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做出重大抉择瞬间,称之为人生的关口。
无法否认的是,有些选择,并不是我们自愿选择,而是被逼无奈。
凯厄斯在听完我说的话后立刻变了脸色,他用一种接近于仇视我的目光开了我几秒,手底下的指节握成了拳。
“你怎么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搅乱了我的生活,又打算抽身而出?”
他有些激动,显然对这个话题十分抗拒。
“我们回沃尔图里,”他说,“我们在这里待得够久了。”
“没有办法的,你查了那么多资料,不是最清楚这一点了么?”
如果有办法,凯厄斯早就付出行动,不会等到现在。
我们都是被戏弄的一方,不论是我,还是凯厄斯。
我将手拿开,撑着床面,“我好久没有出去走了,我想出去看看。”
外面的天气不算太好,阳光是泛着冷的淡金色。
“给我拿件衣服吧,风太大了。”
凯厄斯默不作声地走进衣帽间。
他拿了一件长款的风衣,一把将上面的吊牌拆掉,又扶起我,细致地帮我把风衣扣好。
最后是系腰带,凯厄斯蹲下身,动作生疏。
他拢着眉头说:“我带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完成你的遗愿,你最好停止这种无聊的想法。”
他现在真的很像一个负气的孩子。
于是我安慰凯厄斯说:“知道了。”
求生是本能,如果可以,我也很想平安地活下去。
街道上人很多。
这几年镇上发展旅游业,各地来的游客很多,我们戴着帽子走在其中,也并不显得突兀。
中国是个包容性很强的国家,即使我衣衫邋遢地出现,别人恐怕还会以为是从哪里逃来的流浪汉,说不定还会好心地给与施舍。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凯厄斯顺着我的方向看去,还以为我想吃玻璃小车上的糖葫芦。
但他身上没有带钱,我兜里更是一个子也没有。
“很想吃?”
“什么?”我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那个。”凯厄斯指着包裹了糖浆的山楂粒。
“你想吃?”我不明白所以地问。
他无语地睨了我一眼。又问:“你刚才笑什么?”
“笑我们两个像傻瓜。”
说着,我朝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他伪装了的棕灰色瞳孔一错不错地看着我,在拐弯的角落,有小孩玩耍时的欢快笑声。
目光从眉间转移到我的鼻尖、唇侧。
他的眼睛里倒映出我略显慌张的神情。
“你的笑容很好看。”
密不透风的氛围里,凯厄斯突然称赞。
“我该说什么?谢谢?”
原谅我确实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好避开对方的过于直白的眼神,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空中飘起几个颜色鲜艳的气球,正晃晃悠悠地向上飞。
“我想吻你。”凯厄斯冰凉的手指要落不落地来到唇畔。
凯厄斯是一个技艺精湛的猎手,他精心编织的大网不知何时,在我未察觉的时候就将我牢牢包围。
我发现自己在犹豫。
明明不久之前他还是我最讨厌的人之一,此时此刻,我竟然无法说出那个已经悬在喉咙口的“不”字。
沉默有时候意味着允许。
凯厄斯准确抓住这几秒钟的机会,在我厚实的心防处破开了一道缝隙。
他低下头,缓慢地靠近。
我不安地眨眼,还没反应过来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个局面。
“如果你现在拒绝,我就停下。”
凯厄斯低微的气息萦绕在我呼吸之间。
我僵住了,不知该摇头还是点头,脑海仿佛开始缺氧。
一切近在眼前,对方没有一丝毛孔的肌肤,长直浓密的睫毛,说话时露出的洁白牙齿。
“我”
喉口紧缩,凯厄斯没等我说完接下来的话,倾身稳了过来。
我下意识后退,却有手掌贴在脑后阻挡了我的退路。
心脏像是要跳出来,就像我和凯厄斯的关系,即将开始失控。
相触的前一秒,凯厄斯换了方向,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到眼角,同时是他含着笑意的声音:“骗你的。”
我后知后觉推开他,对方极为配合地撤回扶在我脑后的手,后退一步,收敛了脸上过分灿烂的笑。
“”
我颇为恼怒地瞪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太可恶了,我完全被凯厄斯牵着鼻子走。
他居然还笑着说让我别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恼怒地将手里的一个什么东西扔到凯厄斯脸上,临了才发现那是一个蓝色的气球。
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时候到我手里的?
凯厄斯伸手抓住,没事人一样地问:“还要继续逛吗?”
“逛个屁。”
我忍无可忍地爆了粗口。一天的好心情全被他破坏了,罪魁祸首却没丝毫自觉,还在那里自顾自地笑。
“你能不能赶紧从我面前消失?”我问他。
“你能自己走回去么?”
我要是能自己走回去,刚才怎么会被他轻易得逞。
“来。”凯厄斯张开双臂。
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真令人烦躁,我往后一靠,也不管墙壁干不干净,直接摆出拒绝的姿态。
“让海蒂来接我。”我说。
“她不在”
“我等着。”
最后我还是半强迫地被凯厄斯带回酒店。
脱掉外套躺回床上的时候,我的腿都在抖。
出去散步完全是一个错误决定,伤身又伤心。
凯厄斯像个门神杵在我面前。
我实在很好奇,“你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对方干脆利落地回答了:“没有。”
“那些是什么?”
大桌上的公文堆成了一座小山。
“不重要的东西。”
“阿罗听见了得气死。”我说。
凯厄斯愣了两秒,然后认真地问:“你不开心?”
“难道我应该开心?”
“你为什么不开心?”
毫无进展的对话。
他继续问,“因为刚才的那个吻?”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提?他不知道这样只会让我更生气吗?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应该做的就是安静一点,不要让我看见你。”
“这很难,”凯厄斯不为所动,“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因为那个吻不开心。”
救命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
“是因为不愿意?”
我生无可恋地点头。
“可你没有拒绝。”
我继续点头。
“我从没吻过其她女人。”凯厄斯说,“你的心跳得很快,也没有躲开,我以为你是愿意的。”
天哪,他为什么还要再一次提醒我?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可恨不是吗?
还有什么能比我的身体背叛我的精神更令人生气?
甚至没有半点预兆,我就被他一句话迷得神魂颠倒,连反抗都忘记了。
我是这样荒唐随便的人吗?
凯厄斯坐到那把为了念诗特意准备的沙发上,与我平视。
他看起来像是真的不理解我生气的理由,胳膊撑着脑袋思考半晌,终于放弃。
“既然如此,我们再来试一次。”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又被他一句话提了起来。
“试什么?”我忐忑地问。
“接吻。”
凯厄斯严肃的面容不含一丝戏谑,他挺直了背,眼睛里像藏了钩子。
“不。”我转过头说。
“为什么?”
凯厄斯冰冷却柔软的指尖攀上我的脸,来到眼下的位置。
是之前他吻过的地方。
“脸红了。”他说。
这是不对的,我想,我和凯厄斯不应该是这种关系,我们可以是仇人、陌生人、控制与被控制者,唯独不应该是情人。
“你不能那样做。”我语气僵硬。
“安娜,”凯厄斯只手撑住,我不着痕迹地向后挪开,凯厄斯得寸进尺地逼近。
脖子像是要断掉,背部悬空,手臂快要支撑不住。
凯厄斯的眼神变得富有攻击性,他从沙发上离开,坐在了我腿侧,另一只手握住了我的肩膀。
我感到眼前晕眩。
退无可退。
凯厄斯盯了我两秒,肩部手掌用力,猝不及防地将我推倒在床上。
他这次没有再给我反悔的机会。
带着雪松味道的冰冷气息与我唇齿相接。
凯厄斯的尖牙抵在我的唇畔,让我有一种即将别吞吃入腹的错觉。
他在这方面毫无章法,只知道胡乱舔舐,双手被固定,我无法动弹,只好回以同样的攻击。
我趁他不备时猛地一咬,凯厄斯察觉到我的动作,正想躲开,又瞬间停住动作。
锋利的牙齿划开柔嫩的唇肉,鲜血涌了出来。
凯厄斯的血和他一样冷,血液进入我的口腔,像是要吸走我身体的全部热量。
本能使我控制不住地想吸吮更多营养。
凯厄斯制住我的下巴,强行将我拉开。
我半眯着眼,感觉到了久违的生命的气息。
我舔了舔唇,忍不住往他那边靠近。
他的嘴角在离开的片刻已经恢复如初,诱人的香味却停留在空气里,我有些着急地看着他,嘴巴张开,想说些什么。
我想吸食他的鲜血。
他作为我的转化者,对我的吸引力无可比拟。
凯厄斯直直地看着我,眼里涌出复杂的光。
紧接着,黑色衬衫的扣子在他手中崩落,凯厄斯放开我,将线条流畅的肩膀露了出来。
位置对调,他邪笑着躺在了床上。
金色发丝像瀑布一样随意散落,尚未干涸的残血被他一舔而尽,红色的瞳孔倒映着我有些陌生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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