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从遇见凯厄斯开始,完全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他来之前,我尚且算是一个在人类世界里能自由行走的半血族。不惧怕阳光,不吸食同类血液,偶尔为贝拉发现自己的谎言而忧虑。遇见他之后,命运开始了它的戏耍。
我不喜欢沃尔泰拉,也不喜欢囚牢一般的沃尔图里,我后来知道凯厄斯在为我过分虚弱之后,又亲手将亚西诺送进了天堂。
他太疯狂了,而且这么做仅仅是因为西亚诺可能会对我的转化造成影响。
阿罗带我去地下室就是这个目的,转化者的转化者,对我来说会是不可违抗的一座大山。
于是凯厄斯解决了这个隐患,这差点给他带来百年之久的休眠期。
可见他对于转化我的决心。
我并非什么贞洁烈女,没有恋人是我难以开始一段真挚的恋爱,我是个混血,最不人类和血族待见的那一类,若不是名义上的“父亲”为我留下了加州雄厚的财力与权势,恐怕我难以避免东躲西藏的生活。
我害怕自己的身份被人戳穿,又无法轻易融入任何一方的阵营,因此显得孤僻。
原本这一切在来到福克斯之后可以迎刃而解,毕竟我知道了这是一本曾经翻阅过的吸血鬼小说。即使贝拉注定要和非人纠缠不清,也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我想着如果不能带她回加州,还可以留下来陪她。
任何困难都会过去,当时我这样以为。
但是我忽略了贝拉,我从未和她说起过隐藏的一切,在有了这个机会之后,我已经丧失了解释的资格。我的插手将一切变得更糟。
凯厄斯对贝拉的恶意,或许会将我们拖入危机,而我对此没有任何办法。
后来谎言终于被戳破,事情终于走到最坏的那一步。
无论我有多想改变,我和贝拉,最终还是会回到既定的轨道。我不能自私地要她按照我的意愿生活。
我受了很多伤,□□的痛苦很难熬,精神也是如此。
我的身体一步步衰败下去,我终于在生死关头决定放下所有。
不论是对贝拉毫无根据的寄托,还是对凯厄斯的怨恨。
当我们被眼前的困境所绊倒时,很容易将怨气迁怒到不相干的人身上,何况凯厄斯在我平淡乏味的生活里划下了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能被同化,要尽量表现得不在乎,这样才能不让敌人的阴谋得逞。
可是凯厄斯太狡猾了,他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占据了我周围的所有空间,让我无处遁逃。
于是我又告诉自己不能被他的假象迷惑,就算无法逃离,也要让罪魁祸首过得不舒心。
但这于我来说何尝不是折磨。
时间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它漫长、枯燥、日复一日。
最后我对凯厄斯说要他放弃,那个时候我决定原谅他,也许其中还掺杂了不自觉的心动,只是我不知。
爱情令人快乐,也令人痛苦。我们有时知道不能动心,但还是无可避免地沉陷下去。
我渴望有一个能把我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的人来守护我,这种根源来自我母亲无私的爱。
该怎么办呢,有时我在漆黑的夜里不断问自己。
没有人能给我答案,所以我只好这样糊涂地过下去。凯厄斯每日都要为我续命,我们以这种方式将各自绑在了一起。
尽管有时我想,如果凯厄斯没有出现,我压根不会遇见这些糟心的事,为这种人感动不值得。
我们一天比一天亲密,这种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改变还是发生了。
凯厄斯冰冷的气息还萦绕在房间里,像他本人一样昭示着强烈的存在感。
贝拉走了进来,看见我刚经历了一场情迷意乱的模样。
她贴心地没有提这个话题,只是问我是不是还不舒服。
我失落地看着她,就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有股飘荡的空虚感。
“你的脸色太差了,我以为你受了伤。”
“怎么会受伤呢?”我勉强笑道:“不是有那个家伙保护我吗?”
贝拉真是个善良的人,明明自己才像是大病初愈的那个,却还要反过来安慰我。
“我从凯厄斯那里听说,你见到了新生儿。”
贝拉坐在了床侧:“是的,前几天,已经过去了。”
“你是怕我担心吗?”
“我只是觉得,迟早要面对这些,终究要适应的。”
我提醒她:“卡伦家族要同她们开战了,你准备与爱德华共进退么?”
“我已经参与进来了,即使什么都不做,麻烦也是会找上门的。”贝拉握住我的手:“在沃尔图里的时候,我感觉你很不好,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太危险,安娜,不要勉强自己。”
我唇角的笑意落了下去。
“贝拉,你爱上爱德华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我没有办法,我控制不了自己了。”
“爱情应当是美好的,如果你不快乐,或许停下来好好想想。”
她没有明说我是不是遭到了胁迫,但我想,无论谁站在凯厄斯身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大概都会往这方面怀疑。
我怎么能告诉她这个残忍的事实。
“凯厄斯在帮我治病,”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我还没有跟你说过,我体质特殊,并不能算完全的吸血鬼。”
“治好病之后呢?”
“到时候再说吧。”
贝拉于是没有再问。她帮我整理了落到衣领里的头发,手指带着暖和的温度。
我抓住她的手:“我想睡一觉,”我说,“你能陪着我么?”
“当然可以。”贝拉躺了下来,在我旁边,她被我的体温冻得打了个冷颤,眼里却漫出浅淡笑意。
“你好冷。”她这样说着,将我抱在了怀里。
“天气转凉了,肯定会冷的。”
“沃尔泰拉是不是要暖和一些?”
“是啊,”我点头,“一年365天,感觉370天都是大太阳。”
贝拉被我突如其来的幽默逗得肩膀耸动,“那你喜欢那儿吗?”
“还可以,能穿裙子。我给你带了几件放在房间里了,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那个人拿过来的。”
“试过了吗?”
“还没呢,想先穿给你看。”
“你穿上一定很漂亮。”
“像你昨晚那样吗?”
话毕。我和贝拉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起来。
她嘴角上扬,眼睛弯成月牙一般的形状,好看极了。我看着她,突然感到一种朴实的满足。
真好啊,在这样一个平常的早晨,我和贝拉,像是没有经历过那些复杂的事,还在过着简单的生活。
变成吸血鬼之后,如果也能像现在这样,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
“睡吧。”
贝拉摸摸我的头发,合上了双眼。
她睡着时很安静,身体侧向我这边,自然蜷曲,像一幅静谧的画。
我安心地躺在她旁边,慢慢也有了睡意。
半上午的时候,乌云遮住了渐盛的太阳,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灰蓝的天空色调,掩藏在绿色树林里的白房子,浮动的花香,米黄窗帘,熟睡的人。
艾丝梅对厨艺有执念,凯厄斯不知去了哪里,最后我在餐桌上也没看见他。
大概是为了照顾我,晚餐是典型的意大利菜式。
但我真的吃不下。
贝拉早就睡醒,直到天色昏暗,才过来叫醒我。
她说我太累,但实际我压根不需要休息的时间。
我看着满目色彩丰富的食物,不太清醒的脑袋实在不知道此刻是该感谢卡伦家族的热情招待,还是委婉提出拒绝。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贝拉在这里很轻松,不像我有各种各样的拘谨。假如她真成为这里的一员,应该也能适应得很好。
凯厄斯不在,气氛好了很多,看起来他们并不打算吃,只是礼貌性地围坐在一起。我卷了一叉子意大利面,觉得自己在他们眼里像只小白鼠,还是新鲜的珍贵品种。
“安娜,是食物不合胃口么?”艾斯梅见我不动,立刻有些紧张地问我,“吃不下的话,不吃也没关系的。”
“这些看起来好极了,卡伦太太,只是我睡得太久,没什么胃口。”
艾斯梅主动解围:“真抱歉,是我忽略了,不过我准备了橙汁,你喝一些,陪贝拉好好说话。”
“谢谢。”我接过特意倒来的橙汁,“您太客气了,是我打扰了才对。”
“真是个好孩子。”艾斯梅笑着夸赞一句,拉着神色各异的孩子们离开,给我和贝拉留下独处的机会。
爱德华赖在对面不肯走,我和他目光相撞,随后各自不屑地立刻转开。
贝拉安静地咀嚼食物,气氛一时变得既和谐又别扭。
我真担心贝拉饭后会消化不良。
不过显然是我多虑,艾斯梅厨艺绝佳,贝拉将餐盘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我将那杯橙汁喝掉,天然果调的芬芳在口中炸开。
我和卡莱尔家族的人并不相熟,我靠在贝拉肩膀,听他们在客厅里谈论白天追捕的结果,情况并不好,算得上毫无所获。
维多利亚是个难缠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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