唐梨回答,他已经自顾自往下说道:“千人千面,我便是千面书生,今日得遇唐姑娘真是有缘,若不是你下午看穿了我的身份又命人去府衙报案,我也不至于找上你。”
什么千面书生的唐梨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号,不过要是说起下午的事情她确实有印象。
原来,下午杀猪的那位中年妇人不是个女的,竟然是面前的这个男人男扮女装,而他就是衙役们要找的凶手。
能够做出那样事情的人定然心狠手辣,唐梨不敢小觑紧紧握着手中的醉花伞,冷声问道:“你想报复我?”
闻言,千面书生轻哂一笑,“非也非也,我只是想要找你借样东西。”
顿了顿,他续道:“我瞧你脸上的皮不错,不如借我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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