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河,抱歉。”

    干嘛一副愧疚的样子,他做什么事儿惹到我了吗?

    苏云河抱着膝盖想了一阵,突然脑子里闪过昨晚他欺身上来啄吻她的画面!

    昨、昨天晚上,这个家伙怎么能用那般冰冷的语气,如此轻易地对她说出“干”这样粗鄙的话。而且明知这个词的意思,是两个人脱光衣服交合,却、却……

    她心里不知怎的就涌出一股子酸涩劲儿,觉得自己被戏耍了。脸火辣滚烫,赶紧将脑袋埋在□□,委屈得眼泪几乎在眼眶里打转儿。

    “谢天,你混蛋……”

    苏云河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安静的室内只有她抽泣的声音。小公猪又探出脑袋,这次它没缩回去,嗡声嗡气说:“别哭了。”

    苏云河脑袋埋在□□蜷成一团,不肯理它。

    然而看到她哭泣,它竟然兴奋。

    “你这样我会忍不住。”

    嘴中终于蹦出这句羞耻的话,小猪浑身像火烧着了一样,烫得它呼吸急促。猪尾巴夹得紧紧,仍生理性胀痛……

    在天界司职万年的水神共工——谢天,对任何人都提不起兴趣,冷淡无情。可唯独对她,极寒冰川碎裂融入海水,雪山之巅白莲簌簌绽放,他沦陷了。

    他恢复人身也好,保持小公猪的体态也罢。无论哪种,心里都遏制不了对苏云河的欲念。以至于,他又偷偷做了一件“坏事”。

    昨天晚上,他抱着衣服狼狈离开,对着月亮吹了大半夜的冷风,直到深夜丑时,才轻轻推开庙门,回到屋内。

    帷帐是破布制成的。

    他还记得,那时她系着头巾,戴着围裙。将布条浆洗干净,搭在竹竿上晾晒直至干燥。让他拽着一头,她拽着另外一头,拔河一般拉扯。

    拉了半天,她几次被他拽得趔趄。苏云河一边抱歉一边脸红,说自己力气小,麻烦他了。谢天轻笑,无所谓的摇头,说没事。

    其实,那是他故意使坏。

    直到布片呈现抽丝的状态,摸上去薄薄的像纱、但又透不过人影时,她才满意的停下来,又朝他道了谢。取下布条搭在竹竿上,做了帷帐。

    深夜丑时,无风。

    谢天抱着衣服,狼狈地站在帷帐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掀开帷帐,缓步而入。

    干草席上的小花猪睡得香甜,一边打鼾、一边咂嘴,他凑过去,在它身边躺下。拔下束发的簪子,将八卦乾坤帽摘下来放置耳边,枕着胳膊侧睡,将它揽入自己怀中。纤细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它的小蹄子,温柔抚摸。

    “旧时囚笼钳飞燕,不似今朝共枕眠。”

    谢天轻笑了一声,缓缓合上眼睛。

    神仙是不需要睡觉的,但今夜除外。万年以来,他第一次入睡,第一次做梦,第一次睡得如此深沉。

    即便是飞升前,身为凡人在荒山遗址和帝江修炼的那段日子,他也是吃辟谷丸、戴练气符过来的……

    如果她没有闯入庙内,恐怕他还是一个冷淡的神,无欲无求,三界漂泊。对于他来说,是一缕阴魂,还是一个受人敬仰的神官;是人形,还是邪魅,一点都不重要。他在这个世界上本不该存在,是虚无。

    直到她闯入,才终于有了实体。

    做了个美梦,可惜太短了。

    晨鸡报晓,白昼降临。一道光芒闪过,他恋恋不舍的睁开眼睛。

    谢天和她又一次交换了身体,她穿着浅绿色对襟长衫,粉色束胸襦裙的带子垂在草席上。凑上去,近看。少女鼻梁两侧散落着星星点点的褐色雀斑,嘴唇清透红润像是一枚沾了水的大樱桃,睡得很沉,呼吸均匀。

    谢天心绪紊乱,忍不住更贴近她。

    虽然身体变成小公猪,可欲念却没减弱半分。

    小猪无论怎么夹尾巴都难以缓解那种瘙痒感,反而在极力的遏制下,这种瘙痒更加强烈,轻轻一动,就会摩擦……

    他快要疯了。

    小公猪焦躁不安的拱着干草,小蹄子不停踩踏,嘴中发出“哼哼唧唧”的叫声,它只能靠本能缓解,目光从头扫到尾,肆无忌惮的在她随着呼吸起伏的身躯上。

    终于,目光聚焦。

    它看到了一个物件。

    ——云纹锦鞋。

    她和衣而眠,脚上穿的青色云纹锦鞋,像一对莲叶。

    小舟清水拨鹅绿,水面风摇柄长青。垂谢采莲人不折,立在雨中庇春鹰。

    “只要不被发现就好了……”

    自诩是正人君子的谢天,脑内不由得浮出一些画面。

    她半褪衣衫,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手搭在立柱上媚眼如丝的看向他,做出一个含羞露怯的表情,勾唇笑了一下。

    他立刻觉得浑身似火烧,就算用体内受限的法力去压制,也只能保持心间一丝清凉罢了。

    谢天咬住她的鞋,轻轻扯下。褪掉她的袜子,露出肌肤,俯身亲了她的脚背。体内被两股力量撕扯,黑色的气焰在灵魂深处翻涌,有个声音在说:

    ——别忍了。

    可是……

    谢天错开视线,心脏快要窒息般抽痛。就好像这具身体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而在故意用这种疼痛惩罚他似的。那个声音又开口了。

    ——你是个懦夫,你不敢,

    “不是。”

    “不是这样的。”

    “会伤害她……”

    小猪痛苦的贴近了苏云河,在她的脚旁跪着小蹄子。

    这是心魔,这不是他。

    这是心魔作祟!

    谢天咬牙,强忍着冲动,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破布帷帐的缝隙儿透进来,撒在身上,它发狠,叼了她的一双鞋子钻入了旁边的草堆里。

    哼哈,哼哈……

    它在干什么?

    谢天热得发昏,浑身都在流汗,他已经操控不了这具身体,只是本能的发泄。鞋子上满是她的味道……

    是早晨牵牛花的清丽,和深夜子时昙花刹那盛放的幽香,她身上的两股气息让他着迷,正如他自己的阴阳两面。

    有的时候,谢天也搞不清楚,哪一个人才是真正的他。

    藏在草堆里,等她离开。

    等着等着,这具小猪的身体太过疲惫,他迷迷糊糊闭上眼睛,第二次睡着,第二次做梦。只是这次的梦里,是幽深无尽的水下,红色的魂魄狰狞尖叫着,被血染红的水中时不时露出他们痛苦扭曲的人脸。

    “救命!”

    “放我回去!”

    “呜呜呜娘我想回家……”

    这一切太真实了。

    谢天就如同身临其境,甚至口鼻间的血味腥臭不堪。

    抬起双臂,枯瘦的肘腕,皮肤像老化的枣树皮一样粗糙,双脚戴着镣铐,头上是水影晃动,只有头顶的一丝光亮能勉强视物,其余一切都被淹没在无尽黑暗中。

    沉浸噩梦。

    无法醒来。

    直到一个东西“啪”的打到身上,小猪迷迷糊糊醒来,眼角湿漉漉,耳边听到她的声音,心中既高兴又激动,想要出去和她亲热,可……

    她的鞋子还在它怀中!

    而且她的鞋子上,有、有……

    脸爆红,羞涩和愧疚一同涌上心头,小公猪缩在草堆里一动都不敢动。这该怎么办,该怎么解释?

    苏云河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抽泣的声音响起,他心口的位置好痛,哪怕是被她讨厌,至少不要让她再流泪了啊。

    “云河,对不起。”

    小猪道歉,从草堆里探出脑袋。

    紧接着从深处,叼出一样物件放在地上。

    它不安的跺了跺小蹄子,垂头,垂耳,声音低微:“你会讨厌我么?”

    苏云河红着眼睛抬头,看见它认错的样子,气便消了一半。

    定睛看,地上丢着的一双青色云纹锦鞋,正是她那一双。想到自己早上离开匆忙,穿错了鞋子,还穿的是他的。甚至,她还捏在手里闻了味道。

    脸颊立刻像火烧一样,热辣滚烫。苏云河不好意思的垂眸,擦掉眼角的泪,声音扭捏说:“将鞋子还我!”

    小猪叼起鞋子,缓缓迈步过去放下。它的神情很别扭,像是干了什么坏事似的。苏云河心里觉得奇怪,拿起鞋子。

    青色鞋面上沾了一些发白的液体,手指摸上去黏糊糊的,闻在鼻子下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有点像石楠花。

    苏云河想了一下,想不出来是在哪儿蹭的,接过来,端详了一阵,打算直接穿了。

    小猪叼着一块湿帕子过来,放在她鞋旁。粉嫩的猪皮泛着一层红,它眨巴着眼睛,通透纯净的双眸里有一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苏云河一愣:“怎么了?”

    小公猪红着脸,不说话。

    “哦,擦鞋啊。”

    苏云河拿起湿帕子,简单擦了几下发白的地方,然后就双脚一套,穿上了。还是自己的鞋子合脚。青色云纹,和她的浅绿色对襟长衫很配。

    小猪傻愣愣的看着她穿上了鞋,似乎有点难以置信。

    它的皮毛更红了,脸更是红得像烧红的烙铁,小蹄子往后迈了几步,扭头一溜烟跑了!

    苏云河觉得莫名其妙。

    ——

    中午还没过。

    庙外就热闹起来。

    村民扛着农具、推着木车,牵着黄牛,一个接一个上山,顶着热毒的太阳,来到庙前的空地上。

    土堆上凌乱插着几把铁楸,旁边摆着一堆破木料……

    两栋两层小楼,修完了一多半,还剩下窗户的修缮和家具摆放。如果大家能上点心,抓紧时间,应该能在赶在今晚夜幕降临之前,竣工。

    苏云河听到动静,“吱嘎”一声推开门。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盯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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