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章
屋内空片死寂。
这位往威严高深的国之君难得呆愣了片刻, 恍然般:“难怪,这个才像狐狸幼崽嘛。”
江慎把自狐狸抱得紧紧的,皮笑肉不笑:“是。”
其实不能怪崇宣帝认错, 谁让黎阮的原型是只, 与几个月的幼狐差不多大, 认错无可厚非,黎阮能够理解。
但江慎就很介意了。
还是头次有人他面前『摸』他的狐狸,这哪能行,是他爹不行。
江慎把狐狸抱得更紧, 黎阮抬起头,无奈地叹了口。
这人如果是妖怪, 大概是个醋缸成精吧。
崇宣帝不愧当了多年皇帝, 心理素质极佳。他很快就把这份乌龙抛到脑后, 专心致志地玩起幼崽来。
不知是不是崽崽生对血脉亲缘有所感应, 又或许他和黎阮样,能识别出旁人对自己有没有恶意, 面对崇宣帝这个陌生人, 他竟点没有怕生, 立即“嗷呜嗷呜”的抱住对方手指, 摇起了尾巴。
可爱得崇宣帝心都要化了。
这崽子的撒娇功力黎阮和江慎是见识过的,崇宣帝更是毫无招架之力。儿抱起来脸颊边蹭蹭, 儿又把崽子捧手心给他『摸』『毛』,堂堂国之君,把这来大的狐狸幼崽伺候得舒舒服服。
还想哄他喊皇祖父。
崽子蹲坐崇宣帝手上, 疑『惑』地歪起脑袋:“嗷呜?”
“不是嗷。”崇宣帝纠正他,“是皇祖父,再试试?”
幼崽:“嗷……嗷呜……”
黎阮看不下去, 道:“陛下,崽崽还不说话呢。”
而且,要是崽崽说的第句人话,不是爹爹,不是父亲,而是皇祖父,江慎大概要醋得当场篡位了。
想想都觉得可怕。
“是,还是太了。”崇宣帝遗憾地叹了口。
江慎问:“父皇信中说有要事要与儿臣当面相商,不知是何事?”
“啊?”崇宣帝头不抬,“不就是让你把皇孙……”
江慎眯起眼睛,崇宣帝轻咳声,正『色』道:“不,朕当然是有要紧事。朕这劳师动众跑来长鸣山见你,还能只是为了玩玩皇孙吗?”
黎阮:“……”
这与不打自招没什两样。
崇宣帝抚『摸』手心里的崽崽,问:“肃亲王越狱之事你已经知道了,你最近有他的消息吗?”
江慎摇头:“没有。”
他当然不可能有,他这几成洞府里守他这两只狐狸,就连肃亲王越狱的事都是昨刚知道的。
崇宣帝又问:“那依你所见,该如何抓到肃亲王?”
江慎沉默下来。
崽子奇起崇宣帝戴手上的扳指,崇宣帝索『性』摘下来让他抱玩。可崽子哪里抱得动,被压得险些爬不起来,两条短腿徒劳的半空蹬。
崇宣帝顿时又与他玩开了,儿才想起来正事,清了清嗓子。
“说黎打伤了那个姓沈的道士,既如此,就该乘胜追击,举将那两人引出来处死。否则,待那道士伤势痊愈,恐怕更难对付。”崇宣帝道。
江慎问:“父皇心中已有计策?”
崇宣帝淡淡道:“他想要什,就用什把他引出来呗。”
黎阮顿时反应过来:“您是说阿雪?”
肃亲王想要的,无非就是皇位和阿雪。崇宣帝肯定不愿意用皇位来冒险,所以,能当做诱饵的,就只有阿雪了。
可是……
黎阮问:“阿雪同意了吗?”
崇宣帝抬眼看他,似乎有些惊讶他这问。
但他没说什,又低头玩起了崽,平静道:“其实不需要林见雪真的动手。黎不是妖吗?模仿他的息,京城各处留下讯息,引江承舟来长鸣山,应该不难吧?”
黎阮和林见雪认识多年,模仿他的息不难,可是这做的话……
“我要先问问阿雪的意见。”黎阮道。
这件事对江慎有利,若要对付的是别人,黎阮不犹豫。
偏偏是江承舟。
这人与阿雪间的纠葛太深,阿雪先前的确报复过他,多次从中阻挠他的计划。可如果他当真想要江承舟的『性』命,他之前曾有无数次机。
但他没有那做。
既然他都没有那做,黎阮就不能利用他的名义做这种事。
崇宣帝为君多年,还从没有人敢这样他面前讨价还价,他不悦地皱了眉:“怎,要是他说不愿意,你就不干了?”
“如果继续放任肃亲王逍遥法外,你知道太子遇到什危险?你不乎?”
说这话时,崇宣帝收起了方才与崽子玩乐时那副仁慈和善的模样,帝王的威严下,语强硬,其实是有些慑人的。
没等黎阮回答,崽崽先不乐意了。
“嗷呜!嗷呜呜!”崽子他掌心炸了『毛』,尾巴不悦地摇晃。
崇宣帝被他这模样逗笑了:“护你爹啊,那就让你爹话,别违抗朕的旨意。”
崽子压根不,凶巴巴地冲他吼,还口咬他手指上:“嗷!嗷嗷嗷!”
可他连『乳』牙都没长齐,还很软,这口咬下去和被幼猫挠下没什区别。
“哎哟,当心点,别把自己硌疼了。”崇宣帝连忙给他顺『毛』,“伙,脾真大。”
他眼里瞧不出半分恼,反倒像还挺开心:“随我。”
崽崽凶狠道:“嗷!”
被崽子这搅合,崇宣帝不起来了。
他道:“看皇孙的份上,朕这次不与你计较。你乖乖话,等杀了肃亲王和他身边那道士,你们就带孩子回宫。继位的诏书和立后的圣旨朕都拟了,到时并给你们。”
黎阮低下头,没有回答。
江慎皱眉:“父皇,此事……”
“朕意已决,此事没什商量的。”崇宣帝安抚地拍了拍手心里的崽子。
崽子很哄,见崇宣帝没再凶巴巴的说话,不生了,趴崇宣帝手上乖乖让他『摸』。
崇宣帝心情更为愉悦,道:“这几我调集兵马到长鸣山附近埋伏,你对这里熟悉,这批人就交给你,你们——”
“我还是要回去问问阿雪。”黎阮忽然打断他,认真道,“江慎的安危我当然乎,可是阿雪是我的朋友,帮了我很多忙。我不能为了江慎,就让我的朋友难过。”
他说,身体跃而起,轻巧从崇宣帝手里叼回了崽子,抱进怀里:“如果阿雪不愿意,我就用别的办法解决,我才不利用朋友。”
“你——”
崇宣帝『摸』自乖孙『摸』得正舒服,骤然被人从手里抢了,还有点懵。然后他就看见狐狸『揉』吧『揉』吧,把那神情还『迷』『迷』糊糊的幼崽重新藏回了江慎衣襟里。
崇宣帝恼地对江慎道:“管管你媳『妇』!”
江慎:“……”
江慎做出副无辜的神情:“他是大妖,我哪儿管得住。”
崇宣帝急。
“罢了。”崇宣帝叹了口,“你愿意问就问吧,但以朕对他的了解,你这样他未必……”他话音顿了顿,最终没把话说完,而是又道,“这几以黑鹰传讯,有什消息随时与朕联络。”
江慎应道:“是。”
这儿『色』已晚,崽子玩累了,从江慎的衣襟里探出头来,仰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江慎道:“父皇,儿臣先告辞了。”
崇宣帝看起来还有些恋恋不舍。
可他又看了看江慎衣襟里那已经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的崽子,叹了口:“去吧。”
夜里的山路更难走,黎阮索『性』施了个法,带江慎和崽子飞回洞府。
崽崽今大概真是玩累了,等江慎把他从衣襟里掏出来的时候,这崽子已经早就睡了。
江慎把崽崽放进窝里,黎阮蹲他身边,伸出爪子抓了抓他的衣摆。
黎阮声问:“你没有生吧?”
江慎偏头看他。
方才那胆大妄为,敢于顶撞圣上,从圣上手里抢崽的狐狸,这儿像忽然蔫了,耳朵都耷拉下来。
江慎看得笑,反问:“我为何要生?”
“就是……”狐狸挠了挠耳朵,“我知道现最的办法就是用阿雪的名义把江承舟引出来,可是我真的担心阿雪不高兴,我没有不乎你的安危,但是……”
这种选择孰轻孰重的事,是黎阮最不擅长的。
他泄似的,尾巴身后摆了摆:“你别生,就算阿雪真的不同意,我想别的办法抓到他们,你相信我。”
江慎笑起来。
他将狐狸抱起来,床边坐下,没急回答,而是轻声道:“变回来。”
臂弯间沉,红衣青年勾他的脖子,窝他的怀里。
“我没有生。”江慎偏头吻了吻青年的侧脸,有点无奈,“你眼里我就这吗,这点事值得生?”
其实,崇宣帝的做法江慎能理解。
崇宣帝行事向来只重利益,如今敌暗我明,林见雪与江承舟的关系可能是助益,可能变成阻碍。林见雪的态度尚不明确,为了避免旁生枝节,他没有提前过问对方的意见。
但狐狸的想法,他更加能够理解。
狐狸对于过往没有太多的记忆,他心里重要的人,除了江慎之外,恐怕就剩个林见雪了。
何况林见雪的确帮了他们很多。
如果江慎有这样的能力,他或许选择崇宣帝的做法。可现是狐狸做决定。如果可以,他希望他的狐狸永远不要学这样的行事风格。
他现这样就很。
黎阮却道:“可你就是很呀。”
他注视江慎,认真道:“刚刚圣上『摸』了下我的头你都生耶,你还不够吗?”
江慎:“……”
江慎磨了下牙,看见了对方眼底闪而过的笑意。
发现他没有生之后,就开始逗他了。
这坏狐狸。
他揽青年腰间的手臂收紧,手掌侧腰敏感处捏了捏,捏得青年浑身抖。
“对,我就是很。”江慎翻身把人压身下,只手继续顺对方腰线『摸』下去,故意做出副恶狠狠的模样,“怎能让别人『摸』你,我都要死了。”
黎阮被他『摸』得敏感,又有点痒痒,扭腰往后躲:“哎呀,我错了,别碰,痒……”
江慎动作停下来。
但没松手,他低下头,青年嘴唇上泄愤似的咬了口。
黎阮吃痛地瑟缩下。他抬手勾住江慎的脖子,拉下来点,他耳边轻轻道:“别生,以后都只让你『摸』,可以了吧?”
江慎的耳根点点红起来。
狐妖以前还苦恼过不懂得怎勾人,不知是从什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熟练。
偏偏面上总是副单纯无暇的模样。
每次都把江慎弄得狼狈至极。
“坏狐狸……”
江慎有点羞恼,低头刚想教训下这不知高地厚的狐狸。
余光却忽然瞥见物。
放床头的窝里,不知何时探出颗圆滚滚的脑袋。狐狸幼崽两只前爪攀窝边缘,双眼睛明亮清透,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嗷呜?”
那视线太过纯粹干净,看得江慎耳根又是烫。
可不等他说什,只手伸出来,崽子脑袋上点。
些微红光笼罩崽子身上,后者眨了眨眼,眼皮飞快耷拉下来。接,他身体摇摇晃晃,回到了窝深处,团成颗绒球,重新沉沉睡去。
“我就说防他很重要。”
江慎收回目光,身下的青年脸颊微红,羞赧地声道:“现没东西碍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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