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梨没想到和这个掌柜的说着说着就变成了一单生意,说实在的,她做菜在行,可对于这生意上的事情一概不通。
至于无情更不必说,他的擅长之处都在他的暗器和医术上,而李寻欢的话,自然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快意人生潇洒江湖,怎么会去管这样的琐碎事情。
还有一个就是西门吹雪,他是大名鼎鼎的剑神,他的所有精力都放在剑术的造诣上,怎么可能也会生意场上的事情?
等等——
就在唐梨以为西门吹雪对这些全数不知的时候,他竟突然说了一句,“唐姑娘,若是那道菜的秘法全部卖掉未免可惜,不如你们出一部分的银子权当买秘法的钱,剩余一部分作为分红。”
唐梨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话,不由好奇问道:“分红是什么?”
“若是这位店主日后开了分店,每卖出一份水煮鱼偏要分给你其中的一分利,唐姑娘,你觉得呢?”
唐梨大为惊讶,没想到还有这种的赚钱方式,毕竟她这道水煮鱼受不受欢迎她当然看得出来。
别觉得一份水煮鱼她可能得到的一分利只有几枚铜板,但若是店铺一天卖出多份,日后有能力了再开个分店,那么,这银钱岂不是利滚利,比起她一次性全部卖掉秘方的好?
掌柜没想到西门吹雪一个痴迷于剑术的人居然也懂经营谋利,他最想要的就是垄断这一法子价格贵一些也不打紧,不成想竟被西门吹雪一眼看穿。
为此,掌柜无奈苦笑着:“西门庄主,我一直以为你是剑术高手,没想到居然也是做生意的料。”
闻言,西门吹雪不置可否,倒是一旁的李寻欢乐呵呵提醒了一句,“掌柜,你可是忘了西门庄主的万梅山庄?万梅山庄名下的产业颇多,就算西门庄主沉迷武学,多多少少对于自家产业的运作也会了解一些。”
因为李寻欢的解惑,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唐梨不由感叹了句,“我没想到西门庄主竟能这般厉害。”
西门吹雪淡然说道:“山庄内外大大小小的事务皆是我身边的人在管,只有月底时候他们会把账簿给我一观。”
在万梅山庄的仆役们世世代代都在庄子里做活,即便签了卖身契,这世上也少不了偷奸耍滑之人。
西门吹雪每到月底也只是粗略扫上一遍,平日里若是有别的事情,大都是身边的心腹在管。这些心腹的手段可比他要厉害得多,有时候并不是一招毙命令人恐惧,而是润物细无声的折辱才令人惊颤。
几人吃过饭后,掌柜拟定了一份合同,正是按照西门吹雪所说的那样,给了五百两的银子买下水煮鱼的秘方,而后其余的则作为分红在每个季度的末尾统一结算,到时候这些钱寄到万梅山庄,由西门吹雪交给唐梨。
唐梨和掌柜的分别签上字按下手印,这交易就算成了,见状李寻欢看了一眼西门吹雪,笑着打趣:“我怎么觉得这桩交易最占便宜的反倒是西门庄主呢?”
唐梨不解,“李前辈为何这么说?”
李寻欢分析道:“你不妨想想看,这件事情岂不是意味着你都不能同西门庄主闹矛盾,要不然的话,你那些钱去哪里拿,你说对不对?”
听了李寻欢的这些话,唐梨这才想到自己居然忽略了这一点,不过——
她抬头看了一眼西门吹雪,长风吹拂而过将额前的碎发吹起,几乎要融入沉沉如墨的眼眸之中,颀长的身影在风中伫立仿若一株挺拔的松柏,如玉冷冽。
她心中暗想,就她这样的性格和西门吹雪闹矛盾,不至于吧?
再说了,别看西门吹雪看着冷漠,实则他只是不爱说话而已,没看他平时端饭端菜多积极啊!有时候还会帮着唐梨在厨房一块打下手,洗洗菜、切切菜什么的。
如果唐梨的这些想法被西门吹雪家里头的管家知道的话,定然会惊愕不已。
一向洁癖严重不沾染厨房尘埃的西门吹雪居然会做这些零零碎碎的琐碎事情,说好的命中最重要的事情是练剑呢?居然有一天甘愿把时间花在这些琐碎的小事情上?这还是他所认识的西门吹雪吗?
俨然,这些都是后话。
唐梨和掌柜签订合同以后就去了厨房教这里的掌勺怎么做水煮鱼,掌勺的厨艺也是了不得,最重要的还是各种香料食材的配比,但凡食盐和香料的配比不大对,味道都会差上那么一些。
这几日唐梨在后厨开火,掌勺对于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手艺更是赞不绝口,两人也会互相做菜品尝一番然后给出一些意见。
唐梨的手艺确实很不错,但也不是没有缺点,在烤炙食物、搭配佐料这一块唐梨的手艺比掌勺的强,但要说焖煮,掌勺活了几十载,经验自然要比唐梨的多。
唐梨学了不少,甚至还从掌勺那儿学了一道新菜,她正笑着同掌勺说话,门口急匆匆跑进来了一人。
他先是走到水缸边上灌了好几口水,等喘过气来才对唐梨说道:“唐姑娘,府衙那边有眉目了。”
千白原以为这一趟会很快结束,没想到愣是拖了两个时辰,害得他回来的时间都晚了许多。
见状,唐梨说道:“你先坐下歇一歇,我帮你把饭菜热一热。”
千白哪里敢劳烦唐梨动手,自己修整好后就将柴火点燃,升起袅袅炊烟。
跳跃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他坐在灶台边上,一边添柴一边说起方才的事情,“唐姑娘你是不知道啊,我刚去府衙那儿说的时候他们还不相信我,等后来到了那个地方一看,你猜怎么着?还真是神了,和唐姑娘你说的一模一样,那个血还真不是猪血是人血!”
作为一个厨师,尤其是想要成为一个顶级的厨师,鼻子好不好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唐梨对于气味的感知很灵敏,因此事情的结果和她所想的八|九不离十并不觉得有什么诧异之处。
然而后面的一段话,却令唐梨险些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唐姑娘,那个妇人不知跑去了哪里愣是找不到踪影,后来府衙打开她的院子,院子种的树下埋着不少血块,幸好你没去那里,否则吃的饭都要吐出来。”
千白出去了这么一遭,心里都快有阴影了,即便如此他还是极力绘声绘色描绘着那幅画面,“那具尸体身上的血块被一块块割下,院子里的血腥味特别浓,府衙里的人直接吐了出来,后来仵作也过来了,说是没有办法,不能确定死者的身份。”
听了这话,唐梨好奇问道:“仵作没有将尸体拼接起来吗?”
千白摆手说道:“可别说,就连仵作都吐了,他说他剖解尸体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那么恶心的场面,显然是这个凶手对这个死者恨之入骨,否则也不会下这样的狠手!对了,明天府衙的人会过来找唐姑娘你帮忙画一下凶手的画像,我今天说了一嘴,总觉得他们画的不太像。”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凉了的饭菜总算热好了。
千白肚子饿的直打滚,抬手就要去拿。
见状,唐梨笑道:“你不是都吐了吗?怎么还吃得下?”
千白不假思索答道:“那怎么能一样!正是因为吐了才饿的动不了身子,我最希望的还是能吃上唐姑娘做的东西。”
谁知,他话音刚落,手中的碟子“刺啦”一声碎落在地,紧跟着他整个人躬下腰身一阵作呕。
唐梨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连忙问道:“千白,你怎么样了?”
幸好旁边有个桶正好拿来一用,千白又是吐了一阵脸色发白,最终郁郁说道:“唐姑娘,你这什么汤怎么红彤彤的?”
他今天可看了太多的红色东西,实在受不住,就算食物的香味再怎么诱人,可这汤的颜色真的令他难以下咽。
唐梨立刻想到他和自己说的那些话,说不定就是看到这红色的汤想到了猩红的血,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样吧,我重新给你做一道菜。”
按照千百这样的情况肯定是吃不下了,唐梨将盆中的一尾活鱼捞了起来,去除鳞片和里面的腮囊,切成薄薄的鱼片涂抹上调味料,随后就着新的锅熬煮粥,等粥快熟了再放入鱼片和少许的葱花,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粥就这么新鲜出炉。
脏了的地方已经被千白重新打扫干净。
白嫩的海鲜粥搭配上葱花的绿意,就像是一片白茫茫雪地散落的偶然绿色,看了以后心情也不由欢喜起来。
这一回千白没再迟疑,为了空荡荡的胃,他三下五除二舀起海鲜粥送到口中。
鲜嫩的活鱼仿佛还在口中跳跃,薄粥从喉咙口滚落而下,熨帖着胃暖融融一片。
千白几口吃完,等到空碗放在面前的时候,他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就吃完了。
他舔了舔唇边残留的渣渍,一双眼睛直溜溜看向唐梨,活像一只饿了三天三夜的大狼犬,模样好不可怜。
唐梨笑着把锅里的薄粥都舀给他,顺手就将灶台上的东西一一收拾好。
正当她利索收拾完准备回房间休息一会儿的时候,李寻欢走了过来,面色流露出几分迟疑,随后,他身后的两个衙差一脸凝重出现在二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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